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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7月26日 星期五
中青在线

登月:一场通俗文化的狂欢

综合编译 袁野   青年参考  ( 2019年07月26日   13 版)

    1969年7月20日,数以亿计的人们通过电视直播目睹了前所未见的场面:宇航员尼尔·阿姆斯特朗和巴兹·奥尔德林,首次在地外天体上留下了人类的足迹。

    “阿波罗”登月计划是探索宇宙的壮举。相比科学和政治意义,它更重要的遗产是在此后的半个世纪里潜移默化地改变了通俗文化——从娱乐、建筑到时尚、消费品乃至流行语,正如阿姆斯特朗的那句名言,“这是个人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登月引起一代人“围观”

    如果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没有精明强干的公关团队,人类登月的文化影响不会如此巨大。

    据美国《天文学》杂志网站报道,NASA于1958年成立之前,太空航行属于军方的职权范围,严格保密的作风延续到了NASA的草创阶段。

    起初,NASA只在飞船发射成功后才向公众通报。随着太空探索越来越被公众熟悉,该机构开始主动公开登月计划的更多细节,包括宇航员的身份、任务的目标和面临的挑战,还提前公布发射时间,以便人们围观。

    “如果它像军队一样运作,就不会有那种戏剧感、参与感和奇特感。”《营销月亮:阿波罗登月计划的公关》一书作者理查德·尤雷克对《天文学》说。

    对人类第一次月面行走进行直播也是NASA的公关部门提出的。不是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在20世纪60年代,能在月面进行直播的技术设备并不存在,包括足够小、能在太空中工作的摄像机。有工程师担心,分心去开发这些小玩意儿会拖累整个计划。

    公关团队坚持认为,讲好故事和取得成就同样重要。他们赢了,为时2小时36分钟的月球漫步通过装在登月舱上的摄影机进行了全程直播。在美国,1.25亿人守在电视机前,收视率高达94%;根据美国合众国际社的统计,全球约有6.5亿人观看了直播。

    “没有电视,登月只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成就,对愤世嫉俗者来说则是昂贵的噱头。”英国广播公司(BBC)的一则报道援引业内人士的观点称,“相反,看到现场,未经编辑,无处不在,它成了一种全人类亲密关系的真实体验。”

    “我现在还清晰地记得观看‘阿波罗11号’着陆和月球漫步的情景,这难以置信地鼓舞人心。”NASA“新视野号”探测器首席研究员艾伦·斯特恩对《天文学》说,“我认为,阿波罗计划……最终创造了给我们提供家用电脑和互联网革命的那批人。”

    美国锡拉丘兹大学的罗伯特·汤普森也看了直播,当时他10岁。“可以肯定地说,阿波罗登月是全世界最大也最富集体性的活动之一——所有人几乎都在做同样的事。”

    “不限于美国,这也是世界各地那一代人的共同记忆。”这位传播学教授说。

    文艺界开启“太空时代”

    商家从来不会错过机会。在阿姆斯特朗的故乡俄亥俄州,“月亮奶酪”与登月计划一道蓬勃发展,商店里还出现了“飞月冰激凌”。1965年,克莱斯勒推出了“普利茅斯卫星”型汽车。孩子们忙着组装“土星五号”火箭模型,太空主题海报装饰着卧室的墙壁。数不清的企业在名字中加上了“太空”这个词。宇航员接受训练的休斯敦被称为“太空城”。

    对月球的探索在艺术界得到了全方位回应。宇航员的形象启发了艺术家安迪·沃霍尔,令后者创作出波普名作“月球漫步”。1981年美国音乐频道推出MTV时,选择了奥尔德林站在星条旗旁的形象作为标志。

    还有流行音乐的代表人物迈克尔·杰克逊。他不曾在NASA上过舞蹈课,但他在1983年首次表演的舞步太过奇妙,以至于被外界冠以“月球漫步”或“太空步”之名。

    美国《西雅图时报》称,约翰·肯尼迪宣布登月计划后,一家动画公司推出了《杰森一家》作为回应。接下来的20年中,这部动画喜剧占据了美国家庭周六早间的电视屏幕。

    那个时代的许多影视剧以太空为主题。在《太空仙女恋》中,男主角是一名住在佛罗里达的宇航员,娶了一位经历了2000年岁月的精灵。与此相关的科幻作品包括《迷失太空》《星际迷航》《火星叔叔马丁》。库布里克的史诗级作品《2001太空漫游》于1968年上映,《星球大战》系列影片于1977年发布。1977年还上映了电影《魔羯星一号》,该片信誓旦旦地宣称宇宙飞行是假的。另外,不要忘了1979年的《异形》。

    同一时期,音乐也与太空探索建立了奇妙的联系。《带我飞向月球》这首由弗兰克·西纳特拉于1964年唱红的歌曲,在“阿波罗10号”绕月飞行时就已奏响。“阿波罗11号”任务期间,奥尔德林用便携式录音机播放了这首歌,使之成为人类在月球上听到的第一首歌。飞船发射前夕,大卫·鲍伊发布了专辑《太空怪谈》,并在BBC的专题节目中播放。

    时尚界对宇航时代的回应更是别具一格。“时尚界未来主义之父”安德烈·库雷热,在20世纪60年代的设计中大量使用几何形状和新材料,如乙烯基和塑料。紧接着,帕高的迷你裙和里德·克劳福德的“美元公主”帽子声名鹊起。

    建筑物虽然不像《杰森一家》里的那么怪诞,但也带上了太空风情。“看起来就像当时的汽车。”建筑师维克托·纽拉乌告诉美国国家公共电台,“都有翅膀或鳍。”那个年代建造的巨型设施酷爱玻璃、铬和塑料,银光闪闪,看起来犹如整装待发的宇宙飞船。

    阿斯托洛圆顶运动场就是这种流派的代表。它位于休斯敦,离约翰逊航天中心不到50公里。1962年建成时,该运动场是美国职棒大联盟球队太空人队的主场。1971年,一支美职篮队伍移师至此,它就是日后的NBA劲旅休斯敦火箭队。

    佛罗里达州迪士尼乐园距肯尼迪航天中心发射场约80公里,于1971年开放,比迪士尼乐园在南加州的首次亮相晚16年。两个主题乐园里都有“明日世界”,是一部以太空为主题的过山车。早在人类飞向月球之前,“明日世界”就让游客穿梭于星辰之间。

    “科学家正在打开太空时代的大门,取得造福子孙后代的成就。”华特·迪士尼曾经这样介绍,“‘明日世界’旨在让您有机会参与冒险,一窥我们未来生活的蓝图。”

    激情向纷扰的现实妥协

    “明日世界”多年来一直在发展完善,但在现实世界中,人们对太空探索的兴趣无法持之以恒。“阿波罗11号”登陆月球之后的半个世纪里,无论是后续的登月任务,还是“天空实验室”空间站和航天飞机,电视直播的收视率再也未能创造新的纪录。

    “美国人非常自豪,但太空的成就已很难引起他们的注意。”克里斯蒂说,他在人类第一次登月时才13岁。“现在的人们大多抱着‘我们到过那里,我们干过那事’的态度。”

    “我将‘阿波罗11号’称为美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时刻。”汤普森说,“那之后五六年,一切开始分崩离析。”

    美国《史密森尼杂志》网站称,一个“国家神话”主张,美国人想去月球,热情地支持NASA和太空计划。这种观点忽略了20世纪60年代美国社会的复杂性——身处剧变中的民众被越南战争、城市骚乱和层出不穷的暗杀搞得精疲力尽。所以,始终都有一种观点质疑说,“当我们还无法处理地球上的问题时,为什么非得去月亮上呢?”

    “阿波罗计划”代价高昂,约194亿美元,约相当于今天的1165亿美元。截至1968年,美国在越南打仗的花销达到193亿美元,还夺走了1.6万人的生命。公允地说,当时的美国人很高兴能飞向月球,但他们的注意力并不全在这一件事上。

    登月带来的喜悦同样难称持久。“水门事件带来冲击,越南战争即将结束。”汤普森说,“能源危机、汽车行业崩溃……”那段黄金岁月很快结束了,和《太空仙女恋》一起。

    “太空计划在20世纪中叶影响巨大,遍布各行各业。”他继续分析说,“当我们登上月球时,这种影响到达巅峰,之后便一路下跌……我们得处理真正的危机了。”

    宇宙的神秘感随着登月成功消失了不少。“几千年来,月亮是超凡脱俗的,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却又远在天边。”汤普森说,“自1969年7月20日起,它彻底变了。”

    绝大多数人意识不到这种转变,因为他们原本就没有太多时间仰望星空。汤普森属于少数例外。作为教学计划的一部分,他一直坚持在讲课时播放月球漫步的录像。

    “今天的学生们素质很高也很用功,但他们对登月年代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让我感到惊讶。”他感叹,“说登月只是‘一小步’,或许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吧。”

 

登月:一场通俗文化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