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美国华尔街呼风唤雨的对冲基金亿万富翁拉贾·拉贾那纳姆(Raj Rajaratnam)被判犯有内幕交易罪,美国政府扩大对华尔街不当行为公诉的努力获得重大胜利。
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经过12天的商议,由8名女性、4名男性组成的陪审团5月11日公布了判决结果,判处对冲基金帆船集团(Galleon Group)前总裁拉贾那纳姆14项证券欺诈与共谋罪名成立。拉贾那纳姆被判利用事先得知的盈利数据与企业收购等机密信息,牟取了6300万美元的利润。
审讯过程很戏剧化
拉贾那纳姆案件的审理过程可谓跌宕起伏。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一位被召来讨论股价变动的专家证人,由于其分析和证词遭到检察官的怀疑,与之发生了激烈争吵。而拉贾那纳姆在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的同学、前麦卡锡董事阿尼尔·库马尔的证词中重现了犯罪细节。库马尔透露,内幕交易阴谋始于在纽约的一场庆祝活动,当时,拉贾那纳姆把他拉到一边,提出为其“洞察力”支付报酬。他还向陪审团提到一次“迈阿密海滩之旅”,当他和拉贾那纳姆在躺椅上聊天时,拉贾那纳姆的手机响了起来。拉贾那纳姆走到一边去接电话,回来后说,思科公司正在谈判收购星运。拉贾那纳姆还表示,他得知一名前雇员在为政府做事,使用了窃听器,这令他感到很失望。之后,他建议库马尔使用不会被追踪的预付费手机。
在拉贾那纳姆案中,政府掌握的最有力证据是40多份电话录音,这也是拉贾那纳姆的律师们最难逾越的障碍。录音显示,拉贾那纳姆和其他内部人士交换信息。
几次通话中的明星人物是达尼埃尔·基耶西,这位大嗓门的金发美女曾是对冲基金交易员,在录音中,她用粗话告诉拉贾那纳姆,她为获取公司信息付出了哪些努力。她还吹嘘自己对消息来源的控制就像在弹一部“调音精准的钢琴”,另外她还向拉贾那纳姆寻求建议。
在为期7周的审理中,证人与律师之间的争吵也多得惊人。颇具电视效果的一幕是,目前管理着一只规模为3500万美元对冲基金的舒特,在检察官的交叉质询中承认,在庭审之前的几个月,他收到了拉贾那纳姆及其家人的2500万美元。舒特作证称,在距离庭审仅有9周时,拉贾那纳姆的家人将1500万美元交给他管理。后来他又表示,他并不是接受了报酬来作证的。
另一个戏剧性场面是,拉贾那纳姆的律师约翰·多德要求高盛首席执行官劳尔德·贝兰克梵指出来,在高盛董事会会议纪要中,哪些地方记载了董事们讨论与一家商业银行合并的内容。贝兰克梵称,该文件有几页,内容是单行距设置的。于是多德告诉他“慢慢来,不着急”。扫视了一分钟后,贝兰克梵说他在第5页上找了前述内容,这让多德颇感吃惊。
检察官们指称,高盛的董事会会议才结束几分钟,时任董事的拉吉特·古普塔就把内幕消息透漏给了拉贾那纳姆。古普塔已受到证券交易委员会起诉,罪名是向拉贾那纳姆提供内幕消息,但他否认自己有不当行为。
“所有人都这么干”
拉贾那纳姆所作的辩护十分精明,他的律师辩称,他在交易时与许多专业人士处于平等的地位。如果没有这些录音和高盛董事长兼CEO劳尔德·贝兰克梵等其他高管作证,要反驳“所有人都这么干”的辩白会更难。陪审团不断回到法庭听取录音,也说明了录音的重要性。
内幕交易像许多“白领犯罪”一样,既难以侦破也难以证明。很少有专业人士会在获得内幕消息后,利用私人账户进行交易从而暴露自己。相反,在许多内幕交易小圈子中,一个人会将一些关键消息传递给难以追查的共犯。帆船对冲基金有大量合法的信息和研究数据,因此拉贾那纳姆显然并不担心被抓到。他与自己信任的人坦率谈论在企业董事会中的消息来源,毫不怀疑自己的电话可能已经被窃听。
公诉人要求立刻将拉贾那纳姆还押候审,称他“此刻有充分理由想要逃匿”。但审理本案的曼哈顿联邦法官理查德·候威尔决定让拉贾那纳姆在等候判刑期间取保,带上电子监控手链。保金依然是他被起诉时设定的1亿美元。拉贾那纳姆的律师多德表示计划上诉,认为公诉人最关键的证据——窃听内容不应被采信。
“定罪”是警示华尔街的信号
美国《迈阿密先锋报》22日报道,这位帆船基金创始人的定罪,向世人昭示,美国司法系统承担了将“白领”定罪的大部分责任。自2007年美国经济开始崩溃以来,所有美国人似乎都变成了“监管者的监管者”,监管机构如何应付金融界猖獗的不道德行为,如何防止游离在“灰色地带”的市场行为,如何打击看似手无寸铁,实际上掌控了巨额资金的违规商人,这一切都是美国人关注的焦点。
华尔街丑闻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而判决显然不令人满意,早前,两位贝尔斯登的前高管拉夫·希尔福(Ralph Cioffi)和马修·坦宁(Matthew Tannin)被起诉,但陪审团最终未将二人治罪。这令检察官发现,很难追究金融案件的肇事者。
今年早些时候,据报道,美国司法部将不起诉全国金融公司(Countrywide Financial)前总裁安杰洛·莫兹罗(Angelo Mozilo),这无疑是放过了一条“大鱼”,莫兹罗堪称致使美国住房市场崩溃的关键人物。在莫兹罗允诺将为民事欺诈行为支付6750万美元的情况下,检察官放过了莫兹罗。另一条大鱼美国国际集团(AIG)首席执行官乔·卡萨诺(Joe Cassano)曾被列入“股市崩盘十大元凶”,也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负上该负的责任。
这些令人遗憾的记录削弱了美国公众对金融市场、司法机构以及美国政府的信心,在所有这些案例中,内部交易者拿走了巨额支票,而纳税人得到的只有账单。一些人指责道,美国联邦调查局显然太过于关注“反恐”,而没有在金融案件中投放足够资源。
拉贾那纳姆的获罪是美国司法界向华尔街扔出的一个警示信号,拉贾那纳姆内幕交易行为彰显了“大炒家”的贪婪,而正如美国联邦检察官所说:“贪婪,有时是不好的。”
在拉贾那纳姆案件调查过程中,调查人员使用了窃听设备,这种设备一般只有在敲诈勒索案件中才会使用。联邦检察官表示,更多的起诉书还在路上,“我们很想说工作已经完成了,但遗憾的是,我们没有。”拉贾那纳姆案件至少令失去信心的民众心中得到了少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