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为美军“填海造基地”惹民愤
本报见习记者 胡文利
青年参考
（
2019年01月17日
01
版）
2018年12月3日，日本政府在边野古海湾囤积泥土和沙子，为给美军建造基地做准备。图片来源 视觉中国
2018年12月13日，抗议者在冲绳县名护市的施瓦布美军基地大门外集会，试图阻止施工车辆通过。日本政府当天重启了在边野古海湾“填海造基地”的工程。图片来源 视觉中国
为了给驻日美军修建新的军事基地，日本政府在边野古海湾填海造地。为此，有民众“上书”美国白宫，要求总统特朗普叫停这种破坏海洋环境的行为。截至1月7日，这条请愿获得了近20万人签名支持。这场国家与国家、中央与地方、军队与民众之间的博弈，将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一旦施工，对海洋的伤害不可逆转”
400多辆卡车浩浩荡荡地驶向海边，将沙土和水泥倒进海中，沉入布满珊瑚礁的海底。泥沙沿着海浪的方向翻滚、扩散，清澈湛蓝的海水渐渐变得污浊。
位于日本冲绳东海岸的名护市边野古大浦湾拥有举世公认的稀有生态系统，它孕育了5000多种海洋生物，其中包括北半球最多的蓝珊瑚，这种珊瑚极为罕见。如今，它们都危在旦夕。
据《日本时报》报道，日本政府正在边野古海湾填海，打算建造一个面积等于383座足球场的新军事基地，好将备受非议的普天间美军基地从人口稠密的冲绳市中心搬迁到这里。目前，围海护岸工程已经完成，人们开始向海里倾倒沙土。
新基地的命运可谓一波三折。与日本中央政府三番五次拉锯后，2018年8月，冲绳地方政府撤回了新基地填海作业的许可证，原定于当年8月17日开启的填海计划被踩下急刹车，冲绳方面取得了短暂的胜利。然而，反对新基地的领军人物、原冲绳县知事翁长雄志因癌症去世，令局势又生变数。当年12月13日，中央政府宣布重启填海工程，因为这“对美日军事联盟和地区稳定来说是必需的”。
任凭时局变幻莫测，冲绳民众捍卫家园的决心不改。自从7万多人在2018年8月冒着暴雨举行大游行以来，美军基地门口每天都有人静坐抗议。填海造地重新开工后，当地人聚集在沙土运输地，鞠躬恳求政府停止工程。“一旦施工，对海洋的伤害将不可逆转！”抗议者高声疾呼。
2018年12月8日，他们在美国白宫请愿网站上发起了名为“我们是人民”的抗议运动，呼吁美国政府“谢绝”日本为美国新建基地，并针对基地搬迁问题召集冲绳全民公投。美国法律规定，当一项请愿活动在30天内征集到10万个签名，白宫就必须在60天内出面回应。截至今年1月7日，请愿在时限内获得了近20万人签名，远远超出预期。
“这是个了不起的数字，尤其是在美国主流媒体大多保持沉默、安倍政府百般阻挠的情况下。”32岁的音乐人罗伯特·藤原是这场请愿的发起人，他有八分之一的美国血统，目前旅居夏威夷。他告诉日本《朝日新闻》报，虽然网站上的请愿期已结束，但他会“将斗争进行到底”。
近20万名支持者中，最有名的当属英国“皇后”摇滚乐队的吉他手布赖恩·梅。他在自己的推特和Instagram账户上为冲绳的抗争摇旗呐喊。“紧急！紧急！紧急！请签署这份请愿书，拯救美丽的珊瑚礁和无可取代的生态系统，它们的生存受到美国空军基地扩张的威胁！”
1月7日，来自日本和美国的30多名请愿者来到白宫门口，向仍处于停摆中的美国政府直接喊话。藤原举起条幅，上面写着：“特朗普总统，请愿已获得超过19万个签名，请答复。停止填海造地！”
“无视冲绳人的声音，等于无视美国代表的一切。”他说。
冲绳人抗议“作恶的美军逍遥法外”
日本政府大兴土木，是为了将多年来频频惹是生非的美军请出冲绳居民区。
美国驻日的所有军事基地中，70%以上位于冲绳。73年来，美军占据着冲绳陆地面积的五分之一，以普天间为代表的基地与民众冲突不断。该基地坐落于人口密集的市区，军机造成的空气和噪音污染叫当地人苦不堪言，不时发生的高空坠物和坠机事故更令人们终日惶惶。据英国《卫报》统计，从2002年至2017年，发生在冲绳居民区的军用飞机事故至少有270起。
普天间第二小学坐落在普天间基地附近，2017年，一扇约8公斤重的直升机铁门从天而降，砸进操场。为了孩子们的安全，冲绳政府安排5名工作人员，专门负责在美军飞机靠近学校时拉响警报。据日本《朝日新闻》报道，警报曾在3个月内拉响367次，最“忙”的一天响了29次。
更让日本民众难以接受的是，美军对当地妇女儿童犯下了不少暴力罪行。虽然美军宣称其“平均犯罪率很低”，但据日方统计，从1972年至2014年，驻日美军及相关人员犯下有记载的案件5862起，平均不到3天即发生1起，其中杀人、强奸等重大案件为571起。对低犯罪率的日本社会来说，美军的暴行难以容忍。
2016年4月的一天晚上，一名20岁的冲绳女性外出跑步，再也没有回家。3周后，警方在偏僻的工业园区发现了她高度腐烂的尸体。调查发现，凶手是美军基地一名文职人员，在对受害人实施强奸后杀人灭口并抛尸。此案令冲绳民众群情激愤，6万多人身穿黑衣上街悼念受害者，要求政府伸张正义、关闭美军基地。
针对平民的暴力犯罪时有发生，来自美军基地的施暴者却往往逍遥法外，很少受到法律制裁。据《卫报》报道，驻日期间实施性犯罪的美国军人大多未被定罪，只被处以罚款、限制人身自由、撤职或降职等“轻罚”。有时候，一封谴责信是对作恶者唯一的惩罚。即便在军事法庭上获罪，也不意味着一定要坐牢。在244份犯罪记录中，只有三分之一的嫌犯锒铛入狱，其他大多不了了之。
为了缓解日本民众与驻日美军之间的矛盾，2013年4月，美日两国达成协议，同意在“2022财年或晚些时候”交还位于宜野市的普天间基地。“我们将尽快完成新基地的建设，把基地还给冲绳。”日本内阁防卫相岩屋毅承诺。
然而，对于“填海造基地”的解决方案，日本民众开心不起来。许多人批评，迁址只是把矛盾从一处“嫁祸”到另一处，非但不能平息民怨，还会引发新问题。“向海里倾倒沙土是对冲绳的蔑视，我们强烈谴责和反对政府这一行为。”日本国民民主党议员原口一博告诉《日本时报》。
“我们抑制不住怒火了。”立宪民主党秘书长福山太郎说，“我们敦促政府立即停止倾倒泥沙，并恢复与冲绳县政府之间的对话。”
但中央政府坚称，在“不削弱美日安全联盟威慑力的前提下”，当前的迁址计划是消除普天间基地负面影响的“唯一解决办法”。“我们将继续与冲绳人民沟通，让他们意识到，这是在减轻他们的负担，并努力获得他们的谅解与支持。”《日本时报》援引内阁官房长官菅直人的发言称。
漩涡中心的冲绳“身价”不减
在填海造地工程全面启动的同时，岩屋毅提前给公众打了“预防针”。“由于普天间基地搬迁工程一波三折，被基地占用的土地不太可能按原计划在2022财年前归还。”他向《日本时报》坦言。
美国《国家利益》杂志指出，美国在全球的军事基地众多，开支不菲。其中不少基地业已失去存在价值，徒增政府负担，但在冲绳保有军事基地对美国的东亚地区战略不可或缺。美国在该岛上的军事力量，特别是美国海军陆战队，让美国能以武力“有效投射在一个大约拥有全球人口60%的极其重要的地区”。
“从整体上看，全球收缩是美国海外策略的趋势，但这不意味着所有战略地区都在收缩。在东北亚地区，美国的军事力量不但没收缩，还在加强，从这一点足以看出，东北亚对美国或特朗普政府而言具有相当重要的战略地位。”中央电视台军事评论员韩旭东告诉《青年参考》报。
在地缘政治斗争中，冲绳因其重要的地理位置而身处漩涡中心。该岛位于菲律宾、朝鲜半岛、日本和中国之间，驻扎当地的美军能够“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挑战作出灵活、快速的反应”。曾在冲绳担任美国太平洋海军陆战队司令的基思·斯塔尔德对《国家利益》表示，从冲绳出发，海军陆战队“抵达任何盟国或是敌国，最多只要一天时间”。对美国而言，冲绳是理想的军事行动发起地。
对于美国的朝鲜半岛战略，驻冲绳的军事力量也是重要组成部分。美国《华盛顿邮报》称，特朗普一直在考虑从韩国军事基地撤兵，或者减少在该国的军事投入。如果他这么做了，冲绳的军事地位将进一步提升。
韩旭东对《青年参考》说：“随着朝鲜半岛局势缓和，美国正在考虑缩减驻韩国的兵力。然而，美国在全球的霸权地位要靠军事支撑，如此一来，美国在日本的军事力量不但要维持，甚至还要加强，以保持在战略重点地区的规模。”
指望美军从冲绳撤走并不现实。然而，无论冲绳的战略地位如何重要，对当地民众来说，政治太过遥远，美军带给他们的切肤之痛才是实实在在的。美军非但不撤军，还要新建基地、扩大军队规模，这让他们无法接受。
据法国24电视台报道，去年8月，反对美军基地的冲绳领军人物翁长雄志因胰腺癌去世。竞选新一任冲绳县知事时，高调反对普天间基地搬迁至边野古的玉城丹尼以压倒性优势胜选。玉城的母亲是冲绳人，父亲是美国大兵、一个他“从未谋面的海军陆战队队员”。许多人相信，想要解决这场持续了数十年的漫长争端，玉城是最适合的人选。
玉城上任后立即宣布，将减少美国在冲绳的军事力量作为其政治生涯的首要使命。2018年12月，中央政府宣布恢复东海岸的填海造地工程时，他痛心疾首地表示，这一决定“令人遗憾”。
“我会坚持不懈地敦促中央政府认真听取冲绳的意见。”他在公开声明中称。
“日本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有不同的权力机制和政治诉求。地方政府需要当地选民的选票，而中央政府的执政地位受到国内民意和美国的双重影响。冲绳地区的安全，可以说是二战后日本民众最关注的国际问题，日本政府可能会采取一定的措施来缓和矛盾，比如放慢施工速度，或者选择其他合适的岛屿转移原有基地。如果冲绳民众的抗议力度不断上升，那就要看日本政府、民众、美国之间的博弈会导致什么结果。”韩旭东笑着告诉《青年参考》，“俗话说，‘抻着来’。”
为了给驻日美军修建新的军事基地，日本政府在边野古海湾填海造地。为此，有民众“上书”美国白宫，要求总统特朗普叫停这种破坏海洋环境的行为。截至1月7日，这条请愿获得了近20万人签名支持。这场国家与国家、中央与地方、军队与民众之间的博弈，将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一旦施工，对海洋的伤害不可逆转”
400多辆卡车浩浩荡荡地驶向海边，将沙土和水泥倒进海中，沉入布满珊瑚礁的海底。泥沙沿着海浪的方向翻滚、扩散，清澈湛蓝的海水渐渐变得污浊。
位于日本冲绳东海岸的名护市边野古大浦湾拥有举世公认的稀有生态系统，它孕育了5000多种海洋生物，其中包括北半球最多的蓝珊瑚，这种珊瑚极为罕见。如今，它们都危在旦夕。
据《日本时报》报道，日本政府正在边野古海湾填海，打算建造一个面积等于383座足球场的新军事基地，好将备受非议的普天间美军基地从人口稠密的冲绳市中心搬迁到这里。目前，围海护岸工程已经完成，人们开始向海里倾倒沙土。
新基地的命运可谓一波三折。与日本中央政府三番五次拉锯后，2018年8月，冲绳地方政府撤回了新基地填海作业的许可证，原定于当年8月17日开启的填海计划被踩下急刹车，冲绳方面取得了短暂的胜利。然而，反对新基地的领军人物、原冲绳县知事翁长雄志因癌症去世，令局势又生变数。当年12月13日，中央政府宣布重启填海工程，因为这“对美日军事联盟和地区稳定来说是必需的”。
任凭时局变幻莫测，冲绳民众捍卫家园的决心不改。自从7万多人在2018年8月冒着暴雨举行大游行以来，美军基地门口每天都有人静坐抗议。填海造地重新开工后，当地人聚集在沙土运输地，鞠躬恳求政府停止工程。“一旦施工，对海洋的伤害将不可逆转！”抗议者高声疾呼。
2018年12月8日，他们在美国白宫请愿网站上发起了名为“我们是人民”的抗议运动，呼吁美国政府“谢绝”日本为美国新建基地，并针对基地搬迁问题召集冲绳全民公投。美国法律规定，当一项请愿活动在30天内征集到10万个签名，白宫就必须在60天内出面回应。截至今年1月7日，请愿在时限内获得了近20万人签名，远远超出预期。
“这是个了不起的数字，尤其是在美国主流媒体大多保持沉默、安倍政府百般阻挠的情况下。”32岁的音乐人罗伯特·藤原是这场请愿的发起人，他有八分之一的美国血统，目前旅居夏威夷。他告诉日本《朝日新闻》报，虽然网站上的请愿期已结束，但他会“将斗争进行到底”。
近20万名支持者中，最有名的当属英国“皇后”摇滚乐队的吉他手布赖恩·梅。他在自己的推特和Instagram账户上为冲绳的抗争摇旗呐喊。“紧急！紧急！紧急！请签署这份请愿书，拯救美丽的珊瑚礁和无可取代的生态系统，它们的生存受到美国空军基地扩张的威胁！”
1月7日，来自日本和美国的30多名请愿者来到白宫门口，向仍处于停摆中的美国政府直接喊话。藤原举起条幅，上面写着：“特朗普总统，请愿已获得超过19万个签名，请答复。停止填海造地！”
“无视冲绳人的声音，等于无视美国代表的一切。”他说。
冲绳人抗议“作恶的美军逍遥法外”
日本政府大兴土木，是为了将多年来频频惹是生非的美军请出冲绳居民区。
美国驻日的所有军事基地中，70%以上位于冲绳。73年来，美军占据着冲绳陆地面积的五分之一，以普天间为代表的基地与民众冲突不断。该基地坐落于人口密集的市区，军机造成的空气和噪音污染叫当地人苦不堪言，不时发生的高空坠物和坠机事故更令人们终日惶惶。据英国《卫报》统计，从2002年至2017年，发生在冲绳居民区的军用飞机事故至少有270起。
普天间第二小学坐落在普天间基地附近，2017年，一扇约8公斤重的直升机铁门从天而降，砸进操场。为了孩子们的安全，冲绳政府安排5名工作人员，专门负责在美军飞机靠近学校时拉响警报。据日本《朝日新闻》报道，警报曾在3个月内拉响367次，最“忙”的一天响了29次。
更让日本民众难以接受的是，美军对当地妇女儿童犯下了不少暴力罪行。虽然美军宣称其“平均犯罪率很低”，但据日方统计，从1972年至2014年，驻日美军及相关人员犯下有记载的案件5862起，平均不到3天即发生1起，其中杀人、强奸等重大案件为571起。对低犯罪率的日本社会来说，美军的暴行难以容忍。
2016年4月的一天晚上，一名20岁的冲绳女性外出跑步，再也没有回家。3周后，警方在偏僻的工业园区发现了她高度腐烂的尸体。调查发现，凶手是美军基地一名文职人员，在对受害人实施强奸后杀人灭口并抛尸。此案令冲绳民众群情激愤，6万多人身穿黑衣上街悼念受害者，要求政府伸张正义、关闭美军基地。
针对平民的暴力犯罪时有发生，来自美军基地的施暴者却往往逍遥法外，很少受到法律制裁。据《卫报》报道，驻日期间实施性犯罪的美国军人大多未被定罪，只被处以罚款、限制人身自由、撤职或降职等“轻罚”。有时候，一封谴责信是对作恶者唯一的惩罚。即便在军事法庭上获罪，也不意味着一定要坐牢。在244份犯罪记录中，只有三分之一的嫌犯锒铛入狱，其他大多不了了之。
为了缓解日本民众与驻日美军之间的矛盾，2013年4月，美日两国达成协议，同意在“2022财年或晚些时候”交还位于宜野市的普天间基地。“我们将尽快完成新基地的建设，把基地还给冲绳。”日本内阁防卫相岩屋毅承诺。
然而，对于“填海造基地”的解决方案，日本民众开心不起来。许多人批评，迁址只是把矛盾从一处“嫁祸”到另一处，非但不能平息民怨，还会引发新问题。“向海里倾倒沙土是对冲绳的蔑视，我们强烈谴责和反对政府这一行为。”日本国民民主党议员原口一博告诉《日本时报》。
“我们抑制不住怒火了。”立宪民主党秘书长福山太郎说，“我们敦促政府立即停止倾倒泥沙，并恢复与冲绳县政府之间的对话。”
但中央政府坚称，在“不削弱美日安全联盟威慑力的前提下”，当前的迁址计划是消除普天间基地负面影响的“唯一解决办法”。“我们将继续与冲绳人民沟通，让他们意识到，这是在减轻他们的负担，并努力获得他们的谅解与支持。”《日本时报》援引内阁官房长官菅直人的发言称。
漩涡中心的冲绳“身价”不减
在填海造地工程全面启动的同时，岩屋毅提前给公众打了“预防针”。“由于普天间基地搬迁工程一波三折，被基地占用的土地不太可能按原计划在2022财年前归还。”他向《日本时报》坦言。
美国《国家利益》杂志指出，美国在全球的军事基地众多，开支不菲。其中不少基地业已失去存在价值，徒增政府负担，但在冲绳保有军事基地对美国的东亚地区战略不可或缺。美国在该岛上的军事力量，特别是美国海军陆战队，让美国能以武力“有效投射在一个大约拥有全球人口60%的极其重要的地区”。
“从整体上看，全球收缩是美国海外策略的趋势，但这不意味着所有战略地区都在收缩。在东北亚地区，美国的军事力量不但没收缩，还在加强，从这一点足以看出，东北亚对美国或特朗普政府而言具有相当重要的战略地位。”中央电视台军事评论员韩旭东告诉《青年参考》报。
在地缘政治斗争中，冲绳因其重要的地理位置而身处漩涡中心。该岛位于菲律宾、朝鲜半岛、日本和中国之间，驻扎当地的美军能够“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挑战作出灵活、快速的反应”。曾在冲绳担任美国太平洋海军陆战队司令的基思·斯塔尔德对《国家利益》表示，从冲绳出发，海军陆战队“抵达任何盟国或是敌国，最多只要一天时间”。对美国而言，冲绳是理想的军事行动发起地。
对于美国的朝鲜半岛战略，驻冲绳的军事力量也是重要组成部分。美国《华盛顿邮报》称，特朗普一直在考虑从韩国军事基地撤兵，或者减少在该国的军事投入。如果他这么做了，冲绳的军事地位将进一步提升。
韩旭东对《青年参考》说：“随着朝鲜半岛局势缓和，美国正在考虑缩减驻韩国的兵力。然而，美国在全球的霸权地位要靠军事支撑，如此一来，美国在日本的军事力量不但要维持，甚至还要加强，以保持在战略重点地区的规模。”
指望美军从冲绳撤走并不现实。然而，无论冲绳的战略地位如何重要，对当地民众来说，政治太过遥远，美军带给他们的切肤之痛才是实实在在的。美军非但不撤军，还要新建基地、扩大军队规模，这让他们无法接受。
据法国24电视台报道，去年8月，反对美军基地的冲绳领军人物翁长雄志因胰腺癌去世。竞选新一任冲绳县知事时，高调反对普天间基地搬迁至边野古的玉城丹尼以压倒性优势胜选。玉城的母亲是冲绳人，父亲是美国大兵、一个他“从未谋面的海军陆战队队员”。许多人相信，想要解决这场持续了数十年的漫长争端，玉城是最适合的人选。
玉城上任后立即宣布，将减少美国在冲绳的军事力量作为其政治生涯的首要使命。2018年12月，中央政府宣布恢复东海岸的填海造地工程时，他痛心疾首地表示，这一决定“令人遗憾”。
“我会坚持不懈地敦促中央政府认真听取冲绳的意见。”他在公开声明中称。
“日本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有不同的权力机制和政治诉求。地方政府需要当地选民的选票，而中央政府的执政地位受到国内民意和美国的双重影响。冲绳地区的安全，可以说是二战后日本民众最关注的国际问题，日本政府可能会采取一定的措施来缓和矛盾，比如放慢施工速度，或者选择其他合适的岛屿转移原有基地。如果冲绳民众的抗议力度不断上升，那就要看日本政府、民众、美国之间的博弈会导致什么结果。”韩旭东笑着告诉《青年参考》，“俗话说，‘抻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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