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脱欧”令英国解体

    英国被称为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历史，可能终于要走到尽头了。1月9日，英国议会通过“脱欧”协议，将于1月31日脱离欧盟。几十年来，欧盟成员国的身份将一个四分五裂的联合王国凝聚在一起。现在，“脱欧”或许让这个王国再次分裂，“不列颠民族”的短暂幻想也可能随之终结。

    英国首相约翰逊的计划可能导致北爱尔兰和不列颠之间出现边界，这在现代史上还是头一遭。该计划旨在保证英国与欧洲彻底决裂，代价是允许北爱尔兰继续与欧盟其他成员国结盟，包括爱尔兰。这对主张留在英国的北爱尔兰联合派而言可谓惊天背叛，对主张全爱尔兰岛统一的民族派来说则是天赐良机。

    苏格兰不会对此视若无睹。支持独立的苏格兰民族党在去年12月的大选中赢得了苏格兰59个议席中的48席。2016年公投期间，绝大多数苏格兰人支持留在欧盟。如今，允许北爱尔兰而非苏格兰与欧盟市场保持一致，只会增加苏格兰人的痛苦。苏格兰政府首席大臣妮古拉·斯特金已正式要求允许苏格兰议会举行独立公投，尽管约翰逊明确表示会阻止公投。

    大结局不会立刻上演，但到21世纪20年代末就不一定了。先是苏格兰，然后是北爱尔兰，“联合王国”最后可能只剩下英格兰和威尔士。对了，不要忘了威尔士的民族主义者。

    结局真的会这么糟吗？或者说，这样的结局真的很糟吗？回答第一个问题很困难，回答第二个容易些：未必。北爱尔兰可以加入更繁荣、更自由的爱尔兰社会；民族派将为期待已久的团聚欢欣鼓舞，遭到伦敦背叛的联合派可能也会接受自己的新身份；苏格兰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还有石油收益。

    英格兰也会从中受益。它是联合王国的主导力量，但这种安排对它来说并不愉快。从“大不列颠”的幻梦中清醒后，英格兰才能面对现实：自己在世界上并不那么重要。英格兰的经济总量将跌至世界第八，可能不得不放弃核武器，因为核潜艇基地在苏格兰。

    英格兰肯定会有怨气和损失。也许在其他地区纷纷脱离后，英格兰可以认清自身，理解自己和他人的诉求与愿望。

    二战后的“联合王国”建立在大英帝国的废墟上，既不古老，也不稳定。在整个不列颠历史上，它是一段短暂而奇特的插曲。1945年之前，北爱尔兰人、威尔士人、苏格兰人和英格兰人的“民族”身份并不是“不列颠民族”的地方变体，而是“帝国”身份。士兵们为“大英帝国”战斗，而非“联合王国”。早在20世纪70年代，这个共同体就被撒切尔夫人和工会之间的“战争”撕裂，加入欧盟暂时掩盖了它的裂痕。“脱欧”派错误地认为，“脱欧”将使英国再次强大。事实上，他们可能把现在的“英国”搞没了。

    导致英国“脱欧”的，是对“大不列颠”的荣耀念念不忘的思潮，这种思潮属于好像还活在“大英帝国”时代的老年人。英格兰的年轻人和英国其他地方的年轻人一样，压倒性地支持留在欧盟。他们想从威斯敏斯特和白厅的掌控下解放出来，从老一代的弄巧成拙中解放出来。

    70多年前，英国人从“大英帝国”的幻梦中醒来，“联合王国”逐渐成型。如今英国“脱欧”，等待英伦三岛的是什么？一切只能等时间给出答案。

    责任编辑：张昊天

    见习编辑：胡文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