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关税战注定烂尾

　　美国总统特朗普上台后，大开逆全球化的倒车，将美国关税提高到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时期的水平，其中对中国加征的关税最多，从理论上断绝了中美贸易。

　　特朗普对全世界征收关税的“无差别攻击”行为一度让我怀疑自己的判断。我之前判断特朗普是个“网红”，他一旦遇到挫折就会更改自己的政策，没有坚持到底的勇气，只是为了博取流量、取悦自己的选民。但很快，特朗普的行为就再次证实了我的判断。他的色厉内荏和“烂尾王”特征再次暴露无遗。

　　特朗普的关税政策遭到美国内部强烈反对

　　特朗普起初来势汹汹，但在美股大跌、金主抱怨、民意波动后，立即暂停了对大部分国家和地区的关税，只保留对华关税。我认为，保留对华关税并非专门针对中国设计的陷阱，而是面对局势的无奈选择。美国有反华情绪，美国国会反华议员最多，保留对华关税既能保留“颜面”、表明自己并非朝令夕改，又能不过分刺激美国的民意。

　　然而，目前的民调显示，大多数美国选民不仅反对特朗普的关税政策，也不再支持对华关税。大多数选民认为关税会提高物价，批评特朗普对物价的关注一直不足，而稳定物价正是他们在2024年大选中支持特朗普的原因。

　　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民调显示，特朗普全面加征关税后，只有42%的美国选民赞同他的政策，58%的人表示反对；75%的选民认为加征关税会在短期内导致物价提高，48%的选民认为物价提高会是长期的。65%的选民认为特朗普的关税政策会在短期内损害经济，42%的人认为经济会受到长期影响；只有34%的人认为特朗普的关税政策长期有利于经济，8%的人相信其短期内对经济有利。

　　美国选民在2024年大选中选择特朗普，就是为了解决物价问题。他们相信商人出身的特朗普对经济有更深的理解，可以解决民生问题，但他们大错特错。

　　特朗普第一任期内经济形势不错，一是运气好，二是因为第一任期内他的权力不稳，更多地听从顾问的建议。美国《纽约时报》一篇文章指出，许多美国企业界人士误以为关税只是特朗普的谈判筹码，但其实关税是他的目的。文章提到，第一任期内，特朗普要与不同力量妥协，因此团队中有不少支持全球化的成员，如时任财长姆努钦；第二任期的特朗普大权在握，对自己的直觉更自信，团队中也都是唯其命令是从的“马屁精”，这让特朗普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事实证明，特朗普的直觉完全错误。美国选民相信一个破产4次的商人能改善经济，无疑是痴人说梦。民调显示，越来越多的选民已意识到他们的错误：特朗普的支持率迅速下降，他在3月的净支持率就已为负数，4月的净支持率接近-4%，而拜登直到上任8个月后净支持率才降为负值。

　　不同意特朗普经济政策的选民也越来越多。民调机构AtlasIntel的数据显示，56%的美国选民对特朗普的经济政策不满意，相对他上任之初增加了8%。这与他第一任期内选民对他经济政策的高评价形成对比。

　　这项针对全美1000名美国人的调查显示，44%的受访者认可特朗普在第二总统任期内的行事方式，51%的人不认可，略好于美国财经媒体CNBC在2020年特朗普离任时的最终调查数据。然而，在经济方面，调查显示特朗普的支持率为43%，不支持率为55%，这是CNBC民意调查首次发现民众对他的经济政策持负面看法。

　　正是因为看到特朗普的政策不得人心，原本“躺平”的民主党近期又活跃起来。以参议员伯尼·桑德斯、众议员亚历山大·奥卡西奥-科尔特斯为首的民主党进步派开始全美大巡游，集结反对特朗普的选民。连一度被民主党“抛弃”的拜登也再次活跃起来，批判特朗普仅上任100天就造成如此大的灾难。

　　选民在股市和民调中作出了回应，华尔街的金主们也通过各种渠道游说特朗普，连他的盟友马斯克都用抨击白宫贸易和制造业高级顾问纳瓦罗的方式来间接回击他。

　　特朗普阵营在关税问题上分化成了两股力量。一股是以财长贝森特、商务部长卢特尼克和马斯克为代表的现实派，他们只支持将关税作为谈判手段，不支持将全面关税当作目的。

　　美国《华尔街日报》报道称，这些人在纳瓦罗缺席会议时说服特朗普改变了主意。如果特朗普一意孤行，就会丧失硅谷右翼和华尔街的支持，这等于丧失了大部分金主和所有温和保守派选民。保守派经济学家索维尔和弗里德曼对特朗普的抨击，已让他在温和保守派中的威望岌岌可危。

　　特朗普阵营的另一股力量是以纳瓦罗和特朗普的前政治顾问班农为代表的激进派。他们要求贯彻全面关税，让中低端制造业回流美国，即使这样做会摧毁美国的股市和美元霸权。特朗普在感情上更倾向他们，但在现实中不得不有所妥协。

　　特朗普在关税问题上的“屈服”再次表明，他是受制于民意的人，一旦遇到外部力量的反弹，就会变更政策。他有摧毁旧秩序的意愿，却没有摧毁旧秩序的意志。因此，我不认为特朗普能够扭转全球化的趋势，更不认为他的关税政策能一以贯之。随着民意的压力越来越大，特朗普迟早会抛弃之前的承诺。

　　特朗普的色厉内荏不断暴露

　　最近有两件事显示出特朗普的妥协性。一件是美国政府改革：遭到美国公职人员反击和民众抱怨后，特朗普立即抛弃了马斯克，站到国务卿鲁比奥等建制派一边。被特朗普暗中“剥夺”权力的马斯克心灰意冷，近期不再有大动作，媒体还传出他准备于5月辞职，以专注于特斯拉的事务。美国政府改革大概率会不了了之。

　　另一件事是俄乌冲突的进展：特朗普曾宣称将在“24个小时内”解决俄乌冲突，结果不仅没能解决，反而因片面施压弱小的乌克兰而威望尽失。如今，美国在西方阵营内不再被视为“世界警察”，而是自私自利、欺软怕硬者。特朗普多次要求俄乌停火，但俄乌双方均将其当作耳旁风。鲁比奥近日甚至宣称，“如果和谈没有进展，美国就不管了”。这表明特朗普已放弃这块烫手山芋。特朗普最终大概会减少对乌援助，或者要求欧洲和乌克兰付出更多成本，但不会停止援乌或促成和谈，俄乌大概率还会继续打下去。特朗普以美国的威望为代价，却没有换来任何收益，这再次暴露了他急躁、色厉内荏和只会博流量的网红人格。

　　我们没有理由相信特朗普的对华关税能够一以贯之。在各方压力下，他很可能向中国让步。

　　皮尤研究中心的民调显示，在特朗普发布关税政策后，美国选民对中国的印象出现了好转。对中国持有严重恶感的选民数量减少了10%，认为中国是敌人的选民数量减少了9%，认为中国是最大威胁的选民数量减少了8%。46%的选民认为关税战对中国更有利，只有10%的人认为对美国更有利。24%的选民认为对华关税对美国有好处，只有10%的选民认为对自己有好处。在认知到对华关税会对自己的生活产生影响后，美国选民发生了动摇，一旦这股民意反映在2026年中期选举中，很难相信特朗普还会坚持如今的政策。

　　对特朗普来说，他并不想真正解决美国的问题，只想赢得选民的支持，保住自己的政治地位。他最在意的是在MAGA选民面前保住面子。最终，他大概率会在实际行动上向中方让步，但会希望中方给他“面子”，不至于让他损失铁盘。

　　特朗普的关税战会烂尾，中方要抓住关键窗口期

　　了解特朗普的性格后，中方可以从两个方面应对其关税：一方面要刺激内需来抵消关税对外贸暂时的负面效应，以稳住国内民心；另一方面要充分了解美国国内民意的变化，团结美国内外一切反对特朗普的力量。这些力量既包括欧洲、东南亚等原本与美国交好的国家，也包括美国内部的民主党、硅谷和华尔街的利益集团。中方还需要灵活的谈判技巧，拿捏住特朗普“虚荣”的心理，在与美方的谈判中既在实际利益上争取，又不介意让特朗普在表面获得胜利，从而最大程度保障中国的利益。

　　特朗普的关税战势必烂尾，区别只是中方能否充分抓住他制造的窗口期，最大程度扩大中国的国际影响力。这4年，美国深陷“美国反对美国”的困境，特朗普的政策将导致美国陷入混乱，无法妥善处理国际事务。如果中国抓住机会，特朗普的第二任期将成为中国打破美国封锁、成功走向世界的关键4年。

　　（作者修明为国际政治观察员）

　　责任编辑：王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