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作：进化中的X因素

    结肠癌、蚁群、语言和全球变暖之间有什么共通之处？这乍听起来像是毫无逻辑的呓语，背后却隐藏着针对达尔文进化论的标准观点提出的最新修正。至少在哈佛大学进化动力学项目负责人马丁·诺瓦克看来，“协作”对于生物乃至人类社会进步的作用不容低估，它仅次于变异和选择，完全称得上是第三种推动生命演化的力量。

    《高超的协作者：利他主义、演化，以及为何成功需要协作》是一本引人入胜并且易读的著作。不同于一个多世纪前的达尔文，诺瓦克致力于用纸、笔和电脑来解读大自然的奥秘。通过观察艾滋病毒感染乃至英语不规则动词的变化形式，他得出结论称，引起协作行为的5种机制包括：直接互利、间接互利、空间对局、群体或多级选择、亲族选择，从单细胞结构形成多细胞组织直到人类社会出现，这些机制都扮演了特殊角色。

    如果说直接互利是“你来我往”地从对方身上获取利益和资源，间接互利就是“我帮助你，别人帮助我”。在诺瓦克眼中，后者同样是推动人类社会演进的重要机制。例如，它增加了名誉的影响力，一个人的行为将形成口碑并成为他人的谈资；不仅如此，间接互利还催生了语言和人类充满智慧的大脑。协作者们可以通过社交网络，从一群个体中各取所需。 

    诺瓦克理论的中心是博弈论，这牵涉到经典的“囚徒困境”学说：两个被抓获的同谋者被分别审问，如果其中一人A认罪，而另一人B保持沉默，A将被判刑1年，B则被重判4年；如果两人都保持沉默，他们都会被判刑两年；然而，如果两人都嫁祸给对方，他们都不得不坐牢3年。对于任何一个人，理性的选择都是出卖对方，结果却是双双获刑3年（尽管他们可以选择保持沉默）。这个例子说明，在信任缺失的情况下，理智会导致自我毁灭。

    诺瓦克和同事借助改良后的“囚徒困境”理论，解释了进化行为的循环。在进化循环中，自私（出卖彼此）随时间推移被协作（一报还一报）取代，然后被更协作的行为取代，直到自私行为再次出现，然后启动新的循环。这种“进化动力”模式，引进了随机元素从而更贴近现实。它说明：在适当条件下，竞争也可以转化为协作，尽管这种平衡仍很脆弱。

    在《高超的协作者》一书中，诺瓦克指出，在他所界定的机制中，间接互惠和群体选择对人类进化发挥了最显著的作用。在这个过程中，“信誉”显得格外重要。猿猴进化成人之后，拥有了更发达的大脑，从而可以就信誉问题进行更多、更精确的沟通。“如果说本能产生羞耻、内疚、信任和同情，那么语言，认知与社会道德，则是人们在彼此协作孕育出的果实。”

    □译 曾玉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