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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冒险家们看来，畅游冰海已成为一种试炼，特别是对那些心态年轻的人来说，这更是一种实现自我升华的仪式。
你可以偷窥北极熊
一名因纽特猎人曾向我透露如何在北冰洋生存的秘密。他特别提醒说：“呆在船上，千万别下水。”但我偏偏不信邪，总想找机会向冰海发起挑战。最后，我选择在阿拉斯加州巴罗角附近的海域进行这种尝试，这里算是离北极最近的美国领土了。
在冒险家们看来，畅游冰海已成为一种试炼，特别是对那些心态年轻的人来说，这更是一种实现自我升华的仪式。畅游冰海并不是巴罗角惟一吸引人的特质。夏季，阳光在这里长驻，冬季则迎来漫天极光。此外，你还可以参加原住民的各种传统节日，例如庆祝春天到来的皮拉吉亚奇塔节（Piuraagiaqta）、庆祝捕鲸成功的纳鲁卡塔克节（Nalukataq）。巴罗角周边地势平坦，矮小的丘陵因为冻土的存在而不长任何树木。只要愿意，你可以体验当地特色的雪屋和手工缝制的皮衣，还可以偷窥北极熊。一句话，这里是令人流连忘返的所在。
我到这里的主要目的是科学研究，挑战冰海只是繁忙工作后的即兴节目。其实，在冰冷的水中游泳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过去几年里，我曾在阿尔卑斯山麓的池塘洗澡，也曾在冰河中跋涉，其间数度让水没过脖子，任周身被坚冰包围。当然，经常跳进冰水并不意味着对这种挑战习以为常，面对突然变化的环境，常人的身体总会抗拒。
准备不周可能送命
出发挑战冰海前，我关在屋子里开了整整两天会，主要探讨极地植被测绘和海冰减少等学术问题。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雪片从空中旋转飘落，落地后逐渐粘结在一起，垒起雪堆。会间休息时，我极力鼓动同伴和我一起去游泳：“这是为安全考虑而未雨绸缪。如果在海边工作，我们总该了解不慎落水后会发生什么吧。”
实际上，这种“了解”所能起到的作用是有限的。我早就听说过，突然跳进冰海会导致心跳骤停，如果让脑袋没入水中，冰水的刺激会让你一时窒息。最好的情况下，你让脑袋钻出水面并保持下去，便可以或多或少地正常呼吸。5或10分钟内，你并不会剧烈颤抖，30分钟后，肌肉开始出现痉挛，1小时后丧失意识，再过1小时，你的小命就没了。
即使在冰海中幸存下来的人也会面临体温骤降的风险。1940年，一艘德国军舰在挪威海域沉没，从海水中爬上岸的水兵最初意识清醒。然而，当体温回升后，收缩的血管再次扩张，随着低温血液从皮肤涌回心脏，他们停止讲话，躺倒在地，逐一死去。
有鉴于此，我们这次游泳的时间将很短，只以娱乐为出发点，不会拿性命冒险。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我征募到两名同伴，决定先去海边探探情况。晚饭过后，大家跑步来到岸边，只见沙滩上散落着露脊鲸的骸骨，体积与一辆高尔夫球车不相上下，附近还有两棵假棕榈树和一些新英格兰风格的房屋——这儿没有市政部门管理，建筑风格极其随意。接着，几艘倒扣的、已经破损的木制捕鲸船映入我的眼帘，其中一艘上面随便地铺陈着几块驯鹿皮。作为背景的北冰洋则泛出灰蓝色的光芒，仅仅是海风便吹得我胳膊刺痛，手指也丧失了知觉。
大伙儿兴奋得如同少年
第二天的会上，大家讨论的尽是有关海象、鱼类和旅鼠的平淡话题。窗外的雪仍在下，朔风越刮越猛。好消息是，愿意跟我一起游泳的同伴又多了一位。正午刚过，我们4个人便拉上司机沿着海岸朝东北方进发，前往巴罗角。后者的西部是楚科奇海，东部是波弗特海。岸边曾有一个村落，还有几位探险家的坟墓。而现在，一切都因为海蚀作用而走向消亡。
我们把车扔在路边，步行穿过海滩，光脚踩在粗糙的砂砾上。到了事先选定的地点，我以最快速度摘下帽子，甩掉夹克、羊毛衫、衬衫和裤子，而后换上游泳衣。迎着凛冽的寒风，我身先士卒冲了出去，屏气跳进没到小腿的海水中，一名同事随后跟上。老实说，水温明显超出我之前的估计，感觉比气温还要低几度。即便如此，我们还是笑着、闹着，享受这种难得的刺激。越往前走，海水越深，让我们无法站立，直到被海浪推回海滩。看到其他同伴还在慢吞吞地脱衣服，我们俩边跳边拍手，招呼他们赶紧过来，兴奋得就像十几岁的少年。
冰冷的海水在周身激荡，好像有几千根针同时刺来，令我的皮肤拉紧，肌肉僵硬。当又一个海浪拍过来时，我已感觉不到脚的存在，但在内心里，那种难以名状的快乐却在不断膨胀。此刻，同伴们都已泡在海水里，享受着这看似愚蠢的壮举。同来的司机倒是很聪明，没有下水，站在岸边给大伙儿拍照。我们在波涛中摆出各种姿势，放声大笑，好像得了欣快症（注：精神病学名词，指感情呈现出一种病态高涨的状态，心情愉快，高兴异常，无忧无虑）。
极限体验只属于勇敢者
掐指算来，我这回在冰海里一共呆了5分钟。回到海滩上，我的脚开始恢复知觉，麻木逐渐被疼痛所取代。我用手艰难地拉上外套拉链，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坐回车上，任冷却的血液从皮肤、脚和手流入五脏六腑，全身却一直抖个不停，持续了25分钟才逐渐好转。
那天晚上，我和一群生物学家共进晚餐。一起游泳的同伴没和我坐在同桌，虽然距离很远，但我仍然能够从他们脸上绽放出的笑容，感觉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是的，那些没和我们一起挑战冰海的人永远无法知道我们的体验，恐惧让他们留在岸边，不敢下水一试；只有我们这些敢于亲身尝试的勇者，才明白北冰洋究竟是怎样的滋味。
学术活动结束后，我在巴罗角多呆了一天，试图鼓动更多人一起去游泳，理由仍然是：“这涉及安全问题。”就这样，我重新体验了一把全身颤抖的感觉。对于再次挑战冰冷的海水这件事，我的身体虽然极力反对，但最终还是屈服于强烈的意志。是的，这是一种有些疯狂的行为，但疯狂换来的是无可替代的快乐和刺激，这样的体验足以让你永生难忘。
美国《华尔街日报》
参考资料
巴罗角
巴罗角（Point Barrow）地处美国阿拉斯加州，坐落于巴罗镇东北方9英里（约合14公里）的北冰洋沿岸，是美国国土的最北端，具体坐标方位为北纬71°23′20″，西经156°28′45″。巴罗角与北极之间的距离为1122海里（约合2078公里），标记出楚科奇海和波弗特海之间的界线。
考古证据显示，因纽特人祖先到达巴罗角的时间比首批欧洲移民早了近1000年。这个海岬也因此成为重要的考古场所，曾发掘出很多早期原住民的墓葬和文物，包括刀具和套牛绳。巴罗角周边海域处在北极露脊鲸的迁徙路线上，由此推测，古人选择在此定居是出于方便捕猎的考虑，尽管这里一年中的无冰期通常只有两三个月。
1826年，英国探险家弗雷德里克·威廉·比切造访此地，用英国海军部政治家和地理学家约翰·巴罗爵士的姓氏为其命名。此后，这里成为很多北极远征队的出发点。
巴罗角附近有罗杰斯-波斯特遗址（Rogers-Post）。1935年8月15日，环球飞行第一人威利·波斯特的座机这里坠落，他与名演员威尔·罗杰斯双双遇难。1965年至1972年间，这里成为尼克-卡骏（Nike-Cajun）和尼克-阿帕契（Nike-Apache）探空火箭的发射地。此外，全球大气监视网的一个监测站也坐落在当地。1988年，一大群鲸鱼被困在巴罗角的海冰中，引起美国公众的关注，这一意外后来被称为“巴罗角鲸事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