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护卫舰演绎老兵传奇

    “埃尔罗德”号是美国海军最破旧的战舰之一。尽管不受高层重视，尽管大小故障不断，登船参观的记者却发现，官兵们依然为自己“浮动的家”倍感自豪。

    比船员还老的“海上贫民窟”

    “欢迎来到海上贫民窟！”这样一个听上去像是挖苦人的绰号，居然是“佩里”级护卫舰船员的口头禅。作为美国海军最老的一批现役战舰，这些船“带病出征”属于公开的秘密。眼下，其中之一的“埃尔罗德”号正在加勒比海巡逻，搜寻那些行踪飘忽的毒贩。

    刺耳的警报声忽然响起。首席轮机技师理查兹腾地站起身来，冲着值班员塔布斯大喊：“1号发电机组油料不够了，关了它，切换到2号机组！”两人在控制面板前一阵忙碌，“我们需要补充点儿燃料，”理查兹淡定地说，“可惜补给舰这会儿都在别处，只好等等看了。”对于180名官兵而言，这艘年近30岁的战舰出点儿毛病，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第一艘“佩里”级护卫舰服役时，现在这批船员中的许多人还没出生。从1977年到1989年，这种只有一个推进器的4000吨级小船总共建造了51艘，主要充当航母、两栖舰乃至商船的贴身保镖。因为设计简单、价格便宜，澳大利亚、西班牙和台湾地区后来也采购了20艘；还有更多同型舰降下星条旗后，被转交给华盛顿的盟友继续发挥余热。

    在未来10年间，美国海军计划用更新更快的“濒海战斗舰”（LCS）执行老式护卫舰的任务，包括“埃尔罗德”号在内的21艘旧船，将陆续走向生命的终点——本财年退役3艘，2013年6艘，2014～2015年7艘……最后1艘“英格拉姆”号预定于2019年谢幕。

    问题在于，就目前来看，老船的退役速度要快于新舰的服役速度。许多观察家为此呼吁延长“佩里”级的服役期以填补兵力缺口，“到2015年，只剩31艘舰艇担负相同规模的任务。”2009年，一位退役上校曾撰文警告说，在LCS服役前就放弃老式护卫舰存在风险，此举将导致军方暂时失去实施打击海上犯罪这类低烈度任务的能力。

    然而，官员们不为所动。尽管公开的理由是“这些船太旧，不值得延长服役期”，“埃尔罗德”号上的人们很清楚，这背后的真正原因，是五角大楼最近比较缺钱。

    全船官兵都是多面手

    高层懒得瞧上一眼，但任务强度不变，这样的状况，让哪怕最迟钝的家伙也会意识到自己身处风口浪尖。加上对新人的培训工作已经完全停止，在“埃尔罗德”号上站最后一班岗的官兵们，不得不把自己锤炼成“十项全能”的多面手。“现在的护卫舰就是如此，这不是胡言乱语，而是活生生的事实。”用炮手伍思特的话说，“那些上了年头的齿轮仿佛随时会断裂，可命令照样得完成，……在这种环境下，你必定会成长为更出色的水兵。”

    外界——甚至包括那些在新舰上供职的同行，恐怕永远无法理解保障过时装备有多难。事实上，“埃尔罗德”号的火控计算机还在使用真空管；更麻烦的是，拜美国近年来的产业结构调整所赐，许多供应商如今早已关门大吉，导致备件无时无刻不处于短缺状态。于是，船员们经常得亲自上阵，开动车床，自制备件，倒也从实践中获益匪浅。

    轮机值班员塔布斯已在“埃尔罗德”号服役6年，身为船上资历最老的水兵之一，他前不久刚刚晋升为中士。“护卫舰原本作为反潜战平台设计，现在基本无用武之地了，”他坦承。不过，定期进行的反潜战演练从未中断，这毕竟是军人的职责所在。“护卫舰出海部署时，它的船员有能力做更多事情，长此以往，我们会比同龄人更具竞争力。”

    “埃尔罗德”号舰长吉尔曼中校对部下的观点深表赞同。在他看来，得到学习机会的不仅是水兵，军官们也一样。“对中下级军官来说，护卫舰是移动的课堂。”他解释道，“你有很多观看和学习的时间，因为接触各种疑难问题的场合实在太多，谁也不必抢着值班。”

    同样艰苦的是舰上的生活条件：狭窄拥挤的水兵住舱夏天太热，冬天太冷；万一加热系统罢工，连续两个礼拜洗凉水澡也算不上新鲜。另外，全舰只有一台洗衣机。“大伙儿把衣服装入网袋，扔进机器里，取回来时照旧皱皱巴巴，有时还是潮的。”负责无线电的高级技师埃利斯笑着说，“如此一来二去，人人都学会自己动手洗了。”

    洗衣服只是小菜一碟，几乎所有船员都干过刷漆、站岗甚至搬运给养这样的“脏活儿”。当被问及认识180名同伴中的多少人时，埃利斯冷静地回答“全部。“我们是一家人，彼此知根知底。”他补充说，“记得军校老师说过，一艘老掉牙的战舰反而会把你锻炼成更棒的水手，现在看来此言不虚。”

本报特约撰稿 史春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