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有一群“玩童”——“供人玩耍的男童”。
这些俊俏的男孩被打扮成女孩,为成年男性跳舞,还可能成为性奴。
上世纪90年代中期塔利班上台后,对鸡奸男性的人处以极刑,“玩童”因此转入地下。塔利班倒台后,这一现象死灰复燃。
漂亮的男孩可卖上万美元
第一眼看到那个肌肤雪白、眼神动人的9岁男孩,阿富汗北部巴尔赫省22岁的农夫米尔赞汗就被吸引住了。
“他比村里的其他人都英俊,”米尔赞汗说。这也是他把这个名叫瓦希德的男孩当“bacha bazi”养着的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没有父亲,所以没人阻止这事。”
在普什图语中,“bacha bazi”的字面意思是“玩童”,即“供人玩耍的男童”。这些男孩被打扮成女孩的模样,接受舞蹈训练,为成年男性跳舞,还可能成为性奴。
据美国《华盛顿邮报》报道,“阿富汗人权研究与保护组织”负责人哈亚图拉·贾瓦德表示,成为“玩童”的男孩被“主人”视为私有财产,那些漂亮的男孩可以卖出上万美元的高价。
根据阿富汗人权调查者提供的情况,在后塔利班时代,越来越多的阿富汗儿童因生活所迫充当性奴。阿富汗和西方一些名流将未成年的阿富汗男孩当成性伴侣,给他们穿上女孩的衣服,脚上绑着小铃铛,让他们在聚会上跳舞。
在阿富汗,女性不得抛头露面,将男孩打扮成女孩成了传统。跳舞的“玩童”也被称为“bacha bereesh”,字面意思是“没有胡须的男孩”、“跳舞男孩”。
24岁的沙哈亚尔就是一名“玩童”。居住在喀布尔的沙哈亚尔17岁时父亲去世,作为家中的长子,他开始承担养家糊口的责任。在一家茶馆里,沙哈亚尔遇到钦汗,并拜他为师,跟他学跳舞。后来,钦汗成为沙哈亚尔的经纪人,从他的跳舞报酬中获取收入。
“很多人参与,但没人愿意谈论”
在阿富汗北部,人们将拥有“玩童”视为身份与地位的象征,常带着自己的“玩童”出席聚会,还激烈争论谁的“玩童”优秀。游击队一名前指挥官承认:“每个人都想得到最好、最英俊的‘玩童’。”
“主人”通常会给“玩童”昂贵的衣服,甚至给他们车开,以此显示富有和身份。但如果“玩童”拒绝表演,或者没有按照“主人”说的去办,就会受到毒打。
很多沦为性奴的“玩童”不觉得生活很悲惨,并不憎恨虐待他们的“主人”,有些人希望自己长大后也能拥有“玩童”。
一些不怎么富裕的“主人”会用“玩童”赚钱——把他们出租,或者让他们去“卖淫”。
“玩童”现象在阿富汗保守的乡村似乎更普遍,近年来在首都喀布尔也多了起来。
穆罕默德·法希姆是喀布尔的一名录像制作人,专门为豪华婚礼录像。他说,他在喀布尔参加的每5场婚礼中,便有一场有“玩童”献舞。
法希姆播放了一次聚会的录像,画面中,一个浓妆艳抹的“玩童”妩媚地摆动双肩,地上坐着一些鼓掌叫好的男子。
法希姆说,阿富汗政府对这一现象很了解,警察有时也会参加这种聚会,“那是因为警察很喜欢这种聚会”。
“玩童”现象比较普遍,但“在阿富汗,这是个禁忌话题,”“阿富汗人权研究与保护组织”负责人哈亚图拉·贾瓦德说,“很多人参与,但没人愿意谈论。”
“你不能带着老婆到处走,却可以带着一名男孩出席各种场合”
阿富汗巴尔赫省22岁的农夫米尔赞汗居住的村子,离政府军和塔利班武装交火的地区只有几英里,一条狭窄、未铺水泥的路是进入这个小村子的惟一道路。米尔赞汗和他的几位朋友聚在村里的一间泥坯房里,与《华盛顿邮报》记者厄内斯特·隆多尼奥见面。
尽管在阿富汗,“玩童”已成为公开的秘密,但这几名男子还是要求隆多尼奥只公开他们的姓氏,因为“阿富汗人很少与外来者谈论这个话题”。
屋子里有米尔赞汗买来的9岁男童瓦希德,他身穿一件粉色的“沙尔瓦-卡米兹”。这是当地年轻女性穿的一种上衫下裤的服装。
米尔赞汗坐在瓦希德身旁,他说自己养“玩童”是因为,娶一名女子为妻的花费出奇地高,并称自己目前还没同瓦希德发生性关系,“那是几年之后的事”。
“他还没有在聚会上献过舞,不过他愿意跳舞。”米尔赞汗一脸自豪地说。
当被问及是否愿意成为一名“跳舞男孩”时,瓦希德略带羞涩地回答:“(成为跳舞男孩)我会很开心,他们都很漂亮。”
坐在米尔赞汗另一侧的是23岁的阿富汗政府军士兵阿萨杜拉,他曾被派驻阿富汗南部坎大哈省。阿萨杜拉说,他记不清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10多岁的男孩感“性趣”了。两年前,他拥有一名16岁的“玩童”,现在他们的关系即将结束。
随后,阿萨杜拉指了指身旁的少年——18岁的贾瓦德。
“当他长出胡子时,他(作为‘玩童’)的日子就结束了,我会再去找一个没长出胡子的男孩。”阿萨杜拉说。
很多拥有“玩童”的男子都有妻子,但阿萨杜拉说,他一直对女人不感兴趣。
“你不能带着老婆到处走,比如你不能带着老婆出席聚会,却可以带着一名男孩出席各种场合。”阿萨杜拉说。
受到凌辱之后,男孩们会选择继续这种不正常的生活,即使有机会逃跑,他们也提不起兴趣
阿富汗摄影记者巴拉特·阿里·巴图尔曾用数月时间拍摄“玩童”,他说,当过“玩童”的男孩长大后就会被抛弃,他们中的很多人沦为皮条客或男妓,还有一些人染上了酗酒、吸毒等恶习。
13岁的弗里敦来自阿富汗洛迦省,被后妈赶出家门,在街头流浪。一天,弗里敦被一名男子带去参加聚会,之后他成了“玩童”。两年后,弗里敦逃走,一直无家可归,吸毒成瘾。
22岁的法赫德在13岁时,被一位年长的邻居诱骗到家里,强迫他观看成人录像,强奸了他,然后把他带到另一个地方锁起来,他稍有不从就会遭到毒打。后来,法赫德成了一名“玩童”。
“他(年长的邻居)有时带我去参加表演,有时去其他地方。我一直和他在一起。”法赫德说。
在阿富汗,遭受强奸或虐待后,受害者往往会受到惩罚,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施暴者却逍遥法外。所以,在受到凌辱之后,男孩们会选择继续这种不正常的生活,即使有机会逃跑,他们也提不起兴趣。
“如果你曾被强奸或虐待,在社会上就没有了生活的空间。”巴图尔说。
完成了“玩童”的拍摄计划后,巴图尔以为非政府组织会展出他的作品,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没有哪个组织对他拍摄的东西感兴趣。
“他们说:‘我们不想在阿富汗树敌。’”巴图尔表示。
塔利班垮台后,“玩童”现象死灰复燃
研究这一现象的学者称,阿富汗“玩童”已延续了几代人。上世纪90年代中期,塔利班上台后,对鸡奸男性的人处以极刑,“玩童”转入地下。塔利班倒台后,这一现象死灰复燃。
“不管你喜不喜欢,塔利班统治时有更好的法规(来阻止这种现象)。”联合国驻阿富汗儿童保护专家迪·布瑞伦伯格·伍尔特说。
伍尔特在喀布尔工作3年后离开了阿富汗,她表示,和对儿童进行性剥削的斗争缺乏进展,这是她最大的遗憾。“这种现象在某些地区尤其猖獗,”伍尔特说,“但没有人掌握事实和数据。”
前些时候,伍尔特和阿富汗官员谈及“玩童”现象,对方承认有这种现象存在,并称对其表示关注。
但后来伍尔特失望了,因为截至目前,阿富汗政府仍没有采取有效措施。
“如果一个遭受性剥削的孩子将自己的遭遇上报,他将被关入监狱,”伍尔特说,“他们是被社会遗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