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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稍有缓解，“黑真菌”又袭来
经历了新冠肺炎疫情的狂飙，印度的医生正试图从另一种致命的微生物手中拯救生命。截至5月24日，该国共报告了近9000例“黑真菌”感染。美联社称，这种真菌正在吞噬新冠肺炎患者和康复者的生命，它的猛烈来袭令印度抗疫的前景更加复杂。
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黑真菌”感染又称毛霉菌病，死亡率高达50%。它原本非常罕见，但近几个月，印度各地报告的病例骤然增加。这些患者大多患有新冠肺炎，或是刚从这种流行病中康复。目前，印度有15个邦报告了毛霉菌病感染病例。
印度的新冠肺炎确诊病例数仅次于美国。据英国路透社报道，截至5月24日，印度累计确诊病例达到2675万例。其中一半以上的新增病例发生在过去两个月间。
美联社指出，印度连续一周报告的日新增病例数回落至30万以下，“但几乎可以肯定，数字被低估了”，“许多感染者，特别是农村地区的感染者，可能由于无法接受检测而被遗漏。”
专家警告称，当前，比新冠肺炎更令人担忧的是“黑真菌”感染：一些迹象表明，毛霉菌病正迅速成为吞噬生命的另一大杀手。
美国《华尔街日报》报道称，毛霉菌通过呼吸道进入人体后开始扩散，它会率先侵蚀患者的面部。为避免大脑被感染，许多医生选择“丢卒保车”，摘除患者的眼球来保全生命。
曾经罕见的病例骤然“井喷”
52岁的糖尿病患者亚辛·艾哈迈德住在印度南部城市海得拉巴。4月下旬，他不幸感染了新冠肺炎，居家隔离治疗期间，他的血糖水平飙至正常值的5倍，渐渐地，他的左脸开始变得不对劲，眼睛、鼻子和牙龈肿胀、流脓……这不是单纯的新冠肺炎症状。
再次就医时，艾哈迈德被确诊感染了毛霉菌。在印度，数以千计的患者好不容易从新冠肺炎中康复，却又深陷毛霉菌带来的痛苦。更可怕的是，治疗这种病的药物在多地售罄。“我们对毛霉菌一无所知。”艾哈迈德的儿子瓦萨依告诉《华尔街日报》，他一筹莫展，不知该怎样照顾父亲。
5月22日，印度政府宣布，用于治疗毛霉菌病的药物“两性霉素”面临严重短缺。政府没有透露死亡人数，美联社援引当地媒体的消息称，死于毛霉菌感染的患者已超过250人。
美联社称，疫情前，印度也曾出现毛霉菌感染案例。根据此前的经验，毛霉菌不会“人传人”，但近期却发生病例“井喷”，令整个国家的医学界震惊。
印度中部城市印多尔一家公立医院的副主任潘迪告诉BBC，截至5月22日晚，这家医院已接收185名毛霉菌感染者，其中超过80%的人需要立刻接受手术。
“在那之前，我们每年只会接收一两名（毛霉菌病）患者。这几周里，患者激增的速度出人意料。”潘迪说，“毛霉菌病比新冠肺炎更有挑战性。如果患者得不到及时、妥善的治疗，死亡率可能高达94%。然而，治疗面临许多问题，如费用昂贵、药物供应不足。”
为妥善安置骤增的毛霉菌病患者，新德里市政府宣布，在3家公立医院开设毛霉菌病治疗中心。马哈拉施特拉邦在两周间报告了超过1500例毛霉菌感染病例，许多人死亡，幸存者中很多人失去了视力。
英国曼彻斯特大学传染病学教授、真菌感染专家大卫·丹宁称，此前，人们从未看到过如此大规模的“黑真菌”感染：“在人口6700万的英国，每年约有5至10人感染毛霉菌……遗憾的是，人体免疫系统似乎无法对付这种真菌。”
两性霉素短缺被视为导致情况恶化的关键因素。《华尔街日报》称，虽然印度有能力生产这种药物，但病例激增导致供不应求。印度制药公司向政府承诺，本月紧急增产35万瓶两性霉素注射剂，然而，许多感染者可能等不到承诺兑现。
在拉贾斯坦邦的小镇科塔，托什卡·萨卡西亚正在为母亲维米拉什四处寻找两性霉素。维米拉什从新冠肺炎中痊愈没多久，左眼就开始肿胀。医生告诉萨卡西亚，如果不能及时用药，就必须摘除感染的眼球——拖得越久，真菌扩散越严重，一旦感染大脑，便无力回天。
氧气不足，滥用类固醇埋下祸根
“（毛霉菌病）是新的挑战，与之斗争的前景并不明朗。”印度私立连锁医院Max Healthcare的内分泌科主任安布里什·米塔尔告诉美联社，易受真菌感染的往往是免疫系统薄弱或有基础病的患者，如糖尿病人以及感染新冠肺炎后接受类固醇治疗的患者。“这样的病例以前每年只有几个，现在却多到让人恐慌。”米塔尔说。
美联社称，在人口众多的印度农村地区，疫情正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健康专家担心，滥用类固醇等非处方药会造成毛霉菌病在这些地区流行。
供职于北方邦勒克瑙市一家医院的SK·彭迪告诉美联社，在农村，许多没有执照的“医生”随意给病人使用类固醇，“在小城市，有些患者根本没去正规医院，就用上了类固醇。”
当地医生告诉《华尔街日报》，类固醇可以辅助治疗呼吸困难的患者，但在7到10天内摄入的剂量不应超过每日6毫克。可是，在氧气等医疗物资短缺的印度，很多新冠肺炎患者不得不用这种药物治疗自己，哪怕医学界反复警告这样做有害。
毛霉菌病蔓延进一步加剧了卫生系统的负担。印度卫生部要求各邦所有医疗机构向中央报告毛霉菌病病例增长情况。德里高等法院要求中央政府从“世界上任何地方尽可能地购买重要的抗真菌药物”。印度总理莫迪坦承，这种疾病是印度面临的“新挑战”，政府将批准更多制药公司生产两性霉素注射剂。
艾哈迈德在5月中旬接受手术，切除了左颧骨。为控制感染，他的儿子瓦萨依仍然需要为父亲寻找两性霉素。“我们在海得拉巴的任何地方都找不到这种注射剂。”瓦萨依告诉《华尔街日报》。5月21日，他向政府申请了60瓶药物，得到的回复是只能给他5瓶。
“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瓦萨依叹息道。
责任编辑：王梓
综合编译 贾晓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