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提诺大街：古巴人的“经济特区”

    ■劳尔·卡斯特罗主席引进市场化改革以来，古巴民众已经品尝到市场经济的甜头。一年之内，个体户的数量几乎翻了一番，达到35万户。然而，这些个体户距离真正的私营公司还相去甚远。

    ■古巴政府承认，虽然50多年的苏式社会主义制度在教育和医疗保健等领域带来了进步，但古巴低效率的经济体系必须进行更深刻改革。目前，劳尔·卡斯特罗已开始推行一系列新政，包括逐步削减国有部门岗位、削减补贴、鼓励私营经济、赋予国有企业更多自主权、鼓励更多外国投资以及削减行政开支。

    ■那不提诺大街是劳尔·卡斯特罗主席为1100万古巴人进行改革试验的试点，将展示他雄心勃勃的项目是否成功。劳尔·卡斯特罗希望将国营经济与市场化改革结合起来，把古巴打造成“加勒比的越南”。

    经济改革催生35万个体户

    胡安·佩雷斯的所谓“奥迪”只是一台蓝色仿皮双排座老式轿车，没有安全气囊和安全带。事实上，惟一能和那个德国汽车品牌沾边的是车把上的四个环——看起来像奥迪的标志。

    佩雷斯在过去一年开出租，目前已从古巴政府拿到了营业执照。他每月可以挣300欧元。他说，惟一的问题是现在要纳税。他的运营地点在哈瓦那那不提诺大街的头上。这条大街从市中心的普拉多大道开始，直通到维达多区的大学城，街道两旁是小商店、工艺品店、餐馆和自助餐饮场所。

    但那不提诺大街与一般街道不同。它是劳尔·卡斯特罗主席为1100万古巴人进行改革的实验室，将展示他雄心勃勃的项目是否成功。劳尔希望将国营经济与市场化改革结合起来，把古巴打造成“加勒比的越南”。

    在经济领域，曾经不可想象的事情突然变成了可能。为了减少开支，古巴政府最近裁员50万员工。他们现在被允许开商店和工艺品店，出售房地产、汽车和家庭自产的蔬菜，或像佩雷斯一样开出租车。一年之内，古巴个体户的数量几乎翻了一番，达到35万户。然而，这些个体户距离真正的私人公司还相去甚远。

    目前，古巴仍然受美国经济禁运的强烈影响。不过，古巴不指望美国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古巴目前以优惠价格从委内瑞拉购买石油；巴西耗资4.8亿欧元为古巴扩建哈瓦那西边的马里埃尔港口；古巴有望按照中国模式兴建经济特区。

    在外国的援助下，随着在沿海寻找石油，古巴会很快获得新的收入来源。

    工程师不如卖盗版DVD的挣钱多

    到现在为止，古巴繁荣的受益者主要是欧洲、拉丁美洲、加拿大和中国。“古巴人按时支付现金和外币。”在哈瓦那居住多年的德国商人说。事实上，在哈瓦那，“赢利”不再是肮脏的字眼。私营新餐馆不断开业，老板们在清晨赶往农贸市场购买肉类和蔬菜。

    出租车司机佩雷斯的乘客包括家庭主妇、商人、游客和政府工作人员，只要花上5欧元，他就会带着乘客沿着整个那不提诺大街兜上一圈。不过他不要古巴比索（古巴官方货币，俗称“土比索”）。

    “任何在古巴做生意的人都用可兑换比索（CUC，俗称‘红比索’）结算，”佩雷斯解释说。“红比索”是游客专用的货币，“红比索”的流通代表古巴向市场经济迈出了第一步。口袋有“红比索”的人可以买到任何东西：从巴西的洗发水、阿根廷的牛排到墨西哥的可口可乐。

    很多古巴人也拥有外币。亲戚从迈阿密给他们汇美元、从西班牙汇欧元，他们再到外汇兑换银行换成“红比索”。

    同样，对口袋有“红比索”的人而言，不存在供应危机问题。事实上，凡是在哈瓦那郊区的列宁公园吃烧烤的家庭，可以随意买到烧烤用的猪排和鸡，以及啤酒。

    但改革出现了不愿看到的突出问题：持有外币的与赚取“土比索”的之间的鸿沟日益扩大。例如，像佩雷斯这样的出租车司机等小企业家，其收入是政府雇员工资的好几倍，且雇员挣的是“土比索”。

    与古巴国有企业合作的外国公司正在失去技术工人，因为他们必须用“红比索”向政府支付员工的工资，政府然后再用“土比索”开支。事实上，许多工程师之所以离职，是因为通过销售盗版DVD或做汽车修理工可以赚取更多的钱。

    那不提诺大街两侧的商店只接受外币，生意非常红火。隔着几家门市往北，阿迪达斯专卖店已经开业。像其他地方一样，在古巴名牌运动鞋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试点成功 房地产市场升温

    如今，以前的政府职员在小售货亭出售手机充电器、胸罩和建筑材料。私人珠宝商和手表维修师在贝伦斯的时尚中心都开设了专柜，该中心在革命前是达官贵人的购物场。

    街道继续向上坡延伸，左侧是大学城，右侧是哈瓦那自由酒店。警察在人行道上巡逻，青年男女前往“那不提诺”健身房。雇主曼努埃尔·加尔扎布尼的鼻子、耳朵和嘴唇都穿了环， 他用废铁、自行车链条和管道拼凑成健身器材。每天约有200人来健身房健身。

    再向前走几步，古巴妇女正在一所舞蹈学校教法国游客学跳萨尔萨舞，隔壁就是豪尔赫·查韦斯新开的药草店。查韦斯过去是国有企业的画家，但现在城市郊区的花园种植草药，用来治疗支气管炎、阳痿和前列腺疾病等。他说，他的利润是“商业秘密，但买卖是值得做的”。他每月的税单金额为120“土比索”（约合33元人民币）。

    在那不提诺大街的尽头，几百人举着纸板标语牌聚集在普拉多大道的橡胶树下面。既然自去年11月以来，古巴已经允许出售房地产，这些人都打出广告准备出售他们的房子或公寓。

    古巴从未禁止私有财产所有权，但在此之前，只允许业主交换而不是出售自己的房产。但是，仍然有许多悬而未决的财产纠纷，尤其是关于已离开该国的家庭的财产。一位经纪人打开他的笔记本电脑，向我展示了各种房屋的照片，树上贴满了房地产传单广告。一栋位于郊区占地414平方米的房子打出的广告价格大约5万欧元（约合42万元人民币）。

    外国的潜在买家都特别抢手。“我有一套4居室的海滨别墅。”一个年轻人的纸板上写着。不过，没有在岛上获得永久居留权的外国人是不允许购买商品房的。可经纪人说这不算问题：“我有办法解决，抓紧吧，这是一个真正的机会。因为不出两年美国人就会将房子私下买走，所以现在不买以后就买不到了。”

    但古巴的改革还不会那样快。

    □德国《明镜》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