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打响“石油战争”

    因为石油采掘和生产设施突遭攻击，沙特石油减产一半。受此影响，国际原油期货一度暴涨15%。有评论说，沙特石油设施遭袭是微型“珍珠港事件”。当然，就事件的后续发展来看，这次攻击不会带来“珍珠港事件”那样的后果，但它仍然具有强烈的地缘政治意义。

    不出意料，也门的胡塞武装宣布对此负责。沙特和胡塞武装处于战争状态，如果胡塞武装能通过区区几架无人机威胁炼油厂这样的核心资产，那沙特的军事实力的确堪忧。众所周知，沙特耗费巨资建立了一支超豪华军队，但和胡塞武装打了这么久，似乎没把美式装备的威力发挥出来。更严重的是，沙特的防御体系出现了很大的漏洞，明明买了昂贵的防空系统，到现在为止竟说不清攻击来自何处。

    21世纪以来，无人机技术有了很大的突破。冷战期间也有过无人机，但这次攻击表明，无人机完全有能力成为未来战争中的奇兵，带来远超常人预料的破坏。沙特是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呢？毫无疑问，这是个非常值得研究的战例。尤其是在国际形势紧张复杂、犬牙交错之时，无人机来去无踪的特性，反而有助于避免国家之间的全面战争。

    经过调查，沙特宣称，没有证据表明无人机来自也门，有证据表明无人机可能来自伊拉克。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公开指责伊朗是“幕后主使”。沙特和美国情报部门判定，参与攻击的不仅有无人机，还有巡航导弹，可能是从两伊交界的军事基地发射的。

    美国总统特朗普说，自己仍然打算在联大会议期间与伊朗总统鲁哈尼见面。伊朗最高精神领袖哈梅内伊则表态说，美伊不会在任何层次上对话。言下之意是，如果美国不在制裁上有所放松，那美伊两国总统即便见面，也不会有实际成果。

    沙特石油设施为什么成为攻击目标？最简单的解释是，中东地缘政治的基础在于石油，这也是中东吸引全球大国注意力的根源。石油被称为现代经济的血液，也是全球财富分配的中介。一般认为，石油具有三重属性：商品属性，主要取决于供求，在全球经济比较低迷的时候，油价也比较低迷，毕竟需求在放缓；金融属性，主要与石油的计价货币联系，石油和美元的挂钩构成了上世纪70年代以来全球金融秩序的基础，美元比较强势，油价相比之下就比较疲软；地缘政治属性，中东局势影响着油价、霍尔木兹海峡的安全及产油国国内的政治经济态势。

    在当下的全球经济环境中，无论从需求还是金融层面观察，油价都很难高涨，但地缘政治的变化牵动油价。沙特遭袭的消息一出，油价顿时飙升。油价的涨跌意味着财富的再分配，油价上升其实就是进口国和消费国向出口国、生产国转移财富。本次油价上调后，美国政府很快宣布要释放石油战略储备，特朗普在受访时称，沙特石油设施受损对美国没什么影响，因为美国已是最大石油生产国，油价上升对美国的页岩油来说是利好。那么，沙特石油生产的缺口由谁来填？伊朗的产能差不多可以补上。

    中东的地缘政治规则已发生深刻变化。最近十几年，它呈现出越来越强的暴力色彩，出现了残酷的内战和恐怖主义回潮，此次沙特炼油厂遇袭更是暴露出国家间“小战争”的危险性。事态接下来如何发展，取决于美国-沙特-伊朗的三角关系，也取决于当事各国领导人的决断，取决于在经济利益、霸权和威信之间的权衡。

    ▋作者是吉林大学公共外交学院副院长。

    (本版言论不代表本报观点，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