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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0月01日 星期五
中青在线

“鞭笞”难民事件唤醒美国“惨痛的历史记忆”

综合编译 袁野 《青年参考》( 2021年10月01日   02 版)

    9月19日,美国一名边境骑警在巡逻过程中,揪住一名海地难民的衣领,试图阻止其进入附近的难民营地。法新社摄影师拍摄的这张照片在美国引起了轩然大波。图片来源 视觉中国

    “离开这儿!滚回墨西哥!”

    9月19日,美墨边境的格兰德河畔,法新社摄影师保罗·拉杰拍下了一张照片:骑在马上的美国边境警察抓住一位黑人难民的衣领,后者神色惊惶,试图挣扎逃跑。

    这一时刻的真实性随后在其他记者的镜头里得到了证实。当天,美国巡警在边境线上挥鞭驱赶瘦弱憔悴的外国难民。这个执法场景与拜登政府宣扬的“开放”和“人道”原则大相径庭。

    “每一处细节:警官脸上的愤怒、难民手中的食物、事件发生的地点……都能说明问题。”美国《华盛顿邮报》写道,“一名白人执法人员抓住一名试图逃跑的黑人——我们无法忽视这个场景,以及它唤起的惨痛的历史记忆。”

    巡警“被鼓励用令人紧张的方式驱赶难民”

    据美国《纽约时报》报道,边境警察骑马驱赶黑人难民的照片和视频在美国引发了争议、不安和愤怒。美国总统发言人珍·帕萨基9月20日表示,这些照片看起来十分恐怖,虽然她不清楚事件的背景,但她无法想象,在哪种情况下这样的行为算得上恰当。“我想,看到这些照片后,没有人会觉得这是可以接受的。”

    《华盛顿邮报》称,格兰德河桥是美墨边境难民危机的新焦点。今年秋季以来,成千上万的难民试图从这座大桥进入得克萨斯州德尔里奥市,其中不少人来自海地。海地近来灾厄连连,先是总统被暗杀,接着遭遇了大地震和热带低气压的打击。“天灾人祸”相加,导致上百万海地人无家可归。

    《华盛顿邮报》称,德尔里奥市与墨西哥阿库尼亚城隔河相望,两座城市中间的德尔里奥跨国大桥一度被誉为两国贸易的“主动脉”。2019年,超过160万辆私家车和7.5万辆卡车由此经过,但9月中旬以来,桥上鲜有车辆经过。一个庞大的难民营地逐渐现出轮廓:“那里的人非常多,几乎变成了一座小城。”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这座“小城”有自己的新兴经济,通常以食物为中心。在位于德尔里奥跨国大桥附近的一处低矮水坝,已经进入美国的难民从这里返回墨西哥,取来水、食物、床垫等生活用品,然后在营地中分享或出售,“繁荣的国际贸易正在从桥上向桥下转移”。

    《纽约时报》称,为了切断这种非正式的“进口流程”,得克萨斯州公共安全部门用执法车将靠近美国一侧的大坝围住。但难民们有对策:沿着水坝向东而行,在下游更远处的船坞继续交易。法新社摄影师拉杰就是在那里拍下了那张引起轰动的照片。

    “所有人都从那里过河。”拉杰对《华盛顿邮报》解释道,“我下了水,几个同事也下了水,我不是唯一一个在那里的人。突然,一些警察出现了,他们试图让人们离开。骑着马的边境巡逻人员也赶到了那里。”

    美国边境巡逻人员出动并不罕见。《纽约时报》称,考虑到地形等原因,边境巡逻队经常使用马匹巡逻,巡警“被鼓励用令人紧张的方式驱赶难民”,但这不能阻止难民汹涌而来。

    “他们(边境巡逻队)将很多人驱离河岸,但人们还是不断渡河过来。”拉杰说,“(警员)说:‘你们不能过来,回墨西哥去吧。’但难民们会说,‘我的家人在这里’。”

    照片显示,停留于此的许多难民带着食物。他们中的许多人将家人安顿在美国境内后,返回墨西哥“觅食”,然后重新“闯关”。

    这“让人想起令人不快的历史场景”

    从英国路透社摄像师的镜头中,人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警员们纵马驱赶,试图吓退难民的场景。难民四处躲避,寻找“一线生机”。“就在那时,一名警员抓住一个人,把他抡了起来。”混乱中,拉杰拍下了警员抓住难民的照片。

    拉杰对巡警的印象是“普遍力不从心”,“警员中似乎弥漫着某种挫败感”。他拍摄的那张照片说明了这一点——警员脸上写满了沮丧和愤怒。

    在卡塔尔半岛电视台记者拍摄的一段视频中,观众可以清晰地听到美国警员们在斥责一名带着女人和孩子上岸的难民:“你在利用你的女人……你利用了你的女人来干这个。”

    得克萨斯州媒体《埃尔帕索时报》记者玛莎·普斯科夫斯基在推特上记录了警官驱赶难民时的言行。“周日下午,当海地人试图爬上格兰德河位于美国的一侧时,警员喊道:‘现在出去!滚回墨西哥去!’”“这名警员挥舞着鞭子,策马冲向河中那些难民。在墨西哥买了食物和水后,他们试图返回位于德尔里奥跨国大桥下的难民营地。一名难民在试图躲避马匹时摔倒,其他人则用手捂着头。”

    《埃尔帕索时报》评论称,普斯科夫斯基记录的这些场景“让人想起令人不快的历史场景:白人奴隶主追捕被奴役的黑人”。

    在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拉杰提到警员“手持鞭子”执法。《华盛顿邮报》称,目前还不清楚这些警员挥舞着什么,“更有可能是一根缰绳”。不过该报承认,即使用缰绳抽打难民,也是不应该的。

    拉杰没有提到是否有人被鞭子或缰绳击中,但他看到一名难民差点被马蹄踩踏。

    在9月20日的新闻发布会上,正在美墨边境地区视察的美国国土安全部部长亚历杭德罗·马约卡斯宣布,将对此事展开调查。他表示,当地的情况“极富挑战、令人痛心”。“需要补充的是,正如边境巡逻队队长劳尔·奥尔蒂斯向我解释的那样,为了确保对马的控制,(警员们)使用了长缰绳。但我们将调查事实真相,确保情况与我们了解的一致。如果有什么不同,我们将作出相应的反应。”

    一位消息人士告诉北美青年文化平台VICE,警员们有时为了“阻止人们离马太近”使用这样的缰绳。“骑警身负重任,他们必须在混乱的环境里分辨出难民和走私犯。”奥尔蒂斯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纽约时报》称,这位巡逻队队长本人曾“执鞭”在边境巡逻。

    拜登政府难民政策进退维谷

    马约卡斯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美墨边境难民扎堆儿,原因在于很多海地人得到了错误信息,认为美墨边境是开放的,他们可能获得暂时的难民身份。“我们一再重申,边境不是开放的,人们不应该踏上危险旅途,那些非法入境美国的人将被遣返。”

    《纽约时报》称,日趋严峻的边境局势下,拜登政府正在增加飞往海地的遣返航班架次。“通过重申美国政府对难民的态度,政府官员似乎希望那些营地中的人放弃留在美国,返回墨西哥。”

    法新社摄影师拉杰告诉《华盛顿邮报》,这一措施的确有效果:“他们(难民)知道有人被驱逐出境,因为看到了视频,知道自己认识的人被送回了海地。现在很多人回去了,回到墨西哥。”

    拉杰说,难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考虑到他们为离开海地花费的金钱、付出的牺牲,如果不能进入美国,这些人宁可留在墨西哥。

    据路透社报道,美国已经从美墨边境的临时营地里带走了超过4000名难民,其中约523名海地难民被遣返回国。这些难民在机场情绪激动地表示,自己花了数千美元、冒着生命危险,长途跋涉才到达美国,如今一切却回到了原点。还有难民在下飞机后试图重新登机。

    9月20日,美国国务院宣布,将于下一财年接收12.5万名难民,人数比上一财年增加一倍。国务院称,鉴于“全球各地的人道主义危机”,美国有必要扩大有序接收难民的规模。

    美国新闻网站“政治”称,自1月上任至今,拜登的难民政策一直得不到两党支持,因此陷入两难。在民主党内部,一些人对拜登的遣返计划感到愤怒,另一些人认为拜登阻止难民入境的态度不够坚决。共和党干脆把拜登形容为“难民激增的幕后推手”。

    对那张引起争议的“骑警挥鞭”照,拜登政府的态度颇有几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味。在难民问题上颇有话语权的美国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表示,人类不该被如此对待,她对照片中发生的事“深感困扰”,但白宫没有给出解决方案。

    《华盛顿邮报》将拉杰捕捉到的瞬间淡化为在“动荡不安、充满政治色彩的局势中捕捉到的重要时刻”,称其是“一次孤立的遭遇,很快就能得到解决”。

    问题真的这么简单吗?恐怕不是。“政治”称,目前,数十名民主党人公开呼吁拜登采取更积极的措施应对难民,比如对海地和其他难民来源国给予援助,以便从源头解决难民问题。

    该网站9月上旬进行的一项民调显示,在处理难民政策事务方面,选民大多选择相信共和党,而非民主党。“政治”指出,考虑到2022年美国国会中期选举将至,若无法妥善处理难民问题,民主党接下来的选情不容乐观。

    责任编辑:贾晓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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