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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与军事总能达成浮士德式的交易。现在，脑科学愈发受到各国政府和军方青睐，成为强化自身、削弱敌人甚至监视本国公民的新利器。
从阿基米德、达芬奇到主持曼哈顿工程的科学家，从越南的落叶剂到阿富汗的无人机，科学与军事总能达成浮士德式的交易。现在，脑科学为加强我方战斗力和削弱敌人提供了新的思路，并联手生物化学、电学等技术，在监视和情报收集方面大显神威。拜其所赐，不仅正规军的战斗力得到提升，国内“不守规矩”公民面临的威胁也增加了。
多数国家对此类技术严加封锁，只有美国军方不太介意透露自身的想法。过去几十年来，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一直在资助玄幻色彩十足的科研项目，它的一系列行动，受到了生物伦理学家兼历史学家乔纳森·莫列诺的跟踪。作为长期探究人类精神世界奥秘的学者，莫列诺是一名出色的向导，在新书《思想战争》中揭示了各国政府足以控制你我大脑的种种可怕手段，让我们了解到那些秘密计划的潜在危险有多大。
就拿高级研究计划局来说，它最关心的是如何强化美军的作战能力。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执行任务的飞行员为保持大脑清醒，使用过莫达非尼；为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又使用了利他林。当被要求介绍如何利用脑科学提高军事优势时，曾有科学家暗示，应进一步开发认知改善增强剂，并让它们走进战地医院。具体些讲，能不能通过直接向颅腔注入某种药剂来提升理解能力，以便更快地培训出高智商战士？能不能制造一种带电极的头盔来读取大脑的活动情况？或者，开发出一种计算机，让它帮忙“分析智力信息、提振情绪、加快学习过程”，并赋予战士们“快速探测和识别远方威胁的能力”？
另一类“修复性”介质能使因路边炸弹爆炸而瘫痪的军人恢复部分身体功能，使他们借助脑电波指挥假肢行走并拿取物件。高级研究计划局还在探讨可否绕过大脑的受损区域，利用电脑输入数据以恢复伤残士兵的记忆。相反，对于那些因为恐怖的战争场面导致心理严重扭曲的战士，军方正开发“忘情药”，期冀通过此种发明“抹去”他们的痛苦记忆。可想而知，若这类药物研发成功，不仅军方感兴趣，普通民众迟早也会成为其目标。
至于对敌作战，虽然国际公约禁止使用致命毒剂，但那些不会直接取人性命的化学物质，依然躲在灰色角落里等待出场时机。早在上世纪60年代，美国军方就发现了一种可以让人迷失方向、头脑混乱的化学物质，将其冠以代号BZ。在试验中，被施以这种物质的军人在大笑中崩溃，不顾长官的命令丢盔弃甲。50年后，五角大楼已经开发出威力更猛的同类化学武器，主要用于控制骚乱和非法集会，并欲盖弥彰地对外称之为“镇静剂”——国际协议只准许在战争中有节制地使用化学武器，不允许警察在国内执法中如法炮制。
不仅如此，各国军方还深入研究电磁辐射的军事应用：敌人会在电磁波攻击下丧失判断力吗？能通过电磁波远距离“窥探”他人的思想活动吗？莫列诺点评说，很多美国公民相信，他们的大脑正被政府控制并读取信息。因为过去几十年来，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一直在研究能使人丧失判断力的药物——当然，能解读人的动机并修改他们的思想更好。
脑内神经元间的联系既有物理方式又有化学方式。对脑内电磁场加以干扰，神经信号就会紊乱。目前在医学领域，有一种所谓的磁刺激（TMS）疗法——将磁极置于患者头上，主要针对特定的脑区域。在临床试验中，TMS疗法已被用于治疗抑郁症、强迫症和帕金森氏症。问题在于，类似仪器同样能看穿人的灵魂，并据此判断他是否有“恐怖主义倾向”或参加过恐怖训练营。
尽管各国军方对相关技术的兴趣与日俱增，严肃的神经科学家们却极力反对把脑科学视为“万金油”，担心它被滥用而危及公民自由，莫列诺也不例外。在全书的结尾，莫列诺呼吁伦理学发挥作用，对美国军方把伦理学家引入其技术讨论会的举动表示了肯定。
英国《卫报》
关于作者：
乔纳森·莫列诺是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科学史和科学社会学教授，生物伦理学总统委员会高级顾问，在生物伦理学与国家安全的交叉领域有突出贡献，著有《革新性手术的道德指南》、《身体的政治》等，内容涵盖历史、社会学、生物和医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