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摩门教总部的故事

    今年7月，我随中国青年代表团访问了美国犹他州。陪同我们的是美国青年政治领袖理事会项目官员艾利奥特，我们亲切地称他为小艾。因为“中美青年人文交流”这个纽带，我与小艾打交道3年了，逐渐成了好朋友，这次见到我，他已经很自然地自称为“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了。他比我小1岁，出生在马萨诸塞州，是犹太人。出于对这位老弟办事风格的了解，有他陪同，我放心。可是，发生在犹他州盐湖城摩门教总部圣殿广场的一件事，着实让我们为小艾同志捏了把汗。

    那天中午，小艾陪我们到摩门教的总部圣殿广场参观。说起盐湖城，不得不提摩门教。19世纪中期，教派创始人杨百翰（Brigham Young）为躲避宗教迫害，率领耶稣基督后期圣徒教会（编者注：此为“摩门教”的正式名称，该教派不属于基督信仰各宗派运动的任何一个分支，且在信仰内容上与基督教有别）教友长途跋涉来到盐湖城并定居下来。圣殿广场就坐落在市中心，这里也是全球摩门教的中心，摩门教堂、礼拜堂等建筑都集中于此。

    我们来到摩门教堂前，仰视这座有100多年历史的哥特式建筑。纯白色的教堂气势恢宏，若干个尖顶圆柱高高耸立，看上去纯洁而厚重。

    小艾正准备向我们展示他丰富的美国历史知识、介绍教堂情况，一位大学生模样的女孩上前打断，说我们只能找教堂工作人员来讲解，不许小艾私自讲解。原来，她是这里的导游，来自巴西，和许多来自各国的摩门教徒一起在此从事志愿导游服务。小艾对她说，“我是这个中国代表团的陪同人员，他们不是游客，我也不是导游”。对方态度强硬地对小艾说，“这里是教派的私有领地，你必须遵守我们的规定”。小艾交涉未果，脸涨得通红，或许觉得自己在中国人面前丢了面子。就当我们转身离开时，小艾走到那个女孩面前，提高嗓门说：“你完全没必要用那种口气和我说话！我要去投诉！”

    于是，我们跟随小艾朝参观者服务中心走去，他快步走上前，向工作人员表达不满。我们站在不远处，看见3个彪形大汉从教堂方向走来。他们西装革履，戴着黑色领带和墨镜，俨然一副保镖派头。我马上联想到方才那个志愿者气愤的样子，心想，不会是她告状来找小艾麻烦的吧？果不其然，这3位保安径直走到小艾身旁，就像三堵墙似的把他围起来，其中一个人从裤腰上掏出一把手枪给小艾看了一眼，然后放了回去，似乎在亮明身份。小艾倒是十分淡定，依然理直气壮的样子。此时，我们作为来访代表团，不便参与其中，但很担心出现意外，便给他打手势，劝他克制。我示意他，如果需要我说明情况，我就过去。就这样，小艾与3位大汉交谈了5分钟，从表情看，他的情绪慢慢缓和了。待他交谈完毕，我们离开了圣殿广场。

    小艾一上车就开始发泄不满。他说：“天哪！真没想到这女孩竟然叫了保安！我又不是导游，凭什么不让我给你们介绍情况？我质问保安，虽然是教派的私有领地，但美国哪部法律明文规定只有他们的工作人员可以介绍教堂情况？别说没有，就算有，也还有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赋予每个美国公民言论自由的权利呢！”过了一会儿，他平静下来，开始熟练地向我们介绍摩门教的历史。他讲话气力很足，偶尔把吐沫喷到我脸上。这就是他的性格吧，但他执著的工作状态非常令人敬佩。

    事后，我们与小艾分析这件事，觉得教堂之所以这样规定，大概是担心外人对摩门教义的描述不准确，引起游客的负面理解。摩门教早期有一夫多妻的主张，但已在1890年宣布废除一夫多妻制。经过长期的发展，摩门教对教徒的约束更加严格，除了不能吸烟喝酒外，也反对婚前同居，有很强的家庭观念，不赞成离婚、堕胎等。这让我想起2013年在艾奥瓦州一个摩门教家庭做客时，男主人告诉我，女儿大三时提出要和男朋友租房，他很严肃地和这个男孩谈了话，“如果你们俩确定要成为终身伴侣，那就结婚吧，然后才可以住在一起”。于是他的女儿在大四时就结婚了。

    离开盐湖城的最后一晚，另一位摩门教徒、犹他州众议员艾瑞克和夫人给我们送行。他上大学时曾志愿到中国台湾做了两年传教士，精通汉语，一直致力于犹他与中国各地的经贸合作。再过几天就是他妻子的生日，他当众饱含深情地给妻子唱了一首中文歌《天天想你》，我们很高兴地见证了这对摩门教夫妇的幸福婚姻。道别后，这对老夫老妻十指相扣地牵手而去，消失在盐湖城的夜色中。

    感谢小艾和艾瑞克的故事，给我留下了摩门教及美国的生动记忆。

    作者为青年国际交流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