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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01日 星期五
中青在线

能否“脱欧”取决于一场大选

综合编译 袁野   青年参考  ( 2019年11月01日   04 版)

    9月11日,对“脱欧”进程不满的英国民众在伦敦集会抗议。图片来源 视觉中国

    10月23日,英国首相约翰逊顶着“爆炸头”前往议会接受质询。图片来源 视觉中国

    首相剑指工党基本盘

    人们常说“事不过三”。在当下的英国政坛,这句话并不适用。

    据英国《卫报》报道,首相鲍里斯·约翰逊10月29日宣布,将放弃推动英国“脱欧”法案在本届议会获得通过,以争取自由民主党和苏格兰民族党同意在圣诞节前举行大选。在10月28日的下院投票中,这两个反对党都弃了权,导致约翰逊得不到提前大选所需的三分之二支持票——这是2011年《固定任期制国会法》所要求的。

    约翰逊提交了一份简短的法案,希望绕过《固定任期制国会法》,实现12月12日大选。如果他能遂愿,提前大选的动议只需获得简单多数支持就可通过。这意味着自民党或苏格兰民族党的支持能助他过关。

    “我们不会让瘫痪继续下去。不管怎样,必须直接进行选举。”英国广播公司(BBC)援引约翰逊的发言称。

    10月29日,下院以438票对20票的压倒性多数通过了提前大选的动议。经过上院投票批准后,这项法案有可能完成立法程序,开启大选竞选期。

    唐宁街绕开了下院里244个席位的主人:英国工党。约翰逊此前的3次尝试,都因工党阻击而流产。“实际上,今晚只有一个政党反对大选。他们不相信民众会自己发声,这就是反对党奉行的原则。”约翰逊10月28日在下院抨击工党称。工党领袖科尔宾多次重申,只有排除无协议“脱欧”,才会支持选举。

    很多人认为,工党有大把理由拒绝提前大选,其中最根本的一个是避免被挖墙角。工党的选民基础很大一部分位于萧条的英格兰北部前工业地带,在2016年的公投中,当地贡献了大份额的“脱欧”投票。科尔宾显然担心,提前大选会引诱这部分选民转投“脱欧派旗手”约翰逊麾下。

    事实上,这正是约翰逊的战略核心。如果成功举行大选,“铁锈带”“煤灰带”的选民将成为决胜的关键。约翰逊和保守党显然希望借“脱欧”激起的民粹主义愤怒情绪,撬动老对手的铁盘。

    美国《华盛顿邮报》写道,那里的工人“已经到了骨瘦如柴的地步,仍然不顾一切地想要离开欧盟”。

    位于英格兰西北部大曼彻斯特郡的维甘市,是其中的典型。

    工党选民摇摆不定

    自从工党诞生,维甘选民就一直是它的支持者。1918年以来的每一场大选,当地都派出一名工党议员进入议会。经历几代人,中间偏左的工党始终主导着维甘市议会。如今,该党占据市议会75个席位中的57个。

    但在2016年6月,维甘无视工党在伦敦的领导人,以64%的投票结果热情地支持离开欧盟。

    问题是,约翰逊能够成功让“工党脱欧派”离开舒适的传统政治家园吗?

    当年在公投中支持脱欧的300万到400万工党选民,都是潜在的摇摆选民。在今年5月的欧洲议会选举中,41%的维甘选民支持英国脱欧党,工党被挤到了第二位。2014年以来,工党在维甘丢掉了五分之一的选票。

    “太糟糕了,我尽量不去想它。”当地的工党组织者加雷斯·弗林对《华盛顿邮报》说。弗林这样的基层党员是工党的根基,每逢大选,他都动员志愿者、散发传单、挨家挨户宣传、敦促邻居都去投票。

    自由派媒体轻蔑地将“脱欧”支持者描绘为容易上当受骗、仇外、隐蔽的种族主义者,认为他们受教育程度低、无知,看不到留在欧盟这个全球最大贸易集团的好处。“他们说,你们从没享受过这么棒的生活。但维甘从没真正感受到欧盟的好处。”弗林对《华盛顿邮报》说,“我们知道,我们送给欧洲的钱比我们拿回的更多。我们不是傻瓜。”

    2016年公投前,他为工党散发的传单上说,留欧意味着人们在欧洲旅行时,手机话费更便宜。

    “哥们儿,我都4年没好好度过假了。”一名路人对他抱怨,“法国南部的手机漫游费关我啥事?”

    “在我们这样的城镇,弥漫着非常强烈的愤怒情绪。我们让人们出来投票,问他们的想法,让他们选择。但现在我们说,恐怕我们其实已作出了不同的决定。”维甘的国会议员丽莎·南迪在《卫报》的播客上说,“这助长了一种与政治体系疏离的感觉,显得政治体系不在乎人们怎么想。”

    南迪试图在“脱欧”问题上弥合分歧,哪怕要为此挑战党内领导层、支持约翰逊的“脱欧”协议。科尔宾向她保证,他理解她的选区的担忧。“我知道这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她警告我们,制造业正面临压力。”但他强调,这就是“脱欧”的恶果,与欧盟一刀两断可能令情况恶化。

    “工党竭力向‘脱欧派’选民发出信号:我们仍在为你们而战。”英国《每日电讯报》写道。

    这里的人只想离开欧盟

    维甘市中心坐落着维多利亚时代建成的市政厅,市政厅的牌匾上写着:“19世纪末,维甘成为全英国最重要的采矿中心之一,在离城5英里的地方挖了1000多个矿井。”

    1937年出版的《通往维甘码头的路》一书中描述了矿工的生活,那是一幅“满是废渣堆、烟囱、废铁堆,运河臭气熏天的可怕景象”。煤矿是“地狱般的地方”,工作压得人喘不过气。寄宿公寓为来自贫民窟的日薪工人提供“肮脏的食物”,体弱多病的老人们“像黑甲虫一样在他们周围爬来爬去”。

    煤矿已关闭几十年,亨氏食品公司现在是这里最大的雇主。

    市长史蒂夫·道伯是老派工党人、退休的工会代表,他在近郊的亨氏加工厂干过30年。1979年道伯刚进厂里时,厂子雇佣了1.4万名工人,他们把一箱箱豆子装到托盘上。如今,雇员只有1200人,生产的产品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每年生产烘豆达到惊人的10亿罐。“自动化和人工智能正在改变英国工人的生活。”道伯对《每日电讯报》说。

    他表示,除了这些变化,维甘还受到前首相卡梅伦、特蕾莎·梅领导的保守党政府紧缩预算的沉重打击。市议会被迫削减1.75亿美元的预算,基本服务难以维持。靠着慈善机构的介入,维甘才能勉强保证公共游泳池和图书馆开放。

    该市没提高地方税,道伯很是为这事自豪。

    “这里是个穷地方。”他说,“要是我们把每月的市政税增加5英镑,很多人就会遭殃。你不信吗?他们身上连5镑的富余都没有,是真的一无所有。”

    维甘人觉得,“欧洲是属于别人的”。道伯说,要是有政治候选人告诉这儿的人,他想留在欧盟,“就等于是在用枪自杀”。

    “如果举行第二次公投,维冈将投票支持无协议‘脱欧’。”他说,“我们会不会怀念欧洲的药物?欧洲的食品进不来怎么办?都不要紧。我们会这么干的,我们认真想好了。”

    威廉·马洛里是英国脱欧党为下一场大选相中的维甘候选人,他为政府部门做承包商和会计,每周有3天去伦敦出差。“我们没有改变对‘脱欧’的看法。”他告诉《每日电讯报》,“我们不知道达成协议和不达成协议的所有细节。我们只想离开。”

    “我出去发传单时,很多人对我说,‘鲍里斯会让我们脱欧的’。”市议会保守党党团领导人迈克尔·温斯坦利告诉《每日电讯报》,“约翰逊的工作看起来进展顺利。人们说,‘至少我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温斯坦利表示,工党混乱的立场让当地人觉得,工党不再属于他们了。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在9月的工党年会上,科尔宾击退了本党的留欧派。该党的立场是:让约翰逊无法在10月31日实现“脱欧”,然后在大选中击败约翰逊的保守党;与欧盟谈判“工党版脱欧协议”,再决定是否接受交易;最后将协议提交给选民,进行第二次公投。

    弗林相信这是最好的立场,也最合乎道德,但他有点儿担心。

    “现在的想法——你可能会称之为恐惧——是下届选举将完全围绕‘脱欧’展开。”他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需要费些口舌。”

 

能否“脱欧”取决于一场大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