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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东北的鸭绿江，当夜幕降临时，三五成群的人们沿着精心修建的人行道散步，沿途是音乐喷泉和霓虹灯闪烁的海鲜餐馆，还有老年人在打太极拳。
在江对岸，漆黑的夜幕中，只透出点点微光——发光的是低瓦数的灯泡，和在友谊桥上缓缓驶向灯火通明的中国城市丹东的几辆卡车的前灯。
在中朝两国的边境上，再没有哪里能够如此鲜明地体现出两国的不同。中国30年经济改革的实验之光，也正是从这里开始透进它这个隐秘的盟国。
6月初，中朝两国高级官员共同为两个经济开发区举行了破土动工仪式，这是两国首次进行这类合作：一个开发区设在朝鲜东北角的罗先，另一个就设在与丹东一江之隔、未经开发的湿地小岛——黄金坪和威化岛。双方承诺将开展“由政府引导的”项目，包括重建中国至罗先的公路，新建一家水泥厂，建设电力基础设施和对罗先港进行现代化改造。
朝鲜领导人金正日此前史无前例地在一年里3次访问中国，两国在此背景下展开的此番合作使得人们纷纷猜测：朝鲜对中国式改革的兴趣是否正在升温？
人们认为，朝鲜之所以进行这次实验，可能一方面是出于巩固统治合法性的需要，一方面是出于帮金正日之子金正恩积攒一些经济政绩、为后者继位铺平道路的需要。此外，朝鲜政府2009年底实行的货币贬值，使得这个极度贫穷的国家通胀加剧、储蓄受损、食品和其他商品的短缺进一步恶化，改革的迫切性已经加大。
中国支持这一合作计划的动机则不那么容易看清。
“朝鲜与其他国家合作的过往记录显示其可信度存在严重问题，因此大量外资根本不会考虑这些新的开发区。”中央党校从事国际战略研究的教授张琏瑰说。
张琏瑰毕业于朝鲜金日成综合大学，被认为是中国顶尖的朝鲜问题专家之一。“即使中国鼓励和支持国内企业家去那里投资，他们还是会十分谨慎……其他国家的投资者则更加小心翼翼。”他解释道。
他补充说，把这个开发区建起来将会非常困难，原因是朝鲜政治局势难以预料，而联合国的制裁也会使许多投资者根本不会考虑到那里投资。
此外，分析人士警告说，过去的类似举动都无果而终。中朝两国官员在6月共同启动的罗先开发区，将包括一块早在上世纪90年代初就被划为投资区的区域，该区域从未吸引到任何实际投资。
与丹东就隔着一座友谊桥的新义州，是朝鲜最大的城市之一，也是一项流产计划的焦点所在。该计划由平壤方面在2002年启动，旨在创建一个有着独立司法与经济制度的“特别行政区”。
当时，金正日挑选了一位持荷兰护照的富有争议的中国商人——杨斌，负责管理该经济区，以把其打造为这个国家内部的一块资本主义飞地。但金正日显然没有事先征求北京方面的意见。杨斌在接到任命书10天后就被中国警方逮捕，随后因欺诈、伪造账目、行贿和非法使用农业用地等罪名被判18年徒刑。
“现在，那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在丹东做贸易的中国商人刘女士说。刘女士常到新义州出差。
分析人士称，虽然有中国中央政府的许可，但在位于丹东下游大约20公里的黄金坪，仍然没有迹象表明有公司签订了在这个新经济开发区投资的协议。它仍然只是一片长满杂草、遍布泥滩的湿地，除了一张标记将近3个月前破土动工仪式地点的中文海报之外，岛上别无他物。
□英国《金融时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