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天气“暴击”美国

    严寒带来的恐慌在蔓延

    2月的北半球已迎来春天，但对大多数美国人而言，春天依然遥远。据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报道，极度严寒笼罩了北美地区。从2月19日起，极端天气袭击了美国大部分地区，白色风暴在39个州呼啸，各地要么风雪交加，要么暴雨如注。超过两亿人见证了这场混合着雪、雨、风的“倒春寒”，约占美国人口的三分之二。

    美国国家气象局称，2月20日，风雪裹挟着寒流席卷了中部各州、五大湖及东北部地区。在威斯康星州和明尼苏达州，降雪一日内超过25厘米，华盛顿州、亚利桑那州等北部地区的降雪超过30厘米，多地创下单日降雪量最高纪录，一些地方出现了冰层。厚重的积雪压垮了树枝和电线，成千上万户家庭断电，只能在寒冷和黑暗中度过长夜。

    根据航班信息网站“FlightAware”的数据，仅20日上午半天，美国就有近2000架次航班取消，超过2700架次航班延误。一些机场的飞机机身结冰，无法起飞，喷洒除冰剂也无济于事，因为除冰剂也被冻住了。冰雪路面让美国各地事故频发，多条高速的入口被迫关闭。

    这不是美国公共服务第一次因天气陷入瘫痪。美国邮政业有句豪言壮语：“无论风霜雪雨、严寒酷暑、昼日黑夜，邮差都一往无前，使命必达。”然而这个冬天，他们破例了。1月末，美国有6个州全面叫停快递业务，另有4个州的部分地区停止了快递业务。

    “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UPS快递公司的卡车、垃圾车或半挂车等大型车辆的燃油会凝固，发动机转不动。”北达科他州格兰德福克斯县的治安官安迪·施耐德告诉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该县许多企业大门紧闭，只有少数杂货店和加油站还在营业。政府救援部门每天接到无数电话，都是“翻进沟里”的司机打来求助的，但救援车无法出动。

    美国红十字会宣布，迫于天气，全国370辆献血车的运输计划被取消。该机构发言人斯蒂芬妮·伦登告诉CNN，所有类型的血液和血小板都急需捐赠，否则将耽误许多紧急病人的治疗，让他们面临死亡威胁。

    2月20日，联邦政府关闭了位于华盛顿特区的办公机构，但急救人员和电信工作者需坚守岗位；密歇根州政府办公室因“突发的天气状况”而关闭；周边地区的学校一个接一个地停课，如同疫情爆发。对极端天气的恐慌从明尼阿波利斯市蔓延到堪萨斯城，之后是费城和华盛顿。

    宾夕法尼亚州在高速公路的显眼处竖起告示牌，提醒司机警惕冰雪天气。纽约州发布公告，建议市民“放弃私家车，改乘公共交通工具，并留出更多的时间；外出时务必小心”。

    北美究竟有多冷

    酷寒笼罩之下，北美究竟有多冷？

    CNN指出，哪怕对最强壮、最耐寒的人来说，这个冬天也是严酷的。越来越多的地方刷新了最低气温纪录，人们不得不正视“别出门”的警告。

    更吓人的是风寒温度。根据美国国家气象局的数据，格兰德福克斯国际机场1月29日的风寒温度达到零下61摄氏度，这是根据零下25摄氏度的气温和每小时70公里的风速算出的结果。在明尼苏达州，大风天的风寒温度突破了零下70摄氏度，与该州最低纪录持平。

    “风寒温度低于零下50摄氏度时，裸露的皮肤可能在5分钟内冻伤。”明尼阿波利斯气象局在推特上称，“这非常危险，最明智的做法是尽量少待在室外。”伊利诺伊州州长普里茨克宣布该州进入“紧急状态”，并警告人们，短时间暴露在外也可能导致“冻伤和高热的幻觉”，甚至构成生命危险。

    1月末，明尼苏达州罗切斯特市一名男子赤身露体地冻死在自家门外。据CNN旗下的“KIMT”新闻网报道，22岁的阿里·贡博和朋友们外出消遣，凌晨两点半左右，朋友开车送他回到家门口，但他没带钥匙，进不了门。

    邻居们曾听到外头传来不小的动静，那是贡博在使劲拍打门窗，想要叫醒家人给他开门。在住宅周围，警方发现了一长串凌乱的脚印，门上留有带血的斑驳手印。邻居家的门上也发现了血手印，说明他曾试图向他们求助。一些脚印显示他多次跌倒，又挣扎着爬起来。

    最后，警方在房子附近找到了他的衣物。在冻伤后期，人会感觉全身发热，在幻觉中开始脱衣服，这是生命的倒计时阶段。

    这个冬天，严寒让芝加哥大大小小的医院忙得不可开交。小约翰·H·斯特罗杰医院接收了大约150名冻伤病人，是这家医院的最高纪录。“我们见到的手脚冻烂的病例太多了，太可怕了！有些患者伤情严重到只能截肢。”波拉基达斯医生告诉CNN，暴露在极端天气中3到10分钟，人体就会冻伤，冻伤的速度和程度取决于年龄、外露皮肤面积、衣物潮湿程度、饮酒量等。

    极端严寒中，动物也在劫难逃。印第安纳州一座私人农场里，一匹斑马被栅栏卡住后死去。兽医说，冷空气在斑马的肺部凝结出晶体，使它窒息而亡。

    美国大陆许多地方遭遇了比北极更低的低温。1月末，明尼苏达州、密歇根州、艾奥瓦州、印第安纳州、纽约州等11个州的气温低于零下14摄氏度，比阿拉斯加州最北部城市、位于北极圈内的乌恰格维克市同期温度还低。全美有几十个地区打破了历史低温纪录。

    以芝加哥为例，该市最低气温一度达到零下27摄氏度，白天最高温度也只有零下15摄氏度，创下当地历史最低纪录。

    人们除了抵御风寒，还要担心霜震。据美国WGN电视台报道，1月30日半夜，一些芝加哥居民在一连串巨响中惊醒。

    “我以为自己疯了。爆炸声响个不停，我一整晚都没睡着。”一位居民在脸谱网上写道，“吓死我了，还以为火炉要爆炸。我坐立难安，把家里所有人的外套都放在门口，随时准备逃跑。”

    WGN分析指出，他们听到的爆炸声是名为霜震的自然现象——气温降到一定程度时，地下水开始结冰、体积膨胀，周围的冻土和岩石受挤压而产生隆隆声响。

    极端天气只是暂时的？

    没下雪的地方未必能好到哪里去。从田纳西州到密西西比州，从佐治亚州到弗吉尼亚州，美国南部飓风肆虐、水位暴涨。仅2月20日一天，密西西比州部分地区的降雨量就接近8厘米，达到暴雨级别。

    据美联社报道，23日下午，龙卷风袭击了密西西比州哥伦布市，造成一人死亡、数十人受伤。

    李·劳伦斯是个二手车贩子，在哥伦布市卖了几十年车，他告诉美联社，暴风雨来临时他正在家里准备洗澡。“突然间，外头狂风大作，下起大雨。在倾盆大雨中往窗外看，你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狂风暴雨在咆哮。”风雨过后，有人打来电话，说他的车库损失惨重，他立刻冲了出去。

    在劳伦斯的停车场里，4栋房子化为废墟，拦腰折断的树木压在汽车上，车窗玻璃不翼而飞。目前，他仍不知道自己悉心收藏的古董车受损有多严重。停车场附近，有家宠物美容店荡然无存；一家印刷厂被粗铁管贯穿；一座商业大楼遭到严重破坏。

    飓风横扫了美国南部，许多地区的房屋、道路和桥梁在暴雨中被洪水淹没，或被迫停止使用。在密西西比州布鲁斯市，急速上涨的河水突破警戒线，淹没了民宅和商业楼；在几十条街道和房屋被淹的格林纳达市，政府宣布当地进入“紧急状态”；被称为“全美最美10条公路”之一的纳切兹特里斯公路部分路段因积水被关闭。

    田纳西河的水位突破了历史最高点，田纳西州的大量建筑在几十厘米深的积水和污泥中浸泡了数日。与此同时，肯塔基州关闭了俄亥俄河上的51号大桥，导致每天近5000辆车绕道而行。

    历史记载过这样的冬天。美国《石英》杂志指出，在欧洲中世纪的“小冰川时代”，冬天一度“极为寒冷”，而夏天热得“无法忍受”。“今年的春天就像冬天一样，寒冷而潮湿。葡萄长势很差，收成不多。”瑞士神学家海因里希·布林格在1570年写道。

    那时，一切看起来只是暂时的，仿佛只要熬过糟糕的1570年，来年就会风调雨顺。葡萄庄园主没把“一时歉收”放在眼里，酸葡萄酿成的酒照样在市面上售卖；囊中羞涩的消费者喝着酸涩的葡萄酒，发现其他作物同样品质在下降、价格却在上涨。

    然而，极端天气徘徊不去，过了1570年，还有1571年、1572年……严冬年年来临，直到“不正常”渐渐被人们视为“正常”。1593年，莎士比亚在剧本《理查三世》中写下了这样的句子：“如今，冬天变成了我们不喜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