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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安德烈娅·普罗恩萨戴着耳机，与4名同事在视频会议中进行着技术探讨，看起来跟其他在疫情期间远程办公的上班族没有什么不同。这名27岁的葡萄牙工业工程师已经告别繁华的大城市两年了，正在山间享受恬静、低成本的乡村生活。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时，我一个人住在葡萄牙第二大城市波尔图的出租屋里。我突然觉得，要是能与家人一起回到乡下生活，我的生活质量会好很多。”普罗恩萨告诉英国《金融时报》，她有很多理由搬家：乡下租金便宜，不用在通勤上浪费大把时间，还能减少碳足迹，亲近大自然……
普罗恩萨的决定来得似乎正是时候。几十年来，随着大规模的城市化运动在全球展开，世界各地都有大批年轻人离开小镇和村庄，去大城市打拼。他们留下了空荡荡的村子，乡村经济停滞不前。法新社称，如今，疫情给人们带来了各种限制，城市生活的诸多便利不复存在，宁静惬意的田园生活吸引力凸显，远程办公的兴起也给人们在乡村居住和工作提供了更多可能。
多国政府从这一趋势中看到了振兴乡村的机会。葡萄牙政府最近宣布提供每人4800欧元的补助，鼓励劳动者搬到乡村居住。“我们希望吸引年轻人回到人口长期流失的地区。”葡萄牙劳工和社会保障部部长安娜·门德斯·戈迪尼奥说。
据《金融时报》报道，从2020年3月推出至今，这项名为“MAIS农村就业补助金”的政策已让该国约3000名劳动者受益，其中很多人是此前在海外工作的葡萄牙公民。疫情暴发后，各国间的人员流动大受影响，他们于是决定回国发展。戈迪尼奥说，葡萄牙政府考虑扩大这一计划，未来将面向所有欧盟工人和持有有效工作签证的人，吸引外国劳动者。
“疫情期间，人们开始寻找更平静、更可持续、更接近自然的生活方式，并且探索新的工作模式。乡村地区的条件不再是劣势。”戈迪尼奥说。
4800欧元足以在葡萄牙的大多数村庄里支付一套小房子的年租金。一些地方政府积极响应，开始为吸引“新人”建立联合办公空间。
在普罗恩萨生活的维德蒙特村，居民们最近同意将村中的一座公共建筑改建成办公楼，供搬到村中的远程工作者使用。除了开放式的工作区，翻新后的建筑还将拥有厨卫设施和卧室。“现在，村子里已有3个联合办公空间投入使用，还有5个准备启用。”政府主导的一项农村复兴计划的协调员塞利娅·冈萨雷斯说。
葡萄牙不是第一个尝试吸引专业人士到乡村居住的国家。近年来，意大利、爱尔兰、瑞士、西班牙、希腊、克罗地亚和美国，都提供过现金奖励。
不久前，在克罗地亚小城莱格勒，32岁的机械操作员泽利科·普雷梅克成了搬迁政策的受益者。2021年12月，他收到了3500欧元的补助金，用这笔钱在距离莱格勒15公里的一个村子里支付了一套房子的首付。他的妻子是项目经理，可以远程工作。“住在这里，生活压力小了很多。你可以走出家门，去河边散步，或是骑骑自行车。”普雷梅克说，如果在大城市买一套同样面积的房子，费用要高出两倍。
美国佛蒙特州政府为新搬来的居民提供最高7500美元的补助。项目主管克莱尔·波尔弗斯最近搬到了该州北部的谢菲尔德镇，这里的常住人口不到700人。她用补助金“升级”了新家，并支付了联合办公空间的费用。
詹姆斯·麦基恩的情况差不多。他用明尼苏达州小城贝米吉提供的2500美元补助打造了家庭办公室，还付了网费账单。麦基恩在贝米吉出生、长大，离开家乡去读大学后，在迈阿密站稳了脚跟。但在疫情期间，他决定放弃“漂”在大城市的生活。
补助一般都有附加条件。瑞士小村阿尔比宁给每位愿意搬来的成年人提供2.5万瑞士法郎（约合人民币17.04万元）的奖励，但领取者必须在此住满10年，并在当地投资至少价值20万瑞士法郎（约合人民币136.29万元）的资产。在葡萄牙，戈迪尼奥说，唯一的条件是至少住满一年。
乡村生活也有不便之处。麦基恩开玩笑说，他必须习惯不能点外卖的日子，每年至少持续4个月的在冰点以下的气温也让他有些吃不消。
艺术总监杰伊·科斯基也是贝米吉的补助金受益者，他承认，他有些怀念快节奏的城市生活。为了“过瘾”，他和妻子每个月都会开6个小时的车，回他们在纽约州罗切斯特的旧居看看。“一开始，离开是很痛苦的，但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他说。
有时，不同地区的税率和劳动法会带来一些障碍。麦基恩换住址，给他在迈阿密的雇主增加了不少文书工作，还让他多缴了6.8%的所得税。好在，低成本的新生活给他省了一些钱。
《金融时报》指出，移居乡村计划面临许多困难和障碍，比如，农村的网络一般不太好。在美国，数以百万计的农村居民至今没有稳定的宽带。美国《华尔街日报》称，由于经济形势不佳，就业机会仍将集中在大城市，尤其是对寻找第一份工作的年轻人来说。此外，虽然疫情在很大程度上使居家办公变得普遍，但大多数公司还没准备好和办公室说再见。根据美国职场分析平台“Density”最近的一项研究，2022年，约88%的美国雇主将继续线下办公模式。
正是这一点，让普罗恩萨无法完全沉浸在田园生活中。她必须定期与同事面对面沟通，这使她每半个月至少要回到390公里外的波尔图一次。
事实上，移居计划不止关乎雇员与雇主。乡村地区希望这些高收入的劳动者对商品和服务的需求，为当地经济带来活力。
维德蒙特村的5间度假屋、3家咖啡馆、1家小商店和唯一1家餐馆，等着迎接任何愿意加入这个小社区的人。当地的4家建筑商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这里的每个人都非常勤奋。只要人们搬来，我们就会帮他们建造他们需要的任何东西。”当地官员阿丰索·普罗恩萨说，“这都不是事儿。”
见习编辑：袁野
综合编译 王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