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舰队为啥要“送死”

    俄乌爆发“海战”

    亚速海是世界上最“绝望”的海。它四面被陆地包围，只通过狭窄的刻赤海峡与外界相连。尽管如此，俄罗斯人仍对这里魂牵梦绕。为了将它变为帝国的内湖，沙皇曾与土耳其进行上百年战争；如今，这里成了俄罗斯同乌克兰对峙的前线——亚速海西侧正是克里米亚半岛。

    对克里米亚人来说，这一“历史事件”始于11月25日中午。巨大的轰鸣声打断了人们的午餐，人们抬起头，看到空中出现俄军苏-25强击机和卡-52武装直升机。两架强击机以超低空掠过刻赤海峡大桥，向亚速海飞去。这些战机飞得如此之低，连在手机拍摄的视频中都能清晰辨识出机翼上的红色五角星。

    许多当地人还不知道，俄乌双方的交锋从当天早上就开始了。11月25日天还没亮，乌海军的两艘“毒蛇”M型装甲艇“别尔江斯克”号和“尼科波尔”号，以及拖船“亚娜·卡普”号，就从乌克兰黑海港口敖德萨出发，准备驶向亚速海的港口马里乌波尔。这是一次大胆的行动，因为它们要强闯俄罗斯控制的刻赤海峡。

    早上7点，俄罗斯人出现在海平面上。俄边防海警局的4艘巡逻舰冲来，要求乌方立刻停止前进并返航。虽然乌方是“海军”，俄方是“海警”，但实力对比正好相反：“毒蛇”M型的排水量只有50余吨，不及俄舰的十二分之一，但它们已经是乌克兰海军最新和最强的舰艇了。

    在脸书上，乌国家安全局（SBU）公布了其截获的一段俄军方通话录音。通过这段录音，人们了解了双方舰只在海上斗智斗勇的过程：俄方试图凭数量和质量优势将乌方“挤”出去，后者则依靠较快的航速不断跳出包围圈，如同灵活的兔子。俄罗斯人忙中出错，巡逻舰“翡翠”号撞上了一同参与拦截的边防海警拖船“唐”号，拖船的船首在“翡翠”号右舷上撕开一个大口子。

    双方在海上纠缠了足足5小时，乌舰无法前进，但也不肯撤离。最终，俄罗斯人采取了简单粗暴的战术，就像几千年前古希腊人在这片海域所做的那样——撞击。

    社交网络上流传的视频，清楚地记录了冲撞的全过程。“唐”号开足马力冲过来，在一片惊呼声中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亚娜·卡普”号。见乌方仍不肯停船，俄船第二次撞上来，与此同时，俄巡逻舰开始向两艘乌克兰炮艇开火。

    双方舰艇用的是一模一样的武器——30毫米自动炮。乌炮艇的装甲只有几毫米厚，在炮弹面前像纸一样薄。俄罗斯人开火时毫不犹豫，尽管这是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以来，俄乌军队首次爆发面对面冲突。

    3艘乌克兰舰艇上顿时一片哀嚎。“你们有多少人受伤？”“我需要帮助！我需要帮助！”“紧急求救！紧急求救！”乌克兰《基辅邮报》公布的录音中充斥着呼救声。网上流传的照片显示，3艘船遍体鳞伤，除了机关炮，还有步枪或机枪扫射的弹痕。乌舰艇没有反击。在这场冲突中，乌克兰人没打出一枪一弹。

    最显眼的弹孔是“别尔江斯克”号舰桥上的巨大创口。SBU局长瓦西里·格里察克11月27日发表声明称，一架俄攻击机对乌舰发射了两枚非制导的火箭弹，很可能是卡-52的“杰作”。

    如果这种口径达80毫米的火箭弹爆炸，乌装甲艇无疑会被炸成碎片，船上人员将尸骨无存。幸运的是，“别尔江斯克”号的装甲太薄了，不足以触发引信，火箭弹在穿透船体后落入海中，仅导致船上一名SBU军官受重伤。美联社称，冲突共造成乌军6人受伤，俄方没有伤亡。

    乌舰成为“瓮中之鳖

    在社交网络上的“海战”视频中，大型货船“阿维奥纳”号一闪而过。《基辅邮报》通过船只追踪网站“MarineTraffic”发现，11月25日爆发冲突时，这艘货船在刻赤海峡“抛锚”了一整天，导致亚速海的航运完全中断，大量船只被堵在海峡两头。

    许多媒体毫不讳言地指出，这艘货船是俄罗斯人用来封闭刻赤海峡的，他们上演了拜占庭帝国以铁索封锁君士坦丁堡金角湾的现代版本。《纽约时报》指出，2014年获得克里米亚后，俄罗斯仅用3年半就在刻赤海峡上修筑了一座跨海大桥，以欧洲标准来看堪称神速。这是目前欧洲最长的桥梁，跨海部分达7.5公里，仅在桥中央留下一条百余米宽的航道供船舶航行，极易封堵。大桥桥面离海面只有35米，大型海轮无法驶入亚速海。俄罗斯人似乎对此满不在乎，或许是因为他们没有大型海轮。

    至此，3艘乌舰成为“瓮中之鳖”。据《纽约时报》报道，克里米亚居民看到数架米-8直升机在刻赤海峡大桥附近机降，SBU截获的录音显示，俄方一艘海警船搭载了10名特种兵赶来。俄罗斯展开海空联合突击。面对枪口，乌克兰官兵束手就擒。

    海上的战事告一段落。《基辅邮报》称，3艘乌舰和舰上的24人被押解到克里米亚克尔奇港，乌克兰媒体强调，该地是被“俄罗斯占领”的。受伤的官兵被送往医院救治，其余人进了监狱。《纽约时报》报道称，11月27日，15名乌克兰人因“非法越境”罪出庭受审，被判入狱两个月。

    11月28日有9人出庭，其中包括“亚娜·卡普”号拖船的船长奥列·梅尔尼丘克，他被俄罗斯指控为“犯罪分子”。“我不是犯罪分子，我不同意拘留。”俄新社援引梅尔尼丘克的话说，“我只想避免撞上俄罗斯船只。我想救我的船员，防止船侧翻。”

    政客需要这样的牺牲？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乌克兰小舰队的出击都是一场“送死”之旅。如果他们真想支援亚速海的同伴，那么通过陆路运输，以火车将这种50吨级的小艇运过去才是最好的办法。有分析认为，强闯刻赤海峡的合理解释似乎只有一个：政客们需要这样的牺牲。

    乌克兰在冲突后迅速打出一系列“组合拳”，似乎印证了这一判断。该国先是与北约举行紧急会议，接着呼吁盟友提供更多军事援助并加强对俄制裁，随后宣布部分地区进入为期30天的战时状态。俄罗斯塔斯社报道称，乌克兰总统波罗申科本想宣布全国戒严60天，被议会驳回，但部分披露“戒严60天”消息的报纸抢先付印，已经在首都基辅街头售卖。

    “乌克兰民众惧怕来自俄罗斯的威胁，但施行戒严令他们感到不舒服。”英国《卫报》称，“毕竟2014年的局势比现在紧张得多，当时也没采取这么严的戒严措施。”

    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报道，俄总统普京11月28日首次公开就此次事件表态。“毫无疑问，这是挑衅，是乌克兰现政权为明年3月的总统选举而策划的挑衅。”“据我所知，乌克兰现任总统的支持率大概排名第五，甚至可能进不了第二轮投票，因此需要做些什么，好激化局势，并给他的竞争对手，尤其是反对派代表，制造不可逾越的障碍。”

    据“今日俄罗斯”电视台报道，乌克兰将于2019年3月31日迎来大选，目前波罗申科的民调支持率为7.8%，甚至不如该国喜剧演员弗拉基米尔·泽伦斯基，而后者尚未明言是否参选。

    西方国家如乌克兰所愿，进行了一致声援，但仅此而已。据《纽约时报》报道，德国干脆利落地宣布，不打算放弃俄欧合作的“北溪2号”输气管道，与波罗申科在德国《图片报》等媒体上呼吁的正好相反。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莫盖里尼11月28日发表的声明，也未提及对俄制裁。

    乌克兰似乎忘了，亚速海是世界上最浅的海，无论它如何努力，都很难在这里掀起大风浪。

    基辅街头同样波澜不惊。《纽约时报》称，这里过于平静，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正处于战争状态的国家的首都”。当地人从焦急的国外亲友那里接到大量电话和电邮，以及大书特书“乌克兰人掘地窖、屯干粮”的俄罗斯自媒体，似乎成了仅有的不同寻常的迹象。

    “已经很多年没人这么慌慌张张地联系我，问我是否安全了。”安德鲁·贝恩说。这名退伍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军官曾在伊拉克服役，如今在基辅经营公司。“考虑到基辅一片风平浪静，这挺可笑的。”

    对于冲突和牺牲，乌克兰人似乎习以为常。自2014年以来，他们一直处于战争中，政治动乱的历史则更为悠久。1991年独立至今，该国人口减少了近1000万，五分之一的乌克兰人因贫困和战乱背井离乡。如今，或许已没有什么能让乌克兰人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