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上海小姐

    两年一度的“布克国际文学奖”候选人名单日前出炉，中国作家王安忆和苏童榜上有名。这也是中国作家首次入围该奖项。在此之前，两人的代表作——《长恨歌》与《河岸》（又名《救赎船》）均已推出英文译本，以下是国外书评人对它们的点评——

     在王安忆的长篇小说《长恨歌》中，女主角王琦瑶在去当铺途中，遇到了已有12年未曾谋面的一位朋友——程先生。后者是位摄影师，20世纪40年代末曾给她拍过照片，并刊登到一本杂志上。在那之后，王琦瑶参加上海小姐选美大赛，获得了季军。

    两人再次相遇时，已经是20世纪60年代。悲剧和病态的浪漫毁掉了王琦瑶的名声，她怀上了一位情人的孩子，但拒绝透露其身份。在程的寝室里，“她走进去，先是眼睛一暗，然后便看见了那个布幔围起的小世界。这世界就好像藏在时间的芯子里似的，竟没一点变化……王琦瑶不知道，那大世界如此多的惊变，都是被这小世界的不变衬托起的。”

    这可以当作解读这部小说的一个关键，它探讨了“什么可以忍耐，什么可以保持原样”这个问题，也就是“什么可以抗拒时光流逝，什么要屈服于社会大变革的力量”。

    尽管王琦瑶所爱的两个男人的死跟政治都有很大关系，但历史似乎更多地发生在私生活里。它就像闲话似地进入各个角色的意识——“由严肃的对话所丢弃的只言片语组成，就像蔬菜枯萎的最外层叶子，或者一袋米中的沙粒”——从而支配了上海的文化。上海市民“固守生活小事，这使得他们遇到政治时就会被边缘化”。

    对于那些渴望脱离闺房的姑娘们来说，历史通过时尚的镜头得到了过滤。蓝色中山装取代了曼妙的刺绣旗袍，“文化大革命”则扯掉了彩色窗帘、烧掉了高跟鞋。我们还看到，当服装店遍布大街小巷，当购物狂热影响到大众，当王琦瑶的女儿急匆匆地去接受“街上最热门的时装”时，一个自由得多的时代终于到来。同时，上海这个城市本身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变化。在书的最后一章，它已经成为了一个被污染的大都市，其弄堂迷宫被高楼大厦和新建筑遮蔽了。

    这部小说对女性之间的友情，特别是吸引她们走到一起，然后又驱使她们分道扬镳的原因做了特别尖锐的描写。例如，王琦瑶不太喜欢她那有点沉闷的女儿，反而更喜欢女儿最好的朋友，因为后者天生的时尚感让王琦瑶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魅力。

    当王琦瑶找回其令男人产生激情的美时，她早已把他们伤害得太深。然而，撇开她的缺陷，王琦瑶并不是总是无情的。她是一位美若天仙却又极为世俗的女人，很容易被时尚、财富和快乐搞得眼花缭乱，而且迟迟认识不到忠诚和善良的价值。随着《长恨歌》朝着暴力、夸张和悲惨的结局发展，读者可以感受到一种对流逝的时间的怀旧，同时也会对萦绕在王琦瑶周围以及遍布那些迷人的上海弄堂的忧郁感到悲哀。      

    □译 陈荣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