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米糕是一种广受欢迎的食品。我的名字叫米高,跟米糕的发音一样。中国人觉得这个名字很有意思。
“米高”这个名字最初出现于名片上,是我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给取的。那还是2007年,我刚到中国不久。我要见不少人,需要名片——在中国,名片在任何正式场合必不可少。所以,我就需要一个中文名字。
我请同事帮忙取一个新名字,她兴致勃勃地花了大半个钟头,在一张纸上写下不同的汉字组合。我在编辑文章时,她忽然把一张纸放在我面前,上面写着两个字。“这个意思是米,那个是高,连起来叫米高。”她说。坐在我背后的记者伸过头来看。“哈,这个名字太傻了!”“一点也不!”给我取名的同事大声嚷道,“米代表你的英文名Mitch,高是因为你长得高。而且这两个字的形状很漂亮。”
我拿起那张纸,上面的字看上去确实漂亮。我马上就喜欢上了新名字,但我不知道这名字以后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在之后生活在中国的4年半时间里,我的中文名字已逐渐超越了名字本身,它成为一种伪装、一种性格、一种身份。
以创作中国题材出名的美国作家彼得·赫斯勒,在其第一本书《江城》中谈到自己的中国身份。赫斯勒的中文名叫“何伟”。他发现,自己摇身一变成为“何伟”后,在中国的生活更容易了,跟周围的中国人交上了朋友。赫斯勒写道:“何伟完全不同于那个美国人:他更友善,渴望跟任何人交谈。”
跟赫斯勒一样,自从我使用米高这个名字后,跟中国人接触和打交道更容易了。而且,使用了另一个名字后,我可以重塑自己。生活在国外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陌生经历,而我通过另一个自我,试图对我在美国从不会有的经历说“是的”。
我成为米高后,曾现身于一部电影,一段丢人的音乐视频,一个广告,一个京剧电视节目,一个相亲节目。而在美国,我肯定不会参加这些活动。说起来,我其实不是真想拥有这些体验,但我希望跟朋友喝啤酒时能聊起这些。因为有了米高,这一切我都能做了。
我以前纳闷,为什么中国人老是给自己起个怪怪的英文名,比如我见到的就有魔鬼(Lucifer)、数学(Math)、苹果(Apple)、天使(Angel)和公主(Princess),为什么外国朋友早就记住了他们的中文名字,但他们还是喜欢叫这些名字。
现在我不感到奇怪了,我懂了。生活在外国或身处外国人当中,并不是容易的事,有时候,给自己乔装打扮换一种身份,日子会变得更好过。语言是中国身份的很大一部分。从这方面讲,中文名字是必须努力才能争取到的“福利”。我初到中国时只会说“你好”。直到我的中文水平大有长进后,我才开始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才开始成为米高。
美国《赫芬顿邮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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