20世纪的科学史充分表明,某些促成进步的因素如战争,不一定能获得正面的价值评判。
科学的目的就是解决问题,把复杂的东西转化为容易理解的、可控制的概念。科学史作家乔恩·埃加的新书综合了该领域人士的最新见解,内容犹如万花筒。在阅读过程中,你可以看到田野生物学家对挪威旅鼠数目的考证,看到物理学家对云室中的介子轨道的观察,还可以更好地理解数学分析的等式和关于世界气候的计算机模型。
促成科学大发展的因素来自现实。正如埃加先生表述的,在20世纪,最主要的因素是战争。两次世界大战和冷战不可避免地增加了科研经费,改变了科研的组织基础、政治环境和学科地位。战争与科学较不明显的联系也受到关注:人类曾把精神分析学引入军医院,用于治愈炮弹恐惧症;相对论引发的则是浮士德式的悲剧——原子弹的诞生。
在装帧精美的封面上,核爆产生的蘑菇云代表的正是科学的力量。纵观全书,埃加对科学在“控制”议题上所扮演的角色着墨甚多。相信读者会有点惊恐地发现,许多人觉得“缺乏(对别人的)控制”是相当严重的情况,视科学为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之源。
上世纪20年代,智商测试法的开发者路易斯·特曼,渴望心理学成为“人体工程学”;遗传学家霍尔丹说,优生学家们试图把“警察、教师和拉皮条者”的办公室联系起来;科学的忠实信徒如赫胥黎和H·C·威尔斯,在学术研究中痴迷于“对人类整体命运的终极控制”;洛克菲勒基金会将“性心理生物学”作为自身“人类科学”研究项目的一部分重点扶持;控制论之父诺伯特·维纳则试图把人类和机器并入统一的体系。
乍看起来,这些设想似乎像是出自《天方夜谭》。不过,洛克菲勒基金会的“人类科学”确实曾经在加州理工学院的实验室里催生了全新的分子生物学。今天的我们得以通过基因控制作物的成熟,甚至通过药物控制孩子的生长,都可以归结于分子生物学的成功。值得一提的还有曾任中国国家科委主任宋健的经历。这位工程师出身的官员,在斯大林刚逝世时在莫斯科学习控制论(那时控制论刚被东方阵营接受,之前一直被认为是“资产阶级的专利”),后来成为杰出的军工专家。上世纪70年代,在赫尔辛基参加一次关于控制论的会议时,他认识到计算机模型的力量,并设法把这些模型引入中国最顶尖的太空飞行实验基地。
抛开对个别学科的偏见不论,埃加用有理有据的分析,把问题概念化和可控化。任何认真对待科学,希望了解科学的人,都会发现这本书带来了认识并解决问题的新路径。
英国《经济学家》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