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国会大选,最终能有多少党外人士和独立候选人当选,舆论并不乐观。不过,越南国会选举的底线并未被突破:允许党外人士和自荐参选者的大量存在,官方则表态支持他们的参选。
5月22日,越南第十三届国会代表选举和2011年至2016年任期地方人民议会代表选举,在越南全国同时举行。
对于越南民众来说,这是他们4年一度最重要的政治生活。政府也一直鼓励民众踊跃投票。按照传统,18岁以上(正在服刑、被拘留或刑事起诉,被行政管制者除外)的越南民众会穿上新衣服,至少是干干净净的衣服,去投票站投票。
如果有人在选举现场诱导他们投票,可立即报告
越南实行直接选举,一人一票。越南人口约8000万,此次登记选民多达6236万人。如此庞大数量的人口在同一天参加投票,为保证投票平稳、有序进行,越南设计了较为合理的投票制度。
全国被分为9.1万个选区。所有的国会代表候选人,包括越共中央总书记等中央高层领导候选人,都被分配到不同选区,由本地区选民差额投票选出国会代表。
与往常不同的是,此次越南大选,国会代表和地方人民议会代表在同一天进行,更增加了组织难度。但选举过程显示,越南已具备了越来越成熟的大规模选举经验。
笔者2月在河内大学政教系采访,该系老师介绍,从共产党统一全国之前,越南就有国会选举,这么多年从未中断。因此,对越南民众来说,选举毫不陌生,甚至无需过多培训。
在越共中央有关选举的会议召开后,越南的广播、电视、报纸等媒体都开始选举宣传。传单被张贴和散发到所有社区及居民家中,居民有足够时间了解本选区的候选人,并做出选择。
许多投票点,流程设置合理。选民可以先在海报上确认候选人信息,以防止在家里想好后,到投票点又忘记。随后,工作人员安排选民进入半开放式的隔间,隔间里只有选民本人,选民们得以在私密空间里做最后思考,并不受干扰地填写选票。最后,大家排队往投票箱里投下选票。
由于选举有序、正规,每次大选后,许多选民会觉得自己受到尊重。河内大学一位老师称,他对选举流程的保密性非常满意,他没有受到任何诱导和干扰,工作人员还提醒他们,如果有人在选举现场诱导他们投票,可立即报告。
来自党外的批评、监督并未削弱越共执政合法性
历次越南国会大选,有多少党外人士以及自荐参选的独立候选人,都是外界关注的重点。这成为越南国会民主化程度的一项“硬指标”。
此次大选的候选人中,共有党外人士117人,占14.1%;独立候选人15人,占1.8%。这一数字与往届相比并不理想。
2007年,越南第十二届国会选举,候选人中党外人士150人,占17.1%;独立候选人30人,占3.4%。
从十二届国会选举结果来看,党外候选人最终当选43人,占国会代表的8.7%;独立候选人最终当选仅1人。这个结果令外界对越南大选的民主性颇有质疑。台湾研究者林家如指出,越南共产党在选举中用多种技术手段保证了共产党员比其他人士更容易当选。这些手段包括:选票上“自己人”的排序更靠前;将竞争力强的党员平均到不同选区,避免“自相残杀”等。
此次国会大选,最终能有多少党外人士和独立候选人当选,舆论并不乐观。不过,越南国会选举的底线并未被突破:允许党外人士和自荐参选者的大量存在,官方则表态支持他们的参选。
尽管没有出现令人振奋的大踏步前进,越南国会选举依然不失为越南共产党最重要的党外政治大考。执政的越南共产党将许多权力让渡给党外力量,自己则受到统一的选举规则的限制。越共仅仅能保证大盘不失,并不能保证每个“自己人”都当选。即使是越共中央推荐的候选人,也有大批会落选。
越南国会选举由祖国阵线负责主要的组织协调工作。候选人名单由祖国阵线经过3轮协商后确定。协商的过程,被认为是党内外各种力量的利益平衡过程。
祖国阵线大致相当于中国的政协组织。在越南,它被鼓励承担“反辩”职能,也就是向政府、中央提出不同意见。
尽管祖国阵线也被外界批评为执政党的“分赃机构”,但从祖国阵线《大团结报》的近期言论看,该报确实对越南共产党提出了强有力的批评,显现出强烈的监督欲望。其中有文章指出:“一个独自掌权的政党必须有一个够资格、有能力和勇气进行监督和反辩社会的阵线,否则党会孤立。当政治系统国家化、党化时,很容易陷入妈妈唱歌、儿子叫好的境地。”
类似言论,在祖国阵线领导人各种场合的讲话中也屡见不鲜。
新闻媒体方面,据美国“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5月初公布的2011年全球新闻自由调查,越南在196国之中名列第177名,属新闻不自由国家。不过,早在1989年,越南已经通过了《新闻法》,此后历经修改,保护记者权利、新闻言论自由等原则始终未有后退。
这些来自党外的批评、监督和平衡力量并未削弱越南共产党执政的合法性,反而加强了它。
与中国有8个民主党派不同的是,越南不允许共产党以外的党派存在。美联社23日报道说,在这个国家,如果有人公开呼吁多党制,此人将会被判长期坐牢。
越共的解释是,越南有全民投票产生的国会,已经相当于有多个党,无需再实行多党制。
选举产生的国会已经不完全受越共操控
无论对越南民众还是对候选人来说,选民手中的选票并不是摆设。
选举制度规定,候选人在本地选区支持率必须过半,否则会被直接淘汰。因此,他们必须拿出力气讨好本选区选民。
选举之前,大部分候选人有机会被安排到社区与选民见面。一些积极的候选人会尽量争取与更多选民见面。
由于越南不允许候选人自己宣传,独立参选的候选人只能想其他办法宣传自己。胡志明市选民阮民叔发现,选举前两三个月,报纸上会出现一些奇怪的新闻,宣传某个企业家。之后宣布候选人名单时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在竞选市人民议会代表。
这些候选人往往会提出明确的竞选口号。当选之后,许多候选人都会兑现竞选承诺,比如关心环保、对政府提出严厉批评等。
从此次大选的情况看,827名候选人中的327人将被淘汰,淘汰率高达39.5%。上届大选中,淘汰率高达43.6%。
如此高的淘汰率,决定了国会代表们必须对选民负责,而非对上级领导负责。由于越南国会会议辩论经常电视直播,国会代表们的表现都被选民们看在眼里。国会代表们必须努力负责,否则会对下次选举不利。
选举期间,所有候选人(包括越共总书记等高官)都必须公布电话号码和住址。他们当选之后,全国的任何选民都可以打电话或上门找他们寻求帮助。越南两任国会代表杨忠国称,他经常要代表民众向政府部门问责,但效果并不是都很好。
根据越南媒体报道,曾有农民们找到越共前总书记农德孟的家。而农德孟为农民们买了回家的车票。
如此选举产生的国会,已经不再完全受执政的越南共产党操控。而国会对政府几次大的“阻击”,也令其在国际社会上名声鹊起。
显然,5月22日越南6236万选民的积极投票,并不是走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