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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8月23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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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万名加沙孤儿背后是无数个“消失的家庭”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王梓 《青年参考》( 2024年08月23日   01 版)

    加沙地带卫生部门8月18日发表声明称,本轮巴以冲突爆发以来,以色列军队在加沙地带的军事行动已导致40099名巴勒斯坦人死亡、92609人受伤。巴勒斯坦新闻网称,这些遇难者中,大部分是妇孺。

    在加沙地带南部城市汗尤尼斯,8月12日的一次空袭过后,3个月大的里姆·阿布·海亚成了家里唯一的幸存者。人们试图给她喂奶粉,但她不接受,因为她喝惯了母乳。

    联合国的数据显示,截至2月,加沙地带有约1.7万名儿童举目无亲,这一数字还在增加。无国界医生组织成员、儿科重症监护医生坦尼娅·哈吉-哈桑告诉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在加沙地带工作的医生们创造了一个新词“WCNSF”,意为“受了伤、没有家人的孩子”。

    上万名加沙孤儿背后是无数个“消失的家庭”。

    美联社发现,在本轮巴以冲突的头两个月中,就有60多个巴勒斯坦家庭因袭击失去了至少25名家庭成员;其中至少15个家庭失去的家庭成员超过50名。随着冲突持续,加沙的230万人口绝大部分流离失所。各地区之间的联系被切断,家庭四分五裂,让记录相关信息变得越来越困难。一些家庭不再更新成员伤亡情况,因为大多数人已被埋在乱葬坑、医院空地和废墟中。

    欧洲-地中海人权监督组织主席拉米·阿布杜说,3月,该组织在加沙的数十名研究人员不再记录当地家庭成员的死亡情况,因为记录的速度“很难跟上死亡人数(的增长速度)”。

    “以色列正在将巴勒斯坦家庭整个抹去。”美联社称,大家庭的消失撕裂了巴勒斯坦的社会、历史和未来,它比物质损坏、大规模流离失所更具破坏性。

    在加沙,一个大家庭通常会建造多栋3层或多层楼房。在同一个大院里,世代共居的情况很常见。大家庭组成一个经济单位,亲属之间联系紧密,会共同偿还债务、抚养孩子、出资办学。许多大家庭以自己的姓氏命名一个街区甚至整个社区。研究加沙历史的美国乔治·华盛顿大学人类学教授伊莲娜·费尔德曼称,加沙的地方管理人员影响力不足时,通常会请大家庭介入,帮助维护社会秩序。

    遇到危机,大家庭的成员往往会一起离开家园,一起挣扎求生。这就是为什么在加沙地带,一场袭击过后,人们常常会看到,十几名甚至几十名遇难者来自同一个家庭。

    对当地人来说,一个大家庭的消失就像一个村庄被抹去,不仅会造成巨大的情感伤害,还会影响社会结构。

    加沙独立研究员、经济学家奥马尔·沙班在本轮冲突中失去了许多亲人。他告诉美联社,加沙的40万个家庭中,没有哪一个能避免失去亲人的伤痛。“每个人都是攻击目标。各个阶层的家庭,穷人、农民、商人……没有例外。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这是在针对社会结构(进行的攻击)。”

    萨利姆家曾经是个大家庭。本轮巴以冲突中,这个大家庭失去了大多数成员。2023年12月,萨利姆家有173个成员在以军空袭中死去。到今年春天,这个家庭的死亡人数已上升到270人。

    “我的叔叔们全都没了,还有他们的妻子、孩子和孙辈。”优素福·萨利姆告诉美联社。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把亲戚们的重要信息整理成电子表格,希望借此保留与家庭关系网“仅存的联系”。他曾经以为,这样的关系网能够世代延续。

    优素福住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他为在加沙的亲戚们通报最新消息,帮他们寻找住所和食物。

    这个家庭的避难之旅中也有过温馨时刻。某次举家搬迁后,优素福的叔叔穆尼尔拍下一张照片,记录了亲戚们围在一起打牌的场景。这是萨利姆家的传统。

    不久后,在一场空袭中,萨利姆一家栖居的房子倒塌了。人们花了几天时间,才把穆尼尔和其他亲戚的尸体挖出来。

    到了今年6月,优素福已经很难计算家庭成员的死亡数量,帮他整理信息的一位亲戚也在袭击中受了重伤。想到家族的故事将无以为继,优素福感到绝望。

    “家中有一人遇难,就能令其他亲人悲痛终生。”优素福用颤抖的声音告诉美联社,“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们该怎样保持理智?”

    萨利姆家的幸存者已经不多。优素福每天都给在加沙的母亲打电话,确认她是否还活着。

    责任编辑:贾晓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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