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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鲨是海洋中体型最大的鱼类。由于行踪飘忽，人类在很长时间内对它们的生活方式知之甚少。随着对鲸鲨的关注程度不断提高，“观鲨游”正在墨西哥逐渐兴起，大批游客和研究人员纷纷前往尤卡坦半岛上的一个小渔村，希望获得与鲸鲨零距离接触的机会。
抓住它背上的皮肤，游向深海
德·拉·帕拉是鲸鲨保护组织Proyecto Dominó的工作人员。从渔船上纵身一跃，他身手敏捷地潜入水中。每当有鲸鲨在附近出现，他就会松开一根矛形杆上拉紧的橡胶带，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塑料号码牌固定在这些庞然大物的背鳍上。几分钟后，帕拉浮出水面，高声对我们喊道：“雄的！”他看到了鲸鲨的鳍脚形状，由此得知它的性别。
这天清晨，帕拉和一群美国科学家从霍尔博克斯岛的码头出发。这个岛本是一处安静的度假胜地，主要交通工具是高尔夫球车，现在已成为海洋生物学家们的理想据点。鲸鲨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深海度过，偶尔会依季节变化聚集到霍尔博克斯岛周边的浅海。此外，人们还在澳大利亚、菲律宾、马达加斯加附近看到过这种动物的身影。没有谁确切知道墨西哥沿岸生活着多少鲸鲨，有人估算为1400头，全球的总数量则可能达到6位数。
从2003年开始，佛罗里达州萨拉索塔的莫特海洋实验室，与Proyecto Dominó展开了密切合作。迄今为止，研究人员总共为42头鲸鲨安装了特制的卫星标签，用于监测水压、光照和温度。1至6个月后，这些标签会自动脱落并上浮至海面，将收集的信息经卫星传回岸上，科学家就可以利用这些数据“重建”鲸鲨的活动路线图。
鲸鲨研究先驱欧婕妮·克拉克是莫特海洋实验室的创始人。1973年，她第一次看到鲸鲨，便深深地被这种动物迷住了。有一次，一头巨大的鲸鲨从她身旁游过，她顺势抓住对方背鳍下的皮肤，和它一同向海底游去，直至达到身体无法承受的深度才恋恋不舍地松手。已经89岁高龄的克拉克回忆说：“那是一次令人难以置信的潜水经历，让我感到孩子般的快乐。浮上水面后，我几乎看不到船的影子，这才知道自己游出了很远很远。”
海盗后代开发“观鲨游”
霍尔博克斯岛的宽度不到2英里（约合3218米），被茂密的红树林覆盖。在民间传说中，这里曾是海盗的藏身地，它的名字来源于岛南的一个泻湖“Holbox”，在古玛雅文中的意思是“黑洞”。岛上另一个泻湖每到春季就会涌出淡水；过去，玛雅居民将其视为“青春之泉”，西班牙冒险者的船只也会在这里补充给养。
一位导游告诉我，岛上的居民是海盗的后代，具有多民族血统，在很长一段时期里以捕捞龙虾为生。但到了2000年前后，随着这种甲壳类动物数量锐减，人们对未来充满担忧。作为首批发现鲸鲨在附近海域聚集的居民之一，威利·本坦考特·萨巴蒂尼与妹妹诺玛不失时机地与研究人员和企业家展开合作，为新兴产业——观鲨游打下了基础。诺玛如今已是当地知名的环保人士，兼任霍尔博克斯岛尤姆·巴拉姆动物保护区的项目负责人。用她的话说：“如果我们不采取措施改变经济模式，所有人都将面临灰暗的未来。”
经过数年努力，霍尔博克斯岛的观鲨游已步入正轨。正如海滩上的宣传牌这样写道：“保护鲸鲨——你们最好的朋友。”放眼世界上其他鲸鲨栖息地，类似的项目同样升温迅速。在菲律宾的栋索尔地区，观鲨游游客的数量在过去5年间从867人猛增至8800人；另一项研究发现，仅2006年一年，观鲨游就为澳大利亚宁格罗海洋公园创收630万美元。
威利对我表示：“发展观鲨游相对简单，同时也比传统捕捞业更具可预测性。”眼下，共有12名村民为他工作，有的是操船手，有的是向导，人均收入是捕虾的两倍。据他介绍，只要有两名潜水员和一名导游同时在场，即可与鲸鲨一同“潜泳”，游客在此期间不得使用闪光灯以及触碰鲸鲨。“我们带头遵守相关规定，游客们也能很好地理解。”
我跟鲸鲨在海底擦身而过
花了半小时，德·拉·帕拉带领众人来到一片平静而富含浮游生物的海域。很快，一名研究人员便指着远处海面上发亮的背鳍大喊：“那儿有一头！”我们赶忙驾船靠近，直至能够看清它暗灰色的皮肤，那上面布满白色斑点，在阳光下呈现出美丽的光泽。
突然，就像商量好一样，更多鲸鲨在我们身旁冒出海面。它们的嘴巴微微张开，尾尖来回摆动，身体大部分没入水中，只露出脊背供人观赏。我忙不迭地戴好呼吸面罩、通气管和脚蹼，就准备下水。同行的科学家曾说过，鲸鲨的巡航速度估计在每小时1英里到2英里（约合每小时1.6公里到3.2公里）之间，与它们保持同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可惜，我犯了新手通常爱犯的错误——从鲸鲨尾部附近入海，结果是永远也跟不上它们游动的节奏。第二次尝试时，我游向大约6码（约合5.48米）外的另一头鲸鲨，但它同样没有等待的意思。最后，我不顾一切地跳进距一头鲸鲨脑袋很近的海水中，几乎与这个庞然大物面对面。它径直朝这边游来，那种目中无人的悠闲姿态，让我十分吃惊。
我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被一个3000磅（约合1360公斤）的庞然大物“碾过”了。但谁也不会为此担忧——鲸鲨并没有锋利的牙齿。眼看距离越来越近，我拼命划水闪避，对方则泰然自若地擦肩而过。爬上船时，所有人都打算就我的手忙脚乱嘲弄一番，但我并不在意——无论表现得多么狼狈，与这些奇妙的海中巨人共游水下的机会，毕竟不是人人都有。
美国《史密森尼杂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