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公厕变成聚宝盆

    1990年，德国柏林召开了一场特殊的竞标会，标的不是工程项目，而是公共厕所的经营权。当时的竞争者不多，因为很多企业认为无利可图。瓦尔公司创始人汉斯·瓦尔却看准了这次机会，他不但按政府要求建造了大量公厕，并以极低廉的收费向社会开放，还把这些厕所打造得异常高大上。

    当时，人们都等着看瓦尔赔个倾家荡产，谁知他不仅没有破产，还年入上亿欧元，将公厕变成了真正的“聚宝盆”。原来，瓦尔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从市民身上赚钱，他赚的是厕所内外的广告费。出色的商业眼光和对盈利模式的极致钻研，令瓦尔被称为“公厕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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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厕成为城市风景

    行走在柏林街头，经常可见标有“City Toilette（城市厕所）”的公厕。这些公厕小巧精致，占地只有几平米，外观要么时尚新锐，要么古朴典雅。公厕内部更是干净整洁，方寸之间集成了大量先进技术：全自动感应门及洗手池，地面在每次使用后经高压水枪冲洗消毒；马桶不仅能自洁，还能72度旋转，方便残障人士及习惯用左手的人使用；为防止意外，使用者进去15分钟后，门将自动打开……靓丽外观和高端科技使“城市公厕”成为柏林一景，很多游客慕名前来体验。

    如此高大上的公厕，每次使用只需0.5欧元，这显然不足以覆盖其高昂的成本。支撑公厕运转的，其实是其外墙上的广告。这些处于闹市的大幅广告卖得极好，不仅没有因为是在厕所的墙面上而掉价，反而与世界最先进的公共卫生设施相互帮衬，更显高端。广告客户也无所不包，连食品企业都不避讳。

    这些公厕的所有者正是德国瓦尔公司。除172个“城市厕所”，该公司在柏林还有46个其他类型的公共卫生设施。

    超级公厕带来超级盈利

    你也许惊讶于公共厕所也能成为吸金的“聚宝盆”。事实上，回到上世纪90年代初，瓦尔公司创始人汉斯·瓦尔中标柏林公共厕所经营权时，没人看好这笔生意。作为基础设施，公厕不能收取高额费用，但运营维护成本高企，被视为赔本买卖，人们都等着看瓦尔的公司破产。

    瓦尔却以超凡的投资眼光发现了其中的商机，他不但承诺按柏林政府要求建立足够多的公厕，还要将这些厕所建出“档次”来。

    瓦尔一头扎进新型公厕的研发中。1991年11月，由其公司打造的世界上首个全自动无障碍厕所落户柏林。这个被命名为“城市厕所”的产品包含多项专利，瞬间引爆业界，成为公共厕所的行业标杆，瓦尔也因此被称为“公厕之王”。

    德国各地政府热烈欢迎瓦尔公司入驻本地，唯恐排不上队。因为这些单价25万马克的公厕不仅无需政府掏一分钱，瓦尔公司还承担了所有“售后”——清洁、维护和修缮工作，条件只有一个，拥有这些公厕的广告经营权。

    虽然，瓦尔公司先期的投入是巨大的，但用“城市厕所”赚足眼球后，各种广告纷至沓来。随着公厕数量的增加，规模效应日益显现，公司靠公厕外墙上的广告收入赚得盆满钵满。

    瓦尔公司迅速壮大，陆续在俄罗斯、土耳其、美国等十来个国家设立子公司，将“城市厕所”部署到各大都市街头。2009年，瓦尔公司被世界最大的户外广告公司德高收购，开始深耕德国及土耳其市场，目前已占领德国60多个城市和土耳其40多个城市。2010年的纯收入达到近1.2亿欧元。

    “羊毛出在猪身上，狗来买单”

    在互联网远未普及的年代，瓦尔却用事实诠释了“羊毛出在猪身上，狗来买单”这一超前的互联网思维：搭建优质流量平台，便利人们生活的同时吸引广告商，同时为政府减负。

    其实，经营公厕已是瓦尔第二次将这种超前思维应用于生意中了，他第一次小试牛刀是在1984年。那时，白手起家的瓦尔通过国际招标拿到柏林1000个公交站的修建合同。他赢得很轻松，因为他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你们得到免费的公交站，我只要站台上的广告。”瓦尔同时许诺为柏林市政府创造新的就业岗位，并愿为此将公司迁到柏林。没有公司能开出更好的条件。借此，瓦尔赚到了人生中第一桶金。

    为搭建优质平台，瓦尔公司将公交站、公厕等产品做到了极致。1994年，该公司在柏林附近的威尔腾建立工厂，生产从样品到可量产的成熟产品。瓦尔公司也成了德国唯一自己建厂的户外广告企业。

    他们在产品上不惜投入重金，有的厕所地下设备价值达75万欧元。2004年，“城市厕所”的升级版“二合一”公厕面世，其拥有专利的自动折叠门设计，使厕所在残障人士使用时是一间，健全人使用时变成两间，更节约空间且更有效率，至今仍属行业一流水平。

    瓦尔公司的公厕不仅科技含量高，同时追求美学效果。该公司拥有强大的设计团队，还与来自日本、俄罗斯的知名设计师工作室合作，很多公厕堪称艺术品，荣获设计大奖。

    在服务上，瓦尔公司同样不打折扣。所有厕所除了自洁，还有固定团队定期进行人工清扫。设备出现故障时，会在控制中心的电脑系统上出现提示。如果接到报修电话，当天一定会有维修工人到场检修。

    赚钱的同时勿忘服务社会

    瓦尔“放弃芝麻捡西瓜”的生意头脑，确实令人佩服，他在公厕上挖掘出的商机，也为各国的基础设施建设提供了新的方案。然而，即便暗藏吸金能力，公共厕所的主要属性仍是服务社会。在这一点上，瓦尔公司的做法引来了争议。

    近日，两方批评之声传来：柏林市审计署认为，以免费运营公厕换取广告经营权，是“不合规交换”。而且目前的合同文本并不清晰，从中看不出厕所的运营成本和瓦尔公司通过广告获得的收益各是多少，无法判断该合同是否划算。

    另一方面，柏林市政府认为，作为公共设施，公厕的修建位置不应该由广告公司说了算，应按需求而建。但瓦尔公司往往优先将它们建在人流集中、好做广告的地方。因此市政府决定，2018年底与瓦尔公司的合约到期后不再续约。

    虽然存在争议，但就此作出停止合作的决定，多少有些简单粗暴。对此，柏林大部分区长提出了反对意见。据德国《每日镜报》报道，区长联席会议已向市政府提交报告，建议将与瓦尔公司的合约延长一年，至2019年底。

    “至少目前为止，各区在公厕问题上没有财政压力。为什么过去一直运营得好好的事情现在要放弃？”新科恩区区长弗兰希思卡·基非说。柏林残障人士协会也表示反对，要求将合约延长两年。德国基民盟议员斯特凡·史密特等人则发起网上请愿，寻求对“城市厕所”当前运营模式的支持：“将公厕的运营与广告完全分离，在我看来并不可行。”

    瓦尔公司发言人弗劳克·班克回应称：“公厕的位置一直由各区政府决定。这完全可以重新评估。”她欢迎更公平的竞争，市政府可以进行公开招标，但希望不要把“通过广告收入支持公厕运营”的方式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