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蚁民”智慧不容“利维坦”小看

    古今中外，“蚁民”与“利维坦”的博弈是永恒存在的。只不过，在某些特定的年代，人心的迷茫和舆论的喧嚣让公众无暇监督公权力，这在无形中贬损了公众的政治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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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迅先生不仅有先见，还很新潮，早在1933年就发明了“蚁民”这一词汇（出自《伪自由书》）。而直到2010年前后，“蚁族”、“蚁人”之说方才在中国流行起来。不过，在这一点上，多少有些“今不如昔”——鲁迅的“蚁民”涵义宽广得多，并不像“蚁族”那样特指蜗居在城市边缘的年轻人，而是指每一个普通人。

    蚂蚁代表渺小。“蚁民”为生存担忧，贪生怕死，在乱世与强权面前往往有无奈之举，本不必苛责。何况，“蚁民”面对的很可能是一个叫“利维坦”的怪兽。“利维坦”是《圣经》中描写的巨大海怪，后来，政治学家霍布斯以它作为书名，指代国家政府，整个古典政治学的主题就在于如何制约“利维坦”，让它为善而不为恶。当然后来又有人说，国家与政府是“必要的恶”，因此，它们不能不存在，公众也不能不对其保持警惕。

    “利维坦”的意象在中国文化中是找不出的，与“利维坦”相近的龙、麒麟等，都是祥瑞。反之，在西方是找不到“蚁民”的意象的，后现代思想家批判人成了工具，不如说人就是一堆肉，是写在沙滩上的文字更彻底。

    “蚁民”与“利维坦”的博弈在中西都是存在的，只是过程与结果稍有不同。这体现了中西“蚁民”不同的智慧。在这场实力悬殊的对峙中，智慧显得非常重要，屡屡让人“脑洞大开”。

    以最近的实例为证，对比一下中美“蚁民”智慧的不同。

    美国波士顿刚刚宣布退出2024年的申奥竞争，原因是民调反对的声音太大，就差上街游行了。“蚁民”们认为申奥不能带来经济与社会效益，反而会耗费人力物力财力，扰乱生活节奏。市长没办法，马萨诸塞州的州长没办法，联邦政府只好同意，但请求奥组委保留他们的申请资格，争取再去忽悠洛杉矶试试。

    拆迁同样是各国“蚁民”常常遭遇的问题，这方面，想必很多人都了解去年在内华达州发生的拆迁故事，“蚁民”们训练有素，群策群力，最后守住了自己的家园。

    由此可见，在美国，“蚁民”们和“利维坦”的对抗往往是直接的，不需要绕那么多弯路，不行就上街游行，就罢课罢工，到市政厅门口静坐，长此以往，“利维坦”颇为忌惮这种“简单粗暴”的智慧，时不时就弄弄民调，一看结果不行，只好悻悻放弃。

    在另一些事件中，“蚁民”智慧不再，只剩荒诞。湖北电梯“吃人”惨剧发生后，举国关注，近年的电梯事故视频被转来转去，朋友圈又开始流传各种乘坐电梯的安全指南，看后不禁惊呼：专家无处不在。我现在上电梯都忍不住跳过最危险的那块铁板，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在人流拥挤的商场，大家都来跳一跳，一定很壮观。

    近几天，网上流传着一部神一般的电影《嫁给大山的女人》，真应了那句“反抗无效怎么办？只能享受”。电影站在道德的高度，却忽视了是非，真是不可思议。它的受众是那些仍然困在大山里的被拐卖妇女吗？她们有没有机会看电影都难说。

    从中，我们看到的只有“蚁民”为了生存下去殚精竭虑、战战兢兢的现实，人们把社会的灾难与不幸作为自己小心翼翼的依据。

    其实，中国“蚁民”也是有智慧的，比如对某种“神兽”的解读，对《西游记》故事的倒叙等。鲁迅若活在当下，多半也是最好的杂文家。这个时代的素材比他在世时多得多，写来写去，他或许会发现，一些事件就像轮回一般，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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