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女大学生傍“糖爹”

    经济衰退，工作难找，物价上涨，债台高筑……当下的年轻人正肩负着巨大的压力，其中无收入来源而又必须承担高昂学费的年轻大学生们处境犹为艰难。在这种情况下，部分女大学生选择傍有钱的“糖爹”（Sugar Daddy），以求还清贷款，过上舒适的生活，她们被称作“糖宝”（Sugar Baby）。近日，美国《赫芬顿邮报》女记者阿曼达采访了多位当事人，对这种现象进行了深度报道，引发了不小的社会反响。

    “欠学费？找糖爹”

    在5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泰勒（文中当事人均为化名）离开了她在哈林区的公寓，登上了一列开往康涅狄格州格林威治的火车。她计划与一个在网上认识的男人度过这一天，他们之前从未谋面。22岁的泰勒是亨特学院的学生，她在出发前已私下和室友说好，外出期间她们将通过短信联系以确认泰勒的安全。

    到达格林威治后，一个男人很快将她接走并把她带到一幢大房子里，这是她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的房子。这个男人看起来明显比之前资料上所说的42岁老得多。他穿上了泳裤，她则换上了一件薄薄的泳衣。在游泳池边，泰勒轻轻地将防晒霜涂到他已显松垂的背部。接下来，泰勒将和这个可能比她大30岁的男人度过一个“性福”的下午。泰勒不敢相信她的客户会接受一个在黑人贫民区长大的女孩。

    这当然算不上是恋爱，甚至连普通的约会都不是。

    一个月前，面对拖欠的15000美元学费与一堆未付的账单，泰勒与她的室友苦苦寻找解决良策，她们在谷歌搜索栏中输入“学费”、“债务”、“上学开销”等关键词，结果出现了一个名为“ Seeking

    Arrangement”的网站。在网站打出的“欠学费？找糖爹”广告吸引下，泰勒创建了自己的“糖宝”账户，正是通过这个账号，她与眼前这个男人联系上了。

    在网站的个人资料页面，泰勒称自己是“一个心理学专业的全日制大学生，期望找到能帮助她付清账单的人”。网站照片中的泰勒袒胸露肩，一头焦糖色的头发掠过她的脸庞。在其他一些交友网站上，用户可能会列出自己的兴趣爱好并提出自己喜欢的类型，然而在这里，泰勒直截了当，提出了寻找一位“糖爹”的愿望，并开出每次“约会”1000～3000美元的价格。

    “大学生是糖宝的主力军”

    最近几年来，随着大学学费上涨、失业率增加、起薪逐年下滑，20岁左右年轻人的人生规划与期望遭到了沉重打击。美国克拉克大学教授杰弗里·阿内特表示，由于无法负担生活费，2011级大学生中的85%在毕业后的一段时期都不得不搬回家与父母同住，而10年前这一比例只有40%。更糟的是，现在许多年轻人在他们成年伊始就不得不担负数目可观的债务。拥有两家助学网站的马克·坎特罗维茨表示，2011届美国毕业生平均负债27200美元，部分人负债远远超出这一数字。这导致一些大学生不惜出卖自己，于是在“糖爹”“糖宝”间充当掮客的网站应运而生。

    “近几年来，使用我们网站的大学生大幅增加，”41岁的SeekingArrangement创始人布兰登·韦德说，“大学生是糖宝的主力军。”

    在2006年网站建立初期，债务缠身的大学生并不是韦德的目标客户。但当经济危机爆发后，越来越多的学生出现在不断增长的用户名单里，这时韦德开始瞄准这个市场。现在他们有策略地放广告，当人们在搜索引擎输入“学费资助”或“财务援助”的关键字时，该网站的广告就会弹出来。韦德表示，在过去5年里，SeekingArrangement大学生“糖宝”的数量增长了3.5倍——2007年时只有38303人，而截至今年7月，已有179906人。

    韦德十分看重那些用.edu域名邮箱（教育机构邮箱通常带edu）注册的用户，网站管理方会自动将这类用户由普通会员升级为高级会员，允许她们无限制地免费发送消息，优先独占VIP“糖爹”资源。对于学生用户，网站还会有相应标识，以显示她是“大学生糖宝”。

    应《赫芬顿邮报》的要求，SeekingArrangement网列出了“糖宝”人数最多的20所美国大学，其中不乏名牌高校：纽约大学排名第一，有498名糖宝；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位列第八，有253名用户；哈佛大学紧随其后，有231名宝贝。第十三名的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有193名寻找金主的学生；南加州大学有183名，位列第十五；第二十名的杜兰大学则有163名在线甜心宝贝。

    而围绕“发展糖爹与糖宝关系”进行商业运作的网站，并非只有Seeking

    Arrangement一家。不下6家网站都以此类服务打广告。

    “糖爹”是谁

    “这种服务非常昂贵，”70岁的“糖爹”杰克表示，他称自己是一位帮助年轻女性解决经济困难的“慈善家”。杰克表示，他一周要与一位在SeekingArrangement联系上的年轻女人约会两次。每晚他会给对方超过500美元，这还不包括在丹尼尔餐厅吃大餐和在麦迪逊大道上购物的费用。

    “与普通的三陪服务不同，我很惊奇能找到这样一类受过教育又聪明的人儿，”杰克在最近一次采访中说。当时我与他约在丽嘉酒店（一家世界级豪华酒店）见面，他说自己就住在这家酒店的屋顶公寓里，每月租金高达22000美元。

    在SeekingArrangement的资料中，杰克称自己67岁，离异，出生于西弗吉尼亚州首府查尔斯顿，拥有学士学位。他在退休前创建了4家金融服务公司，年收入100万美元，目前总资产在5000万到1亿美元之间。

    “糖宝”们可以免费创建SeekingArrangement账号，而为维持会员身份，“糖爹”每月则需要支付至少50美元。杰克属于“钻石俱乐部”成员，每年费用是2400美元。对于愿意全额付款的“糖爹”，这家网站表示会负责核实他们的身份、年收入、总资产，并让他的页面出现在搜索结果的前列。

    受过教育又负债的20岁左右年轻人正好对杰克的口味。“我只和25岁以下的女孩们出去，”杰克说，他一头白发与浓密的眉毛在他泛红的脸上形成了一个光环。“但我不能走进一家酒吧与25岁的女孩搭讪，她们会认为我是老变态。所以我才会在网上接触她们。”他在说话的时候，不断环顾四周，以防有人偷听。

    “大多数年轻女孩在学校里有债务，”杰克说，他所接触的女孩多半信用卡债务达8000美元。“我猜我喜欢大学女生的原因是因为我觉得她们欠下的债务是良性的。至少看起来像是我在帮助她们，我在帮她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我不是妓女”

    韦德认为他的网站在提供一种特殊服务，让“年轻人能在经济衰退时负担得起大学费用”。他对外界一些人称他在开办“数字妓院”的说法感到恼怒，他更愿意称之为“双赢关系”。

    23岁的詹妮弗也不认为她所做的事情是卖淫，她刚刚从莎拉劳伦斯学院毕业。厌烦了与她同龄的年轻失业男子，詹妮弗最近开始在网上搜寻“糖爹”，以帮助她还清20000美元的学生贷款。一周前，她登上了飞往佛罗里达的飞机，在那里与一位在SugarDaddies.com上认识的30岁左右的银行家共度周末，并收获了10张百元大钞。下一步他们准备在奥兰多约会。

    “我不是妓女。妓女们按小时计费，一天之内可以接待众多客人，交易的基础是钱，交易对象不会是某个特定的人。妓女与嫖客不会有感情介入，他们的相互关系完全是围绕性交进行的。”她说这话时正穿着一件价值300美元的无肩带裙，这是用她最近一位“征服者”给的钱买的。她说，其余的钱被用于偿还学生贷款。“从几个方面来说我的境况完全不同。首先，我不与大量客人发生关系，而只会选择一到两个处得来的男人，我会与他们发展友谊。虽然涉及到性关系，但关系重点是友谊，而不仅仅只有付费。”

    巴博·布莱特是美国内华达大学的一名社会学教授，她表示：“人们一想到性工作，自然会联想到一个在街头靠老鸨介绍生意的贫困瘾君子。实际上，这类现象是异常复杂的，大学生利用网站找‘糖爹’不过是性文化的一个表现罢了。”

    除了那些将性工作当做职业的女性特例，布莱特发现，几乎所有在她的调查中遇到的女性都认为这不过是暂时的兼职工作、一种解决困境的权宜之计。

    “这些女大学生并不认为自己是性工作者，不过，直接卖淫的女性也不那样看自己，”布莱特说，“划清自己所做的与卖淫的界限，并且提出差别，也许在心理上是有必要的，可事实上两者是模糊的。”

    乔治·华盛顿大学的社会学教授罗纳德·维特尔指出，（依照美国法律）那些“交友”网站是合法的，它只是刊出了一个想要“交友”的广告而已。惟一不合法的方面可能是个人接受某种直接报酬或是物质补偿作为性行为的条件。

    维特尔发现做“糖宝”对于年轻女性的另一个潜在的危险——她们慢慢习惯了轻易赚取大量金钱，随后会发现很难摆脱这样的生活。“你赚的钱越多，你就越难放弃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