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乳暴政

    新妈妈蒂娜·坎贝尔得知自己的宝宝挨饿时，她吓坏了。

    “儿子刚出生时，她们说一切都好，”她回忆说，“但他很爱闹，似乎永远都不满意。”如大家所建议的那样，她给儿子母乳喂养。但似乎没有人在意他其实并不高兴，或许还没有吃饱。蒂娜带宝宝回家后，情况也没有好转。他体重不停地下降，于是她开始服药增加奶量。护士们给她打气：“别放弃。”她们教她如何将乳汁挤入一根挂在肩上的喂养管。没有人建议她用婴儿配方奶粉。因为通常认为，使用奶粉就是不称职的母亲。

    蒂娜把自己的事讲给加拿大CBC电台节目主持人布莱恩·戈德曼听。这个月早些时候，戈德曼在节目中讨论了母亲喂养孩子的话题，原来有蒂娜这种遭遇的人不少。这些母亲听信宣传，觉得不给自己的宝宝喂奶就是虐童。

    在加拿大，公共卫生官员大力宣传，为的是提高母乳喂养率。新妈妈耳濡目染的往往是有关母乳对宝宝健康十分重要的信息。据官方宣传称，母乳喂养的婴儿发生肥胖、哮喘和糖尿病的比率较低，而且视力、牙齿会更好，较少耳朵、鼻子和肠胃感染，儿童癌症的发病率也更低。

    戈德曼希望这种恐吓能够停止。对于那些无法母乳喂养的妈妈来说，一味强调母乳喂养是不公平的，而且对她们的孩子可能造成伤害。一些人认为母乳的好处被宣传得过头了。

    “迄今的证据显示，母乳喂养的好处可能没那么明显，”《母乳最好吗》（Is Breast Best）一书的作者琼·沃尔夫说。沃尔夫女士是一名美国学者，她曾仔细研究了相关的医学文献。科学证据显示，母乳喂养对婴儿预防肠胃感染具有一定的作用。除此之外，母乳拥护者声称的大量好处的证据根本不存在。

    认为妈妈们被误导的不止沃尔夫女士一人。世界上最权威的母乳喂养研究者之一、加拿大麦吉尔大学（McGill University）儿科学教授迈克尔·克雷默（Michael Kramer）表示：“公共卫生部门宣传母乳喂养的信息已经过时了。”现在的问题是，母乳喂养拥护者与配方牛奶业论战，双方其实都不太科学。“当成为声势浩大的运动时，人们就不太理性了。”

    如今，一些父母（以及许多助产士和公立医院护士）都认为婴儿配方牛奶有风险，甚至有害。究其原因，一部分是文化上的，一部分源自历史。一说到怀孕和喂养孩子，受教育阶层都崇尚“自然”，对所有“人工的”东西嗤之以鼻。上世纪70年代，婴儿配方奶粉曾在一些发展中国家引发大量疾病和死亡，当时妈妈们将奶粉与受污染的水混合，或存放不当。此后，经合组织（OECD）力劝各地妈妈母乳喂养。在西非的穷国马里，这一建议是有意义的。但加拿大不是马里。

    琼·沃尔夫也是一位女性主义话题作家。她认为，盲目崇尚母乳喂养不仅是坏科学的问题，也会给女性带来沉重的压力。她对一群妈妈说：“母乳喂养是我所说的‘圆满母性’的一部分。这种观念认为，妈妈们有能力、有责任防止宝宝和孩子受到任何可能的风险的侵袭。大家告诉她们，她们有能力防止孩子遇上各种坏事，只要她们愿意做出努力和牺牲。这样说会让妈妈们发疯的。”换言之，过去几百年来变化不大。医学界仍然怪罪妈妈们对孩子照料不周。

    所以，只要孩子和你都高兴，想用什么法子喂养就用什么法子吧。沃尔夫说，不要心烦，不要有负罪感，喂养孩子还有很多其他途径。□加拿大《环球邮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