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油”暴露美国人对政府不信任

    “不要惊慌，保持坚强，救援马上就来。”美国总统拜登在5月13日的电视讲话中说。

    5月7日，美国国家天然气管道的运营商遭到黑客攻击，导致该国南部陷入石油短缺。为缓解民众的焦虑情绪，拜登多次在公开场合发表讲话。然而，鼓励的话语无法阻止美国燃油价格疯涨，加油站前依旧排起长队。

    担心汽油耗尽，美国多地陷入恐慌性抢购

    5月9日，由于美国最大的燃油、燃气管道运营商科洛尼尔（Colonial pipeline）遭遇网络黑客攻击，拜登宣布首都华盛顿特区和17个州进入紧急状态。美国彭博社称，虽然科洛尼尔公司很快就向黑客支付了价值约500万美元的75个比特币，以赎回管道控制权，但袭击仍然严重扰乱了美国的成品油流通。

    据美国雅虎新闻网报道，南部的十几个州同时遭遇汽油短缺，在一些地区，人们不得不在加油站前熬夜排长队，尽可能多地抢购汽油。

    美国石油交易价格追踪网站“GasBuddy”的数据显示，5月16日，华盛顿特区79%的加油站空空如也；在北卡罗来纳州，近70%的加油站燃料售罄；在弗吉尼亚州、南卡罗来纳州和佐治亚州，50%的加油站已经“干涸”。

    澳大利亚新闻网称，在社交媒体上，到处都能看到美国人排队“打油”的照片。一些人甚至手握塑料袋排队装油，将袋子灌满后，塞进汽车后备箱带走。这种极度危险的做法在人群中不断被“复制”。

    对美国人来说，恐怕没有比“汽油用光”更可怕的事了。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援引一名大学生的话称：“（弗吉尼亚州）8%的车站关门了，州长宣布当地进入紧急状态。哪里都没有汽油，让人们沮丧不已。在加油站前等了45分钟还是加不上油，人们就会开始焦虑，开始大喊大叫。”

    听到油气管道被劫持的消息，住在佛罗里达州塔拉哈西的戴夫·古萨克立刻驱车赶往附近的加油站。看到等待加油的车排成了长龙，他立即去找下一个有希望加到油的地方。在油耗尽前，他终于在佛罗里达大学附近的一个加油站填满了油箱。

    “一切都太疯狂了。”他告诉英国《卫报》，“但冒险（四处找地方加油）仍然很值得”。

    社交媒体上到处是“不要抢购汽油”的呼声，陷入恐慌的人们却顾不得那么多。据CNN报道，油气管道遭劫持后，从弗吉尼亚州到佛罗里达州，各地区的油耗增加了40%以上。油价一路飞涨，直到徘徊在每加仑（约合3.785升）3美元左右。这是6年来美国油价的最高点。

    CNN：人们对政府的不信任“被再次唤起”

    5月14日，赎回管道的科洛尼尔重启了其石油运输系统，在“东南部大多数地区实现产品交付”。拜登宣布，将与受影响的各州州长合作，力争在5月下旬恢复正常供油。但他强调，“改变不会像按下电灯开关”那么立竿见景——让一条长达8850公里的管道实现全面通油需要时间。

    美国连锁加油站运营商Sheetz执行副总裁亚当·希茨称，造成此次大范围缺油的主因并不是黑客入侵，而是毫无意义的囤积。“短缺并不是由供应问题造成的，而是由于人们对汽油的需求激增。”他说，“在得到输油前，门店已经耗尽了燃料库存。”

    “允许我再一次强调，正如疫情初期人们毫无必要地囤积卫生纸一样，现在（人们）也没必要囤积汽油。”美国能源部长詹妮弗·格兰霍姆在社交媒体上称。权威金融分析机构标准普尔的分析师汤姆·克罗扎告诉《卫报》，油气管道被劫持后，很多加油站一天出售的油量是平时的三四倍，“人们的恐慌最后成为一种‘自我实现预言’”。

    “这是灾难性的。州长们应该宣布进入紧急状态，要求抢购汽油的人们待在家里，让校车停在原地。”美国自由石油公司首席运营官约翰·帕特里克说。

    CNN称，抢购汽油暴露出美国人“最深层的恐惧”，也从根本上反映出美国人对政府的不信任。

    美国人爱车，在他们心中，汽车是自由和开放的标志，几乎每座城市的景观都沿路而建。正因如此，美国人比其他任何国家的人驾驶的里程数都多。CNN称，疫情期间，美国人愈发渴望驾车上路，“家庭难以团聚、航班被减少，导致越来越多的人乘车旅行。美国的汽油价格在夏季通常会上涨，但为了尽早踏上旅途，现在人们不在乎多花点儿钱。”

    “像今天一样，在上世纪70年代，人们对政府也存在根本上的不信任。越战和‘水门事件’让美国人不信任自己的领导人。前总统吉米·卡特打着‘诚实竞选’的旗号上台，却没能兑现将美国人从能源危机中拯救出来的诺言，这进一步破坏了人们对政府的信任……今天，美国政府面临严重的党派分歧，人们的不信任感被再次唤起。在政府对疫情、疫苗的处理上，这一点表现得尤为明显。”CNN称。

    美国国家公共电台（NPR）也认为，缺油唤醒了人们心中深藏的恐惧：“如今，美国人的年龄中位数只有38岁，很多人对能源危机没有记忆。数百万美国人依靠汽油车工作，通常是生死攸关的服务性工作……他们绝对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需要担心仪表盘上的指针是不是接近零。”

    汽油危机之外，拜登政府还面临通胀危机

    科洛尼尔运营的油气管道全长8850公里，每日输油量达到250万桶，承担着美国东海岸约45%的供油。遭到黑客攻击后，该公司关闭了全部管道，以“保护系统”。此举意味着将许多人赖以生活的汽油从源头“掐断”。

    《卫报》称，随着危机持续，越来越多的政界人士呼吁美国“重新考虑对网络安全的态度”。

    总统国土安全与反恐助理伊丽莎白·舍伍德·兰德尔表示，黑客攻击事件暴露出美国关键能源基础设施主要由私营部门所有并运营而导致的脆弱性。美国网络安全与基础设施安全局代理局长布兰登·威尔士呼吁加大投资，“升级应对威胁的工具”。

    “我们需要持续投入资金，加强我们关键的联邦系统及各州和地方政府的网络系统。它们受到预算限制，并面临越来越激进的勒索。”《卫报》援引威尔士的发言称，“威胁和技术正在飞快进步，具备这种能力的犯罪集团盯上越来越大的目标，这并不奇怪。在过去两年里，我们已经看到了这种情况。”

    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称，网络犯罪团伙“黑暗面”应对此次油气管道劫持事件负责，并暗示其与“曾经的苏联国家”关系密切。

    《卫报》援引一份来自“黑暗面”的声明称，该组织想要的是钱，而非地缘政治利益。然而，拜登仍然在多个场合隔空喊话俄罗斯总统普京，要求他“协助美国采取行动”。

    对于华盛顿的各种“暗示”与“明示”，俄罗斯总统发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表示：“俄罗斯与黑客攻击无关，与此前的黑客攻击也没有瓜葛……我们绝不接受针对俄罗斯的任何指控。”

    喊话无果，拜登很快改了口。在近日的一次讲话中，他承认，没有证据表明俄罗斯政府与管道劫持事件有关，但参与劫持的黑客“居住在俄罗斯”。拜登告诉美国广播公司（ABC），FBI认为，“美国不会采取任何形式的报复性的网络袭击。”

    “我们一直在与莫斯科直接沟通，要求负责任的国家对这些勒索者采取果断行动。我们也会采取措施，破坏他们（黑客）的行动能力。”拜登说。

    ABC称，在美国的诸多问题中，没有什么比高油价更危险，“总统希望打消人们的焦虑，并通过讲话向沮丧的国民表明，问题只是暂时的。”

    面对白宫“为何保护不好基础设施”的指责，拜登签署了一项旨在加强美国网络安全防御的行政命令，要求与联邦政府有业务往来的公司向政府分享黑客信息。这一命令不涉及“不属于政府管理的私人公司”，ABC称，拜登此举无异于承认，他的行政权力受到限制，“无法命令私营公司参与与网络安全相关的事”。

    NPR指出，除了石油危机，拜登政府面临的另一个危机是通货膨胀和消费品价格上涨。美国劳工统计局的数据显示，食品、汽油等商品的价格在4月上张了0.8%；二手车和卡车的价格在4月上涨了10%，创下1953年以来最大的单月涨幅；过去12个月里，“所有项目指数”均上张4.2%，这是自2008年9月以来的最大涨幅。

    4月通胀数据公布后，美国三大股指均出现下跌。投资者担心，通胀率高于美联储主席耶伦此前的预测。白宫新闻秘书珍·帕莎其表示，政府非常重视“通胀的可能性”，但有一系列因素在起作用。“我们知道，此前美国经济处于收缩状态，当一切重启时，的确会受一些影响。”她说。

    责任编辑：王梓

综合编译 贾晓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