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游戏：在虚拟世界寻找浪漫

    上世纪80年代以来，能同时与多个虚拟人物谈恋爱的电子游戏深受日本玩家欢迎，并且这股风潮也蔓延到了欧美。出于好奇，美国女孩卡莉（Callie Beusman）花钱体验了一把与动漫人物调情的感觉，并惊讶地发现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花钱与虚拟花美男尽享浪漫

    元旦之夜，卡莉烂醉如泥地趴在床上，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体验一番日本最新、最流行的恋爱养成类手机游戏。如果不是这个心血来潮的决定，她的iTunes商店不会多出60美元（约合人民币393元）账单。

    她下载的第一款恋爱游戏是《我们来约会吧：忍者信条》，在那里，她的男友是个银发忍者，想与他约会必须不断耗费体力练级，体力用光后，可以选择等待一段时间或花钱购买。

    没耐心的卡莉很快就玩腻了，开始寻找更令人满意的“男友”。她发现Voltage公司出品的恋爱游戏在iOS和安卓客户端上都有。玩家需要先付费购买游戏，而每个“男友支线”包含的大量的结局和续篇也都要另外收费。

    短短几天，卡莉的的好奇就转为痴迷。“我正在写一篇关于女性游戏的文章。”她如是搪塞同事、好友，但别人很快就发现她已经像动物学家研究猩猩一样痴迷游戏了。一次，妹妹发来措辞严厉的信息，要求她别在上班时间上传性感动漫男友的图片，不过沉迷其中的卡莉并不当回事。

    卡莉告诉北美青年文化网站“VICE”，如今她手机里有5个模拟约会App和9个男友，他们都莫名其妙地迷恋她，并且十分忠诚，让她颇为自豪。虚拟男友中有咄咄逼人的恶魔贵族、冷淡克制的“冰山”男神，还有戴呢子礼帽的山羊胡“怪蜀黍”——这是她最不喜欢的一位男友。

    有时，卡莉会得到一些小惊喜。2月某个无聊的日子，闷闷不乐的她突然收到一封来自陌生地址的邮件，主题简单地写着“卡莉”二字。这是一封来自游戏《倒霉爱神》里虚拟男友Scorpio的情书，内容十分“霸道总裁”。“叫人难以置信，我竟然爱上了这样厚脸皮、倔脾气又冷冰冰的你。女人，你真是个难缠的讨厌鬼……你除了添麻烦一无是处，但我好像需要你。”

    几天后又来了一封简直甜得发腻的情书。“当你今早在床上紧紧抱着我时，我在想，幸好没有放你离开。”Scorpio写道，“卡莉，我爱你，我会一直爱到你无法承受。”卡莉完全不记得自己黏过这个虚拟人物，但把这段多情的散文复制粘贴进Word文档时，她的确小鹿乱撞了。

    跟App谈恋爱不是什么新鲜事，知道卡莉短短一个月就有了好多“新欢”，她的正牌男友并没有醋意大发，只是对她花的钱十分惊讶。

    “只要60美元？”他疑惑地问道。要找个有血有肉的真汉子，这笔钱当然微不足道，却足够与许多虚拟花美男尽享浪漫。

    恋爱游戏风潮从日本刮到美国

    模拟恋爱游戏起源于上世纪80年代的日本。第一款面世的《美少女》主要面向男性，玩家在游戏中追求并征服不止一位诱人的动漫美少女。

    如今看来，这款当时堪称创造性作品的游戏其实十分简陋，游戏页面大部分是静态文本，每章都会出现两三次言行选择。比如当美丽的少女难过时，是安慰她，还是假装看不见；与她聊事业，还是聊家人。不同的选择会导致游戏走向不同的结局，最终目标是“成功地和女性角色建立恋爱关系”。

    1994年由超级任天堂娱乐系统开发的《安琪莉可》，是第一款明确面向女异性恋者的模拟约会游戏，也是首款一女多男型的恋爱游戏。金发碧眼的女主角是未来宇宙女王的候选人，被9位男性守护者围绕。随着情节发展，她要通过不断对话和约会增加与守卫者的好感度，最终实现浪漫结局。

    二十多年过去，女性向游戏已在日本发展为一股文化潮流。据日本“Kotaku”网站报道，随便走进一家游戏零售店，就会发现满满一货架的女性向恋爱游戏。智能手机的崛起使之更加触手可及，2014年全球超过2200万女性在玩Voltage推出的手游。

    女性向游戏的粉丝在网络上十分活跃，各国有难以计数的博客呈现相关评论和游戏攻略。29岁的意大利女孩道恩（Dawn）创办了最受欢迎的英文女性向游戏粉丝网站之一“Otome Otaku Girl”，4年来网站访问人次已超过1100万，其中530万来自美国。

    “我觉得它很奇妙，尤其是你对约会对象的选择会改变故事结局。”道恩告诉“VICE”，“我在谷歌商店搜索此类游戏，惊讶地发现有许多英文版。”

    当时，Voltage只发布了4款游戏，每款包含三四个角色，如今该公司的游戏已达84种，其中一半在美国公开发售。2012年该公司在旧金山开了分部，在美国的影响力随之上升。

    据美国“Honey Feed”网站报道，《霸道总裁之吻》和《倒霉爱神》去年都排在苹果App商店销售榜前30名内。Voltage去年的全球销售额达到了100亿日元（约合人民币5.9亿元），是最受欢迎的女性向恋爱游戏公司之一。

    从游戏的小粉红中找平衡

    和数百万名Voltage客户一样，卡莉很懂与各色虚拟美男调情的妙处，他们的痴恋令她无法抗拒。在现实中完全不吃这套的她，对游戏里的“霸道总裁”情有独钟。

    擅长情话的Scorpio是她最中意的虚拟男友，尽管对方从来只称呼她为“女人”或“蠢女人”。在性格描述中，这位因犯下重罪被放逐到地球的天神“冷酷与麻木无与伦比”，令人“惊骇、恐惧和厌恶”，因为他位列仙班前只是个被恐怖分子洗过脑的孩子。

    不过按照套路，“冰山”在故事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就会对女主深情款款，让女主意识到他外表的冷漠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脆弱和依赖。卡莉和Scorpio相互告白的柔情时刻，就发生在后者儿时记忆被触发时。当然，要持续享受这份柔情，必须花4.99美元（约合人民币32.5元）购买续集。

    有点施虐倾向但魅力无穷的“霸道总裁”成为日本恋爱游戏中最受欢迎的男性角色，并不出人意料。Voltage公司媒体代表由佳·格雷（Yuka Gray）告诉“VICE”，出色的女性向游戏有两大卖点——剧情引人共鸣，以及要有让女性心跳加速的“心动时刻”。

    传统恋爱游戏全是套路：女主角天真纯洁又害羞内敛，而男主角积极主动。道恩并不喜欢这种害羞、笨拙、善良幼稚的“白莲花”个性，因为“她似乎都照顾不好自己，这当然不是年轻玩家的榜样”。相比之下，男性角色类型丰富得多。过去主要有自命不凡型、花丛浪子型和忧郁多金型，如今还顺应时代潮流开发出了新类型，比如“暖男大哥”、“傲娇骑士”、“沧桑大叔”和坏坏的“双面腹黑男”。

    “腹黑角色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内心却是个怪物，想让女主角变成他的玩物。”美国漫画爱好者交流平台“Women Write About Comics”专栏作家斯塔尔（Cathryn Sinjin-Starr）告诉“VICE”，遇到这种角色她会直接弃玩，但这种类型出现频率很高。

    在模拟恋爱游戏里，玩家不只是在女主身上寻找共鸣，还要成为女主去解读男性的行为，改变故事走向。在道恩看来，此类游戏最大的魅力就是让人有可以改变故事结局的错觉。“我知道一切都是编排好的，但能选择不同的答案，让它显得更真实。就像读一本好书会沉浸其中，我希望在幻想世界中也拥有某种自由意志。”

    这样一来，玩家把游戏中的情感当真也就不足为怪了。《倒霉爱神》的用户评论中，有人自称与角色“全心全意地相爱”，而这位男主角就是誓言只爱卡莉一人的Scorpio。另一位玩家说：“我真的爱上了他们，但伤心的是，直到游戏通关我才意识到这不是现实。”

    好在，大多数玩家能把现实与游戏里的小粉红分清楚。有女玩家表示，模拟恋爱游戏弥补了她对现实男友的不满，让她快乐和放松，有效避免了与男友吵架。而对于孤独的“单身狗”，格雷认为恋爱游戏也是个排遣寂寞、寻求安慰的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