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栃木县警察平田学在执勤时枪杀了中国研修生罗成。2006年,这个新闻在中日两国引发巨大波澜,并一度使中国外交部提出严正交涉,某种程度上酿成外交事件。
但此后,由于法院系统争执不休,案件的审理在日本陷入僵局。经历了6次预审及两次公审后,4月27日,日本东京高等法院就该案作出二审判决,认定日本警察行为有过失,并勒令栃木县县政府向死者家属赔偿约1023万日元。
此时,距离罗成被杀已将近5年,想在网络上找到一张死者罗成的清晰照片已经很难。而涉及民族情绪的风波,也最终蜕化成法律体系内的博弈。
近日,日本《产经新闻》等媒体详细回顾了事件经过,以及案件审理过程中的一波三折。
罗成死于2006年6月23日下午5时。事发时,他38岁,在日本做研修生,签证已过期。这也许能解释,他在遭遇警察平田学的询问时为何竭力逃跑,并在被困住时意图反抗。
事后证实,平田学当时并不知道这一事实。他对罗成及同伴张学华进行询问,是因为见到这两名华人站在一个自动取款机前,看上去有些可疑。
张学华说,两人本想到西方町找工作,罗成想从自动取款机里取钱,不想遭到警官盘问,由于签证到期害怕被逐,于是逃跑。事后警方调查发现,自动取款机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上面有一张罗成的信用卡。
据平田学称,罗成及张学华拔腿就跑,他则随后紧紧追住罗成,跑到一个农家小院,两人开始相互拉扯。罗成用细竹条和石宝珠予以抵抗,身体受到伤害的平田学最后开枪射击,致罗成死亡。而平田学所受轻伤,一周后痊愈。
事发当晚,中国驻日使馆一方面向外交部报告,一方面立即向枥木县警方交涉,要求对方向中国大使馆通报此事。在中国,此案经媒体纷纷报道,反响巨大。而据《日本新华侨报》报道,日本一些右翼团体也曾藉此打着横幅游行,高呼“把中国人从日本赶出去”等口号,并与支持罗成家属的日本市民团体发生冲突。
但栃木县警方认定,该事件中平田学的行为属正当防卫,并以涉嫌妨碍执行公务及伤害罪等罪名,将已死亡的嫌疑者罗成材料送交宇都宫地方检察院。
罗成被杀7天后,他的妻子张琴、母亲和两个儿子以原告身份赴日,向宇都宫地方法院提交了民事和刑事诉讼状,向枥木县政府赔偿5000万日元,并以特别公务员暴行凌虐致死的嫌疑起诉平田学。
就此,日本法律系统内,关于此事的争论一直持续至今。案发4年后的2010年10月21日,日本方面首次公开审理此案。
在此次审理中,平田学开枪是否属于执行公务的正当行为成为公审的争论焦点。10月28日,宇都宫地方法院第二次开庭。庭审中,罗成家属认为他在抵抗时手拿的石制宝珠为圆盘状,很难用力握住,杀伤力很低,因此警方不需要使用枪就可对付。但被告律师认为,罗成当时所举石制宝珠重达3公斤,伤害性较大,警察掏枪自卫是正当的。
2011年2月10日法官佐藤正信驳回了原告方要求判处平田学4年有期徒刑的请求,认为平田学此举属于正当防卫,宣布其无罪。
罗成的妻子张琴向东京高等法院提起上诉。在法庭上陈述自己意见时曾表示,她“无法相信对谁都没有动过手的丈夫会被异国的警察杀死”。这是媒体上能见到的描画罗成其人的不多细节之一。
除此之外,人们对这个在日本被杀死的中国四川男人知之甚少。此外,在一张生前的合影上,抱着年幼儿子的罗成面容清瘦、笑容灿烂。拍完这张照片后不久,罗成赴日成为研修生。
当时的资料显示,在日本的外国研修生共83319人,其中中国人为55156人,占66.2%。研修制度于1990年6月创立,目的是解决日本普通劳动者人数严重不足的问题。按相关法规,企业招收的研修生工作一年后,如果通过日方的技能考试,可以延长留日资格,最长3年。研修生月津贴一般在6万日元以上,但最高不得超过9.5万日元。
正是这笔收入的诱惑,使罗成决定在签证到期后冒险滞留日本。
2011年4月27日,东京高等法院法官前田顺司宣布推翻宇都宫地方法院一审结果。前田法官还表示:“在有可能用警棍制服对方、并无进行射击警告的情况下急急开枪射击的行为违反了适当使用手枪的《警察职务执行法》,是警察(平田)的过失所在。”
不过,此案最终结果如何,仍有待观察。5月12日,栃木县相关政府部门表示,将继续向日本最高法院上诉,要求对此案进行三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