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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3月11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追债公司替法院收罚款、监狱私人化

美国司法体系孕育灰色市场

本报记者 高珮莙 《 青年参考 》( 2015年03月11日   14 版)

    19岁的凯文·汤普森和他的小侄女

    在地方政府和法院的支持下,美国私人债务催收公司接下了从违法者手中收集罚款的活儿,从中获利颇丰。这种“司法外包”多出的成本,完全由违法者承担。许多穷人因无力支付而被判监禁,并就此陷入坐牢、失业、贫穷的恶性循环。美国人权组织对此提出抗议,但依赖罚款解决财政问题的地方政府,似乎很难与私营公司彻底“一刀两断”。

    私营公司靠追讨罚款挣钱

    开车去汽车修理店上班时,19岁的凯文·汤普森没想到自己会坐牢。去年4月,他因违规左转接到法院传票,但这个粗心的黑人青年并未按时出现在听证会上,因此被暂时吊销驾照。

    据美国《琼斯母亲》杂志报道,3个月后,汤普森因超速和未及时更新驾照再次被交通法庭传唤,但他没钱在当天支付810美元(约合人民币5075元)的罚款。

    对于这种状况,法官也有办法,他把案子交给了专门负责追讨罚款的营利性公司JCS,后者负责监督汤普森在3个月内缴齐所有罚款。但和在银行申请分期付款一样,汤普森需要多支付一大笔钱,其中除了罚款滞纳金外,很大一部分是付给JCS的追款“报酬”。

    此后,汤普森每周打车去见JCS假释执行官,缴纳85美元(约合人民币532.5元),其中有30美元(约合人民币188元)进了JCS的腰包。这钱大部分是汤普森借来的,因为他在违法后就失了业。

    去年12月,汤普森告诉假释官,他再也无力支付剩余的费用。在法庭上,身穿从父亲那儿借来的长裤衬衫的汤普森,因拖欠838美元(约合人民币5250元)的罚款和“监管费”锒铛入狱,在又冷又脏的迪卡布郡监狱度过了5天。他告诉美国“Common Dreams”网站,自己正是因贫穷入狱的。

    美国公民自由联盟注意到,此类情形更多发生在少数族裔身上。美国非营利组织Arch City Defenders的联合创始人托马斯·哈维也指出,少数族裔是最大的罚款来源。

    JCS等公司辩称,他们并不花纳税人的钱,而是从缴费的违法者那里获得资金。公司还会为其提供财务管理、就业培训等服务。但对汤普森等人而言,私人债务催收公司只会导致他们陷入坐牢、失业、贫困的恶性循环。

    即便JCS的钱挣得颇受争议,但以这家私营企业为代表的“司法外包”行业,正日益繁荣。这个利润丰厚的市场还涉及电子监控保外就医和问题青少年及出狱者临时收容所。

    地方政府和法院获利颇丰

    人人都承认,在司法体系中公平对待穷人和富人的观念应该被推而广之。然而,在现实中,这一原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因为没有人对欠债人的支付能力进行司法调查,私人运营的债务催收公司也就应运而生。

    更重要的是,对被罚款人进行盘剥的私人企业,与地方有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

    “不是只有公司是坏人,法院也是,它们对这些公司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美国人权观察组织的研究员克里斯·奥尔宾-莱基告诉《琼斯母亲》杂志。

    像汤普森这样的人不仅要为法庭追缴罚款埋单,就连法庭聘请法律顾问在内的许多成本都要他来承担。

    《大西洋月刊》报道称,在接受审判时,汤普森被JCS错误地告知,他需要为公共辩护律师出席听证会支付150美元(约合人民币939.6元)。而事实上,这笔费用只有50美元(约合人民币313.2元),且可以放弃。

    在某些地区,疑犯被迫在监狱等候审判期间支付食宿费用,包括服装、医疗、厕纸的成本。加利福尼亚州一些城市的牢房每日费用甚至高达155美元(约合人民币971元)。

    追债公司并非从此类措施获利的唯一主体。克里斯进一步指出:“很多法庭变成了地方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由于民众反对,地方政府不愿意靠提高税收筹措资金。”而通过“分期罚款”,拮据的地方政府可以收到更多逾期罚款,增加收入。一些地方官员甚至因经济困难,求助于私人企业。

    一位佐治亚州法官在JCS公司的网站上表示:“我们现在能收集到超过90%的罚款,那些被判分期付款的人重新出现在法庭上的情况越来越少。”人权观察组织估计,JCS每年从迪卡尔布(编者注:美国伊利诺伊州迪卡尔布县的一座城市)的轻微犯罪罚单中拿到100多万美元(约合人民币626.4万元)。在过去5年里,密苏里州弗格森市则从罚款中获得了1000万美元收入。

    地方政府是否全面依赖这部分费用尚未可知,但非营利组织“美国公民自由联盟”的报告指出,越来越多的地方利用罚款平衡过度扩张的预算。新奥尔良刑事法庭2009年获得147万美元(约合人民币920.8万元)罚款,占其总营收的1/3。

    《大西洋月刊》称,美国地方政府正以牺牲穷人为代价,为城市创造更多收入。

    私营监狱生财有道

    美国司法体系孕育的市场不只追讨罚款这一个,私营监狱也是蛋糕中的很大一块。监狱私有化热潮始于上世纪80年代,在90年代达到顶峰。

    据美国《政治家》杂志报道,当时美国囚犯人数飙升,地方政府为监狱人满为患、预算拮据发愁不已,私营监狱顺理成章地成为解决资金匮乏问题的最佳方案。目前,有近1/10的美国囚犯被安置在私营监狱。

    作为美国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的现代私营监狱公司,美国改造公司(CCA)成立于1983年。尽管《纽约时报》直斥私营监狱管理不善、暴力频发,堪称“人间地狱”,但对于华尔街的投资者而言,私营监狱无疑是近年来增长最快的行业之一。

    《琼斯母亲》称,CCA的收入在过去20年中翻了至少五十番,股价在几年内增长超过200%,不止一家投资机构给这家公司的股票评级为“建议买入”。第二大私人监狱运营商2013年的年营收额也高达15.2亿美元(约合人民币95.2亿元)。

    与公共监狱相比,私营监狱的建设速度更快、成本更低。CCA新建一所监狱只需1年到1年半时间,平均花费500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3.1亿美元)。而公共监狱从设计到建造都要经过繁琐的程序,工程从申请到竣工一般需4~5年,平均花费670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4.6亿元)。

    CCA的平均运营成本也比州政府的监狱低20%。弗吉尼亚的私营监狱管理员拉塞尔告诉美联社:“低成本运营的秘诀就是,用最少的警卫看守最多的囚犯。”CCA的现代化监狱中,负责看守750名犯人的只有5个警卫,夜班则减至两个。

    私营监狱不只“节流”,也有不少创收的项目。目前,美国至少有37个州允许企业将生产业务承包给私人监狱,由囚犯完成。私人监狱的客户中不乏IBM、波音、微软、戴尔、惠普、英特尔、露华浓、梅西百货、皮尔·卡丹等大公司。

    加拿大“Global Research”网站指出,美国的在押囚犯主要是从事薪水微薄行业的黑人、拉美裔。对于投资监狱行业的大亨来说,这无异于一个金矿。他们不必担心罢工、支付失业保险或安排假期的问题,“员工”都是全职的,从不迟到或缺席。囚犯如果拒绝每小时25美分的收入(约合人民币1.6元),只会被锁在单独的牢房里。

    此外,为了解决拥挤、暴力等问题,许多州人满为患的公共监狱不得不向私营监狱租牢房,每张床位每天租金2.5~5.5美元(约合人民币15.7~34.4元)。

    更令人瞠目的是,许多私营监狱公司与政府达成协议,无论犯罪率上升还是下降,必须保持新监狱的“入住率”达到90%以上。美国《沙龙》杂志称,这是私营监狱的“行业惯例”。

    据CCA的2011年财报,私营监狱每接收一名犯人,就可以从其身上获得每天58.48美元(约合人民币366.2元)的补贴,减去运营的费用,监狱每天从每名犯人身上净赚18.33美元(约合人民币114.8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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