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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斯的回忆录能让更多人认识到，美国面临的外交政策抉择是多么复杂和艰难，没什么捷径可走。
在前总统小布什身边的众多高级官员中，康多莉扎·赖斯大概是最不复杂难懂的一个。相比之下，从科林·鲍威尔、迪克·切尼再到拉姆斯菲尔德，都有过一两次把自己当成总统并发号施令的表现，在华盛顿那黑暗的官僚艺术中贪婪地品尝权力的味道。
赖斯头脑聪明，理解力强，处世泰然，待人亲切，在白宫生涯的早期尤其如此——看起来不像地位与她相近的同僚们那么盛气凌人。另一方面，她在公众面前从不慌乱，执着地向前看，异常乐观，相信一切障碍终会被克服。现在，赖斯在其新出版的回忆录《最高荣誉》中，透露了她在上届美国政府中出任国家安全顾问和国务卿期间的诸多往事。
某种程度上，本书是有关布什政府的第一部严肃意义上的回忆录，它的篇幅很长——超过750页，自传色彩却比较淡薄，部分原因在于赖斯去年推出的《非凡的、普通的人》已经收录了很多自传性材料。本书将重点放在全面审视布什总统及其助手们采取的外交策略上，巧妙地回避了对具体人物的褒贬。虽然赖斯在书中继续为很多有瑕疵的决策辩护——尤其是在伊拉克战争中的种种选择，但她也承认在此过程中凸显的错误和不足。
平静面对同僚非议
在公众场合，赖斯一直明确有力地维护布什政府的政策，当她意识到其中的巨大偏差时，肯定非常震惊而沮丧。记得在“9·11”事件后一年，笔者曾在采访中问她，“为什么美国和盟友关系受损”，她说“绝对不存在类似问题”。然而，在这部新著中，她坦承白宫错误看待了外界对《京都气候变化议定书》的关注，“这样的损失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与之类似，“9·11”事件后华盛顿应对失当，一度导致北约各国人人自危，都担心自身成为下一个目标。
众所周知，赖斯在任上与切尼、拉姆斯菲尔德不睦。在她看来，这无关私人恩怨，纯属工作问题——因政见不同产生的分歧。她强调，无论切尼（他的回忆录已经抢先一步面世）和拉姆斯菲尔德怎样对布什时代的政策加以评论，她都会平静对待。
虽然技术性修饰的痕迹十分明显，赖斯对“9·11”之后那段特殊时期的混乱与恐慌的描述确实非常生动。布什政府的很多做法都遭到炮轰，不管外界这些决策如何评价，她对政府当时苦苦寻找解决办法而遭遇的苦衷感受颇深。2001年秋天，白宫经历了最惊心动魄的24小时——所有工作人员都以为自己中了无药可治的炭疽毒素。
伊战内幕仍是禁区
本书的首要不足之处，要数赖斯对进攻伊拉克的相关决策的叙述。她并未透彻解释这个决策是怎样产生的，只是说“开始只想威胁萨达姆，后来就弄得不可收拾”。她回忆道，布什总统本来打算在2001年12月就实施军事行动，到了次年9月才抛出众所周知的说辞：“如果萨达姆不放弃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就只能对伊拉克发动战争。”
书中没有提到白宫内部是否对进攻伊拉克的利弊进行过讨论，是否容许大家畅所欲言。这些都涉及她作为国家安全顾问的职责。或许是为了突出自己的立场，她声称自己常常因为副总统办公室指示的秘密军事演习而吃惊，有一次甚至愤而提出辞职。她承认，自己未能推动五角大楼制定完善的战后方略，并为自己轻信伊拉克有违禁武器的情报而倍感遗憾。
她的付出遭到轻视
虽然赖斯对很多外国领导人的描写是精准而深刻的，却在本书中故意忽略了布什。她从不真正解释自己和前总统为何能够结成紧密的团队，只是写道：“我喜欢他，他是个有趣的人，谈政策的时候却非常严肃。”据赖斯披露，布什曾于2001年赞成建立巴勒斯坦国，这一表态的意义非常重大，但不知为何，当时几乎没人关注。另外，赖斯就关于是否把朝鲜列入“资助恐怖主义国家”名单一事同样语焉不详，似乎无视了情报分析专家们给出的判断。
在任国务卿的最后几个月里，赖斯致力于解决朝鲜核问题和中东和平问题，让人们一度以为看到了巴以和平的曙光。遗憾的是，奥巴马上任后，白宫在言语中不时流露出对赖斯所付出的努力的轻视，和平进程也再次陷入僵局，巴以双方的分岐更加严重。
至少，赖斯的回忆录能让更多人认识到，美国面临的外交政策抉择是多么复杂和艰难，没什么捷径可走。布什政府如果不那么傲慢自大，没有被野心摆布，在后来的任期中也就不会走得那样费力。赖斯的工作只是讲述自己的所见所想，她的历史功过自有后人评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