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盯上伊朗金融 欧洲被迫“选边站队”

    美国立刻对伊朗动武的危险性并没有一些人想象中那么大。波斯湾上空的战云虽然密布，但华盛顿显然还没下定决心再次挑起一场比2003年更艰难的战争。

    涌向波斯湾的舰船和战机，加上之前传说的十几万美国大兵，对伊朗造成的“极限施压”并没奏效。伊方的终极反制手段也很明确：封锁霍尔木兹海峡，掐断全球能源供应。虽然阿曼湾油轮遇袭，美军无人机折翼，但美伊口水战不会迅速变为热战。

    军事威胁不见效，华盛顿选择继续加强制裁，将矛头对准伊朗的金融系统。6月以来一直有传言称，美国将对伊朗的“特别贸易与金融机构”（STFI）实施制裁。STFI事实上是伊朗央行的延伸，若制裁实施，美欧关系也会受到巨大冲击。这是因为，STFI被视为伊朗针对欧洲的“贸易往来支持工具”（INSTEX）结算机制设立的对应机构，而INSTEX在6月28日刚开始运行。简而言之，美国对SFTI出手，意在断绝欧洲和伊朗的经贸联系。

    众所周知，伊核协议是在英法德力主下达成，欧洲三国发挥了穿针引线的作用。因此，对特朗普政府抛弃伊核协议，欧洲三国和欧盟非常不满。美方步步加码对伊制裁，更是同时重创了欧洲的安全和经贸利益。

    就安全问题来说，美国放弃伊核协议后中东局势日趋紧张，长期制裁或导致伊朗全面恢复铀浓缩，甚至引发中东地区的核竞赛。中东之乱导致难民涌向欧洲，叙利亚内战和“伊斯兰国”带来的难民危机至今未能解决，深刻改变了欧洲政治版图，导致意大利右转、英国脱欧。

    STFI实际上是法国、德国和英国赖以对抗美国制裁伊朗的机制，以安抚德黑兰坚持核协议，同时保护欧洲和伊朗的贸易免遭制裁。若美国对STFI出手，等于逼迫欧洲“选边站队”。有分析认为，STFI确保了欧洲对伊的三重经贸利益，即油气、机器制造和客机销售。油气不必多说，若欧洲对伊朗的机器制造和客机销售业务也被阻断，欧伊贸易额将进一步滑坡。数据显示，欧盟和伊朗的贸易额已从前年的210亿欧元降至去年的180亿欧元。

    特朗普的贸易制裁对宿敌和伙伴从来不加区分。欧洲早就领教了美国在关税、北约军费等方面施加的压力，美国对STFI的制裁并不会让欧洲惊奇，只会进一步增加双方的嫌隙。

    特朗普在上个月访欧期间明确支持英国脱欧。单就贸易与安保来说，欧洲或许还有与美国讨价还价的缓冲空间，但是，特朗普刻意分裂欧盟、对伊朗“大打出手”，却难免伤及欧洲的核心利益——前者旨在拆散欧盟，后者则让欧洲同时失去面子和里子。

    更重要的是，美国对伊朗的金融制裁，正在消耗伊方坚持遵守协议的最后耐心，伊朗一旦全面重启核开发，美伊关系就会加速进入死循环，甚至最终导致美国动武。对欧洲而言，其不得不作出艰难抉择，即便被迫追随美国，依然得承受中东乱局的负面效应外溢。

    面对急转直下的伊核问题，两面为难的欧洲并无良策，既不能全力支持伊朗对付美国，也无法一直劝说伊朗保持隐忍。说到底，当特朗普专注于“美国优先”而毫不顾忌大西洋彼岸的利益时，美欧关系也就开启了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美国以利己主义的行为模式，悄然改变着二战后由它自己主导建构的全球体系。美国对伊深度制裁带来的美欧关系异变，不过是华盛顿颠覆世界秩序的众多表象之一。

    ▋作者是智库“察哈尔学会”高级研究员，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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