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客蜂拥 日本人目眩

    对日本人来说，最难理解的是中国人的多样性。事实上，这正是中国最大的有趣之处和吸引力。

    中国的农历正月眼看快要过去，我终于可以松口气。

    去年，我撰写了有关中国游客大举赴日“爆买”的书籍，引起了企业和电视台的浓厚兴趣，结果今年春节仍为此忙得不可开交，整天接受各种采访。这么说来，与日本各地的药妆店和百货店一样，我竟也成了受益于“爆买”的当事者之一。

    这次，好奇的日本人向我提出了有关“爆买”的更多问题。但在此过程中，我感到一股明显的“违和感”，那就是：仅仅以“日本人的角度”看待“爆买”的观点非常多。

    例如，随着“中国人非常喜欢日本的拉面，纷纷走进日本的知名拉面馆”这一信息流传出来，有日本的大众媒体找到我：“知道说的是哪家拉面馆吗？”

    我回答：“啊，听说他们在自己调查后去了一风堂、一兰等各种拉面馆”。但这个回答无法让听者满意。他们追问：“有没有顾客大量涌入的店铺？是哪些地方？请列举一个店名。”

    我只得继续解释：“并非某家特定的店铺。由于是大量中国人蜂拥而至，无法列举出具体的某家拉面馆，事实是客人涌向了各种店铺。”对方浮现出不满的表情，带着“即使询问，这个人也无法回答”的困惑神色，大概是误认为我不了解，所以给不出明确答案吧。

    其他问题也如出一辙。有人问“听说中国人涌到北海道。都去了哪些地方？请举一个例子”。我回答，“这个嘛……如札幌、小樽、函馆、旭川、知床或根室等。最近，不仅是札幌等大城市，还前往很小的城镇，任何地方都去”。这样的回答还是无法让听者满意。

    我发现，一提到“中国人涌入日本”，日本人就希望我列举详细的地名。

    以此类推，访谈就是这种问答的重复。最初，我无法理解对方为何不厌其烦地揪住不放、总向我提相同的问题，但后来，我逐渐搞明白了其中的逻辑。

    由于是以日本人之眼看待中国人，我们只要听到中国人“涌向某处”，就会下意识地以为，中国人与日本人的行动模式近似，总喜欢扎堆于一个地方。

    原因何在？日本是世界上罕见的平均化社会，中产阶级具有压倒性优势。例如，统计东京都的平均收入或二十多岁人群的平均收入，处在某一水平的人最多。与外国相比，日本的贫富差距算是很小的，无论是学历还是收入，大部分人处于相似水平。因此，不管流行什么事物，很快就波及全国，全日本的人都将蜂拥而至，或产生兴趣，或亲身前去。

    当然，与以前相比，“只有一样东西特别流行”的情况正在日本减少；然而，与生活着多种多样的人、差异明显的中国社会相比，只有一样东西流行的几率仍非常高。

    因此，日本人遇事都喜欢与自己所处的社会比较，不知不觉对外国的情况也求平均值，例如“这样做的人平均多大年纪”、“平均来看，驻上海公司职员的工资有多少”。

    日本人总试图按照“日本人的尺度”来衡量中国游客的行动，并局限在这个范围内加以解读。这是明显的谬误，但考虑到作为岛国的现实，其中也存在难以改变的一面。

    对日本人来说，最难理解的是中国人的多样性。事实上，这正是中国最大的有趣之处和吸引力。

    （作者是自由记者，曾在北京大学和香港中文大学留学，有《中国精英这样看待日本人》《中国人的误解 日本人的误解》等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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