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烟霾，印度祭出“绿色爆竹”
综合编译 袁野
青年参考
（
2019年11月15日
05
版）
11月6日，志愿者戴着口罩，在新德里街头敦促通勤者遵守车辆限行规则。图片来源 视觉中国
10月28日，印度加济阿巴德市居民从烟花爆竹残留物旁经过。图片来源 视觉中国
11月12日，新德里街头的“印度门”几乎消失在烟霾中。图片来源 视觉中国
为减少污染，印度改变烟花爆竹销售规定
在印度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排灯节，数以万计的印度人彻夜燃放各式各样的烟花爆竹，希望光明永贯夜空。每年秋天庆祝活动最热闹的时候，漫天的爆炸几乎使夜晚亮如白昼。
光明转瞬即逝，燃放产生的烟霾却经久不散。据美国《纽约时报》报道，排灯节燃放烟花爆竹的习俗令印度的空气质量雪上加霜。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空气污染已成为印度的公共卫生灾难。
为了减少污染，印度政府改变了烟花爆竹销售规定，严格执行最高法院对大多数烟花爆竹的禁令，只允许在全国范围内销售少量的“绿色爆竹”。
在10月底迎来排灯节前，限制措施变得更加严格。据印度《印度斯坦时报》报道，庆祝活动恰逢农民焚烧秸秆造成严重污染的季节，政府突袭了非法烟花工厂，逮捕并指控人们在黑市上出售爆竹、严重污染环境。
《纽约时报》称，规模近10亿美元的印度烟花爆竹产业因此陷入了危机，今年第三季度的损失预计将超过1亿美元。
在德里的卫星城罗塔克开烟花厂的塔伦·卡拉对《纽约时报》控诉着这一切。他的办公室墙壁贴着大理石装饰，墙后面就是烟花爆竹生产线。卡拉说，他经营了几十年的烟花帝国行将就木。
为首都新德里提供服务的无数烟花店关了门。今年，卡拉厂子的收入下降了90%，最近他解雇了大部分员工。“这个行业完蛋了。”他对政府遏制空气污染的新限制措施非常不满。
但印度官员们认为，空气质量必须得到改善，情况会好转。
《印度斯坦时报》称，卫生部长哈什·瓦尔德汗在10月与该国顶尖科学家一起推出了一系列“绿色爆竹”。他宣布，新型烟花爆竹能解决空气污染问题：减少30%的有害气体排放；降低噪音；价格与“违禁品”持平，甚至更便宜。
“科学再次拯救了民众，数以百万计的工作岗位被保住了。”瓦尔德汗说。印度有仅次于中国的全球第二大烟花爆竹制造业。
获批的“绿色爆竹”每个售价几美元，以有助于吸收氮、硫排放的矿物质沸石等材料制成，成分中去除了烟花爆竹的主要污染源硝酸钡。名叫“花盆”的“绿色爆竹”有足球大小，一些包装在盒子里的爆竹上印着迪士尼的“长发公主”。
《印度斯坦时报》称，几代人以来，放爆竹一直是印度主要节日的特色，在政府介入前，这种文化已经变味了。
17岁的罗汉·朗伊在罗塔克念书。去年他的邻居死于哮喘发作后，他再也不放爆竹了。他记得，在一个污染严重的日子里，这位邻居跑到外面，掐住喉咙，哭得停不下来。
“爆竹就是爆竹。”朗伊告诉《纽约时报》，所有烟花爆竹都应该被禁止，“就算是‘绿色’的，我也不放。”
“我开始呼吸急促，好像有人要掐死我一样”
在冬季，新德里很少刮风，这意味着国会大厦将消失在烟霾中，树木将罩上一层烟尘，电视评论员们将开始新一轮关于健康警报的连篇累牍。
据美国《华盛顿邮报》报道，10月的一份报告显示，新德里及周边城市的主要污染源是建筑粉尘、汽车尾气和焚烧农业废弃物。在这片有4600多万人口的地区，烟霾最严重时，空气质量可能恶化到“每天吸两包烟”的水平。
《华盛顿邮报》报道称，由于空气质量太差，新德里政府在11月1日叫停了所有建设项目，对车辆实施限行，敦促人们待在室内，关闭了数千所小学。
“我们有麻烦了。”该市的肺科医生克希尔纳尼告诉《华盛顿邮报》，30年前，他接触的肺癌患者中90%是烟民；现在，吸烟和不吸烟患者的比例是1∶1，超过10%的病人只有30多岁。
“这种人口结构上的变化令人震惊。”他说。
43岁的人力车车夫穆罕默德·伊斯兰戴着口罩干活儿。这些年他咳嗽不断，不得不每天少工作4个小时。对一个以此糊口的体力劳动者来说，这很要命。
进入11月，空气变得更糟了，伊斯兰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我开始呼吸急促，有一种我无法解释的窒息感。”他对《华盛顿邮报》说，“好像有人要掐死我一样。”
危机不限于新德里地区。《纽约时报》援引最近的一项研究称，孟买、班加罗尔和巴特那等印度大都市都在与空气污染斗争；全球污染最严重的20座城市中，15座属于印度。
清洁的空气不是拉票利器
在污浊的空气中，太阳变成了一颗暗淡的灰白色光球，但新德里的一些工厂正常开工，高档餐厅的顾客依旧选择露天餐位，口罩在街上并不多见。《纽约时报》称，包括印度总理莫迪在内的许多官员避免公开谈论此事。
在印度，清洁的空气尚未成为主要的选举议题。该国13亿人口中，很大一部分人的精力集中在温饱问题上。富人通常选择使用空气净化器，而不是敦促立法者寻求解决方案。严厉惩罚为种植新作物而焚烧秸秆的农民，可能危及一个关键的选举票仓，这是政客们不愿意看到的。
《纽约时报》称，当政府被迫介入时，他们的解决方案有时令人费解。去年，官员们宣布将给新德里一些最繁忙的十字路口安装空气净化器。环保人士瞠目结舌，他们不知道什么样的净化器能在户外发挥作用。
印度环保组织“绿色圈”的创始人塞尔瓦拉詹不认为“绿色爆竹”只是个宣传噱头，但他对《纽约时报》强调，要做的工作有很多，包括阻止全年排污的大污染源。一些房地产开发商无视建设法规，对工地漫天扬尘视若无睹。
“我们的空气污染已经到了临界水平。”塞尔瓦拉詹说，“我们必须振作起来，做点儿什么。人人都在违反环境保护法。”
旧德里的街道上，到处是杂乱的电话线。许多商贩嘲讽“绿色爆竹”是个噱头，政府用它来展示某种进步。往年，旧德里会有超过100家商店申办在排灯节期间出售烟花爆竹的临时许可证。一些商店的员工告诉《纽约时报》，今年秋天很少有人申请，因为“绿色爆竹”不受欢迎，只有少数几种款式供消费者选择。
“过去，我们一天能卖近100件商品，现在只卖两件。”店员拉姆达斯·马丹说，“我们的销售额只有往年的10%到15%。”
商贩们抱怨“绿色爆竹”成本高，限制措施没效果，因为顾客能从黑市上购买被禁的烟花爆竹。
在罗塔克，衰败的迹象一目了然。一场烟花爆竹展上，瘦骨嶙峋的工人将木托盘顶在头上，每只托盘里摆着200个爆竹。工人们将爆竹放进装有浑浊的灰色液体的桶里，这种获得批准的混合物对环境更友好，但缩短了爆竹的保质期。成品爆竹会被送往政府机构接受测试。
烟花厂的生意变得非常糟糕，卡拉放弃了，打算转行去生产钢管。
“我真心希望我们能找到解决方案。”他对《纽约时报》说，“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不爱烟花爆竹。没有它们，排灯节还有什么意义？”
为减少污染，印度改变烟花爆竹销售规定
在印度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排灯节，数以万计的印度人彻夜燃放各式各样的烟花爆竹，希望光明永贯夜空。每年秋天庆祝活动最热闹的时候，漫天的爆炸几乎使夜晚亮如白昼。
光明转瞬即逝，燃放产生的烟霾却经久不散。据美国《纽约时报》报道，排灯节燃放烟花爆竹的习俗令印度的空气质量雪上加霜。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空气污染已成为印度的公共卫生灾难。
为了减少污染，印度政府改变了烟花爆竹销售规定，严格执行最高法院对大多数烟花爆竹的禁令，只允许在全国范围内销售少量的“绿色爆竹”。
在10月底迎来排灯节前，限制措施变得更加严格。据印度《印度斯坦时报》报道，庆祝活动恰逢农民焚烧秸秆造成严重污染的季节，政府突袭了非法烟花工厂，逮捕并指控人们在黑市上出售爆竹、严重污染环境。
《纽约时报》称，规模近10亿美元的印度烟花爆竹产业因此陷入了危机，今年第三季度的损失预计将超过1亿美元。
在德里的卫星城罗塔克开烟花厂的塔伦·卡拉对《纽约时报》控诉着这一切。他的办公室墙壁贴着大理石装饰，墙后面就是烟花爆竹生产线。卡拉说，他经营了几十年的烟花帝国行将就木。
为首都新德里提供服务的无数烟花店关了门。今年，卡拉厂子的收入下降了90%，最近他解雇了大部分员工。“这个行业完蛋了。”他对政府遏制空气污染的新限制措施非常不满。
但印度官员们认为，空气质量必须得到改善，情况会好转。
《印度斯坦时报》称，卫生部长哈什·瓦尔德汗在10月与该国顶尖科学家一起推出了一系列“绿色爆竹”。他宣布，新型烟花爆竹能解决空气污染问题：减少30%的有害气体排放；降低噪音；价格与“违禁品”持平，甚至更便宜。
“科学再次拯救了民众，数以百万计的工作岗位被保住了。”瓦尔德汗说。印度有仅次于中国的全球第二大烟花爆竹制造业。
获批的“绿色爆竹”每个售价几美元，以有助于吸收氮、硫排放的矿物质沸石等材料制成，成分中去除了烟花爆竹的主要污染源硝酸钡。名叫“花盆”的“绿色爆竹”有足球大小，一些包装在盒子里的爆竹上印着迪士尼的“长发公主”。
《印度斯坦时报》称，几代人以来，放爆竹一直是印度主要节日的特色，在政府介入前，这种文化已经变味了。
17岁的罗汉·朗伊在罗塔克念书。去年他的邻居死于哮喘发作后，他再也不放爆竹了。他记得，在一个污染严重的日子里，这位邻居跑到外面，掐住喉咙，哭得停不下来。
“爆竹就是爆竹。”朗伊告诉《纽约时报》，所有烟花爆竹都应该被禁止，“就算是‘绿色’的，我也不放。”
“我开始呼吸急促，好像有人要掐死我一样”
在冬季，新德里很少刮风，这意味着国会大厦将消失在烟霾中，树木将罩上一层烟尘，电视评论员们将开始新一轮关于健康警报的连篇累牍。
据美国《华盛顿邮报》报道，10月的一份报告显示，新德里及周边城市的主要污染源是建筑粉尘、汽车尾气和焚烧农业废弃物。在这片有4600多万人口的地区，烟霾最严重时，空气质量可能恶化到“每天吸两包烟”的水平。
《华盛顿邮报》报道称，由于空气质量太差，新德里政府在11月1日叫停了所有建设项目，对车辆实施限行，敦促人们待在室内，关闭了数千所小学。
“我们有麻烦了。”该市的肺科医生克希尔纳尼告诉《华盛顿邮报》，30年前，他接触的肺癌患者中90%是烟民；现在，吸烟和不吸烟患者的比例是1∶1，超过10%的病人只有30多岁。
“这种人口结构上的变化令人震惊。”他说。
43岁的人力车车夫穆罕默德·伊斯兰戴着口罩干活儿。这些年他咳嗽不断，不得不每天少工作4个小时。对一个以此糊口的体力劳动者来说，这很要命。
进入11月，空气变得更糟了，伊斯兰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我开始呼吸急促，有一种我无法解释的窒息感。”他对《华盛顿邮报》说，“好像有人要掐死我一样。”
危机不限于新德里地区。《纽约时报》援引最近的一项研究称，孟买、班加罗尔和巴特那等印度大都市都在与空气污染斗争；全球污染最严重的20座城市中，15座属于印度。
清洁的空气不是拉票利器
在污浊的空气中，太阳变成了一颗暗淡的灰白色光球，但新德里的一些工厂正常开工，高档餐厅的顾客依旧选择露天餐位，口罩在街上并不多见。《纽约时报》称，包括印度总理莫迪在内的许多官员避免公开谈论此事。
在印度，清洁的空气尚未成为主要的选举议题。该国13亿人口中，很大一部分人的精力集中在温饱问题上。富人通常选择使用空气净化器，而不是敦促立法者寻求解决方案。严厉惩罚为种植新作物而焚烧秸秆的农民，可能危及一个关键的选举票仓，这是政客们不愿意看到的。
《纽约时报》称，当政府被迫介入时，他们的解决方案有时令人费解。去年，官员们宣布将给新德里一些最繁忙的十字路口安装空气净化器。环保人士瞠目结舌，他们不知道什么样的净化器能在户外发挥作用。
印度环保组织“绿色圈”的创始人塞尔瓦拉詹不认为“绿色爆竹”只是个宣传噱头，但他对《纽约时报》强调，要做的工作有很多，包括阻止全年排污的大污染源。一些房地产开发商无视建设法规，对工地漫天扬尘视若无睹。
“我们的空气污染已经到了临界水平。”塞尔瓦拉詹说，“我们必须振作起来，做点儿什么。人人都在违反环境保护法。”
旧德里的街道上，到处是杂乱的电话线。许多商贩嘲讽“绿色爆竹”是个噱头，政府用它来展示某种进步。往年，旧德里会有超过100家商店申办在排灯节期间出售烟花爆竹的临时许可证。一些商店的员工告诉《纽约时报》，今年秋天很少有人申请，因为“绿色爆竹”不受欢迎，只有少数几种款式供消费者选择。
“过去，我们一天能卖近100件商品，现在只卖两件。”店员拉姆达斯·马丹说，“我们的销售额只有往年的10%到15%。”
商贩们抱怨“绿色爆竹”成本高，限制措施没效果，因为顾客能从黑市上购买被禁的烟花爆竹。
在罗塔克，衰败的迹象一目了然。一场烟花爆竹展上，瘦骨嶙峋的工人将木托盘顶在头上，每只托盘里摆着200个爆竹。工人们将爆竹放进装有浑浊的灰色液体的桶里，这种获得批准的混合物对环境更友好，但缩短了爆竹的保质期。成品爆竹会被送往政府机构接受测试。
烟花厂的生意变得非常糟糕，卡拉放弃了，打算转行去生产钢管。
“我真心希望我们能找到解决方案。”他对《纽约时报》说，“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不爱烟花爆竹。没有它们，排灯节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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