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军史专家眼中的游击战

    出于历史原因，美国往往站在游击战的对立面。不过，这并未妨碍军史专家关注“看不见的战争”的方方面面，特别是理清游击战与恐怖主义的联系。

    对于一个世纪前的反游击战专家们来说，欧洲各帝国向中东的扩张提供了令人兴奋的多种可能性。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意大利人攻打利比亚，这只是开始；1919年后，刚成立的英国皇家空军忙于轰炸阿富汗、索马里和伊拉克；1926年，法国炮兵部队猛轰大马士革……在这样的背景下，为了教育本国同胞，也为了挑战他认为同胞们对国际法的天真的信仰，美国陆军上尉艾尔布里奇·科比写了一篇题为《如何与未开化的部落作战》的文章。

    自从科比发表那篇文章以来，美国也卷入了一场又一场非传统性冲突，精确的“斩首行动”、无人机空袭，加上不断复杂化的智能武器，稳步把我们推离经典战争法则的条框。今天，设法提醒白宫遵守国际战争法则的人，会发现自己的理念在游击战面前十分无力。

    当然，这并不是说美国自己的历史中完全没有“看不见的军队”，毕竟，这个国家也是因为成功的民间起义才赢得独立。但是，后冷战时代的美国的确成了全球警察，华盛顿建立了庞大的、针对游击战的官僚机构，还有专门的培训学校、对外交流项目和研究机构。即使在入侵阿富汗和伊拉克带来的挑战出现前，很多人也已经在努力思考，“怎样与‘野蛮人群’作战”。在新书《看不见的军队》中，麦克思·布特像艾尔布里奇·科比一样，试图帮助思考这个问题的人们；跟科比不一样的是，布特更倾向于通过历史说明问题。

    从严格意义上讲，游击战的历史只有两百年左右；实际上，《看不见的军队》包含的现代之后的故事给读者的印象更加深刻。

    即使书中的情节林林总总，大致可以归纳成三个独立话题：游击战的种种，正规军如何打击游击战，更多的是游离于这两者边缘的现象——恐怖主义。

    作者把游击战跟恐怖主义联系的努力并没成功。或许，布特自己担心确立这样的联系——他不仅写了这两类组织的相似，更写了它们的不同。有时候，游击队确实会变成恐怖组织：相当近的例子是塞浦路斯的“埃奥卡”和斯里兰卡的“泰米尔猛虎”。正规军谴责对手是恐怖分子也相当普遍，一如二战时的纳粹德国与地下抵抗力量。但事实上，游击队跟恐怖分子往往没什么联系：19世纪欧洲的恐怖主义者跟同时期在欧洲萌芽的游击战并无交集，更近一些，西德的“红军旅”和希腊的“11月17日”都被定性为恐怖组织，而非游击队。

    《看不见的军队》最大的特色就是它好像有两位作者，一个是受欢迎的历史学家，他深思熟虑、机灵聪明、能言善辩，能够广征博引地给公众带来精彩的故事。另一个是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的高级研究员、政策顾问。历史学家能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通常不会偏袒；政策顾问想发挥作用，让美国力量的部署更加高效。这就是为什么本书在最后重点描述了美军和伊斯兰激进主义者的对垒，也解释了布特不断强调“定点清除”战术相对合理的原因。

    由此，《看不见的军队》成了美国政策制定者、时事评论员以及历史学家，为努力应对国家面临的挑战而进行的对话的一部分，它的总体基调是令人乐观的：布特相信，只要我们正确地看待历史，就可以从中学到有价值的东西。他坚持说，“看不见的战争”可能还会继续，但我们不应该感到灰心，因为即使是现在，局势也是对游击战士不利的，如果我们有良好的判断力、知道赢得人心和思想的重要性、有耐性地去处理这个问题，恐怖组织终究会弄巧成拙。

    美国《纽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