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默克尔时代”进入倒计时
本报见习记者 袁野
青年参考
（
2018年11月07日
03
版）
2015年9月5日，叙利亚难民手举默克尔的照片抵达德国慕尼黑。默克尔毁誉参半的难民政策，几乎掩盖了她长年执政的种种功绩。图片来源 CFP
德国总理默克尔已经领导基督教民主联盟党18年、领导这个国家13年，如今，她宣布不再寻求连任基民盟主席，不再竞选任何政治职位。这意味着，漫长的“默克尔时代”将于2021年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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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人的妈咪”说再见
安格拉·默克尔已经好久没去过超市了。据美国“Politico”政治新闻网报道，这位64岁的老太太上次造访那家位于德国柏林市弗里德里希大街火车站内、距离总理府几分钟路程的超市，还是8月11日的事情。德国《图片报》网站刊登了读者用手机抓拍的照片，照片中，德国总理挑选了桔子和柠檬，然后跟其他购物者一起排队，掏出钱包付现金。“除了旁观整件事的3名保镖外，一切看起来毫无违和感。”拍照的人说。
默克尔是这家店的常客。超市老板透露，她自带购物袋，待遇跟其他顾客没区别。“咱们这么说吧：她绝对算是常客，当她出国访问时，就由她丈夫替她来。”2014年10月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访德时，默克尔曾带他来此地购物，两位领导人挑选了几张贺卡。据《图片报》报道，如今，这家超市的肉类柜台上仍然挂着李克强到访时的照片。
英国路透社称，默克尔的“超市之旅”为她博得了广泛赞誉。德国媒体夸她“谦逊、接地气”，不愧是德国人的“妈咪”（Mutti，德国《明镜》周刊给默克尔取的昵称）。虽然默克尔的年薪有30.3万欧元（约合人民币239万元），但“我们的总理并没有像百万富翁一样在游艇上乱搞。相反，她在超市排队。她是一个单纯的女人，一个伟大的女人，一个逛超市的女人。”《明镜》写道。
2016年，《图片报》曾远远地跟拍过默克尔逛超市。当年12月24日，圣诞节前一天的下午3点，默克尔在总理府召开了有关柏林圣诞市场恐袭事件的新闻发布会。3点50分刚过，她出现在超市的6号收银台前，显然是赶在假期来临、商店纷纷关门谢客前采购节日用品。
收银员考夫曼告诉《图片报》，结完账后，默克尔用自带的购物袋把东西装好，向收银员问候一句“圣诞快乐，节日平安”，便带着保镖匆匆离开。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同时祝贺“新年快乐”，因为内忧外患让她放弃了度假，在元旦前就回到柏林办公。
未来，她可能有更多时间逛超市、度假。今年10月29日，默克尔宣布不再寻求连任党魁及总理之位。“第一，12月将在汉堡市举行基民盟党大会，而我不会竞逐党魁之位。”“德国之声”电台援引默克尔的话称，“第二，本届总理任期会是我的最后一期。2021年联邦选举时，我不再以总理候选人的身份参选，不再竞选联邦议院议员，不再寻求任何政治职位。”
据《明镜》报道，被问及离职后有什么打算时，默克尔平静地笑了笑。“我认为我非常非常善于保持忙碌。”她说。
德国的政治制度简单明了：掌握议会多数席位的政党有权组建内阁，因此在传统上，一位总理应当是执政党的主席。没有法律明文规定必须如此，也没有哪个党将这一点写进党章，但这是一种权力的逻辑，以便让执政相对容易一些。默克尔此前也多次强调，党主席和总理职务应当集于一身。
战后的德国历史证明，不遵循这一逻辑的人，日子会过得相当艰难。社会民主党的总理赫尔穆特·施密特当年在部署美国“潘兴II”型导弹的问题上，未能得到党主席维利·勃兰特的支持；格哈德·施罗德担任总理初期，颇受党主席奥斯卡·拉方丹牵制。
即使没有前辈的教训，默克尔自己的政治经验也足以证明这一点的必要性。1999年12月，因“献金丑闻”深陷困境的时任总理赫尔穆特·科尔遭到他一手提拔的心腹爱将、基民盟总干事长“背叛”，后者在德国《法兰克福汇报》上撰文批评自己的“政治教父”，并呼吁本党尽快、果断地“大义灭亲”。这起“恺撒式背后捅刀”事件的主角之一，正是时年44岁的默克尔。
“我并非一出生就命中注定要做总理，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10月29日，默克尔对媒体记者说。
内忧外患下的无奈选择
在13年的总理生涯中，默克尔不止一次被盛传将要辞职。
2010年5月，她将引咎下台的传闻让欧元遭遇不小的跌幅。2013年德国大选前，德国公共广播联盟称她将于60岁时辞去总理职务，转战欧盟或联合国的“最高职务”。2014年7月，默克尔迎来60岁生日，各国媒体关注她会不会挂印而去，《明镜》有鼻子有眼地称她将在2017年大选前辞职。“她身边的每个人——政党同僚或内阁成员，都确信她将自愿卸任。”《明镜》写道。
2016年11月，距离大选还有11个月，默克尔早早宣布将寻求第四个总理任期，一大批媒体认定她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不管是阿登纳还是科尔，他们的总理任期都太过长久……他们拒绝接受的一个事实是，每个人都是可以被替代的。”德国《明星》周刊表示。
一年后，随着自由民主党退出组阁谈判、“牙买加联盟”破产，默克尔要辞职的传闻再次甚嚣尘上。同以往一样，她再次坚称要继续战斗，今年7月21日，她还颇为淡定地在例行夏季新闻会上宣称自己“从未萌生退意、从没想过辞职”，“无论如何都打算干完任期”。
然而，10月29日，默克尔承认，在联邦议会暑期休会时，她就下定了不竞选基民盟主席的决心。
“德国之声”报道称，默克尔原打算到11月才公布消息，但一系列事件迫使她提前行动。10月，执政联盟在巴伐利亚州和黑森州的地方选举中接连惨败，基民盟在黑森州的战绩堪称自1966年以来最糟，社民党则是二战后最糟；在巴伐利亚州，其“姊妹党”基督教社会联盟同样创造了上世纪50年代以来的最差战绩。
默克尔面前真正的威胁不是选民，而是她的政党。9月25日，原本毫无悬念的基民盟议会党团主席选举爆出了“大冷门”，“黑马”拉尔夫·布林克豪斯出其不意地赶走了默克尔的亲信福尔克尔·考德尔，使总理顿失“左膀”。担任党主席18年的“铁娘子”痛苦地意识到，她在议会党团和党内的威望已大不如前。
这一切几乎都源于她在2015年夏天做出的决定——张开双臂欢迎难民。与人民一起购物的总理，这一次未能说服人民。难民政策标志着默克尔作为“人道主义价值观的保护者”的地位，以及德国作为开放和宽容之国的声誉达到顶峰，但也导致了极右翼复活。
事实上，这一决定几乎抹杀了默克尔拯救希腊债务危机、拯救欧元、将德国经济形势和国际地位提升至战后最高水平的种种功绩。
“看看莎士比亚的戏剧，你就能感受到悲剧的意义：每一种可能的解决方案都是错误的。这就是我们的总理决定对难民开放边境时的情况。”德国著名诗人、音乐家沃尔夫·比尔曼在美国《纽约时报》上写道。
“当我离开政坛，我不想成为半死不活的残骸”
“默克尔辞职的消息如同火箭燃料，让欧洲市场一飞冲天。”美国财经媒体CNBC称。
欧元区核心国家股指一齐上涨，德国DAX30指数创下4月5日以来的最大单日涨幅，欧元区边缘国家的涨幅更大，意大利FTSE MIB股指盘中涨超2.3%。CNBC认为，惯于精打细算、追求严格财政纪律的默克尔离开，将给欧盟财政“松绑”。
政界也有很多人为她离席而欢呼。据《纽约时报》报道，德国自由民主党、选择党和左翼党呼吁默克尔立刻辞去总理职位。7月30日，自民党主席林德纳直指其长期执政阻碍德国社会进步，并提议给总理一职加上任期上限。
据《纽约时报》报道，在民粹主义者当政的波兰、匈牙利和意大利，人们欢呼雀跃；在希腊、塞浦路斯、葡萄牙、西班牙和爱尔兰，人们拍手称快。据《明星》报道，一项4万人参与的问卷调查显示，56%的人希望默克尔不保留总理职位，彻底退出政坛。有读者在《法兰克福汇报》评论区留言称：“默克尔的存在本身，就使基民盟难以做出重大改变。”
不过，德国媒体给她送上的赞誉更多。“默克尔，你终于醒过来了。”《柏林信使报》感叹道。《商报》称她不惜削弱自己，来给基民盟的革新开绿灯。《南德意志报》则称赞她的声明令人起敬，作为德国最有权势的人，她给人的印象却是毫不眷恋权力。
“对政治领导人来说，超过13年的时间足够长了。最好的领导者知道何时应当退场。”《纽约时报》评论文章称。“德国之声”也认为“默克尔终于展示出领导魄力，抓住最后一次机会，扮演积极主动的角色”。
“当我离开政坛时，我不想成为一具半死不活的残骸。”默克尔就任总理前曾说。或许不久，她就将兑现诺言。
“德国之声”列举了7位可能继承基民盟党魁之位的选手，其中3位分量较重，分别是有“小默克尔”之称的基民盟秘书长安妮格雷特·克兰普-卡伦鲍尔、卫生部长延斯·施潘和默克尔的宿敌弗里德里希·默茨。默克尔显然最希望克兰普-卡伦鲍尔上位，后者与她私交笃深，堪称心腹。如果接棒的是施潘等人，默克尔很可能步她的前任施罗德后尘，在一年内失去国会支持，丢掉总理之位。
“默克尔要隐退的消息赶上了最差的时机。”英国《卫报》指出，欧盟正面临众多棘手难题：英国脱欧在即；意大利出现财政危机；东欧国家与布鲁塞尔貌合神离；民粹主义者摩拳擦掌，准备在明年5月的欧洲议会选举中大展身手。该报担心，默克尔抽身离去将导致欧洲面临上世纪30年代以来最严峻的挑战。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情愿回到许多年前，让德国作好准备，更好地应对2015年的情况（难民潮）。”2016年9月，默克尔发出了这般感慨。作为领导德国和欧盟13年的政治巨人，她的最后一页显得如此被动和仓促。有分析认为，如果默克尔能早些“急流勇退”、启动党内接班程序、更从容地发出理性交接权力的信号，情况或许不至于如此。
德国总理默克尔已经领导基督教民主联盟党18年、领导这个国家13年，如今，她宣布不再寻求连任基民盟主席，不再竞选任何政治职位。这意味着，漫长的“默克尔时代”将于2021年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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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人的妈咪”说再见
安格拉·默克尔已经好久没去过超市了。据美国“Politico”政治新闻网报道，这位64岁的老太太上次造访那家位于德国柏林市弗里德里希大街火车站内、距离总理府几分钟路程的超市，还是8月11日的事情。德国《图片报》网站刊登了读者用手机抓拍的照片，照片中，德国总理挑选了桔子和柠檬，然后跟其他购物者一起排队，掏出钱包付现金。“除了旁观整件事的3名保镖外，一切看起来毫无违和感。”拍照的人说。
默克尔是这家店的常客。超市老板透露，她自带购物袋，待遇跟其他顾客没区别。“咱们这么说吧：她绝对算是常客，当她出国访问时，就由她丈夫替她来。”2014年10月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访德时，默克尔曾带他来此地购物，两位领导人挑选了几张贺卡。据《图片报》报道，如今，这家超市的肉类柜台上仍然挂着李克强到访时的照片。
英国路透社称，默克尔的“超市之旅”为她博得了广泛赞誉。德国媒体夸她“谦逊、接地气”，不愧是德国人的“妈咪”（Mutti，德国《明镜》周刊给默克尔取的昵称）。虽然默克尔的年薪有30.3万欧元（约合人民币239万元），但“我们的总理并没有像百万富翁一样在游艇上乱搞。相反，她在超市排队。她是一个单纯的女人，一个伟大的女人，一个逛超市的女人。”《明镜》写道。
2016年，《图片报》曾远远地跟拍过默克尔逛超市。当年12月24日，圣诞节前一天的下午3点，默克尔在总理府召开了有关柏林圣诞市场恐袭事件的新闻发布会。3点50分刚过，她出现在超市的6号收银台前，显然是赶在假期来临、商店纷纷关门谢客前采购节日用品。
收银员考夫曼告诉《图片报》，结完账后，默克尔用自带的购物袋把东西装好，向收银员问候一句“圣诞快乐，节日平安”，便带着保镖匆匆离开。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同时祝贺“新年快乐”，因为内忧外患让她放弃了度假，在元旦前就回到柏林办公。
未来，她可能有更多时间逛超市、度假。今年10月29日，默克尔宣布不再寻求连任党魁及总理之位。“第一，12月将在汉堡市举行基民盟党大会，而我不会竞逐党魁之位。”“德国之声”电台援引默克尔的话称，“第二，本届总理任期会是我的最后一期。2021年联邦选举时，我不再以总理候选人的身份参选，不再竞选联邦议院议员，不再寻求任何政治职位。”
据《明镜》报道，被问及离职后有什么打算时，默克尔平静地笑了笑。“我认为我非常非常善于保持忙碌。”她说。
德国的政治制度简单明了：掌握议会多数席位的政党有权组建内阁，因此在传统上，一位总理应当是执政党的主席。没有法律明文规定必须如此，也没有哪个党将这一点写进党章，但这是一种权力的逻辑，以便让执政相对容易一些。默克尔此前也多次强调，党主席和总理职务应当集于一身。
战后的德国历史证明，不遵循这一逻辑的人，日子会过得相当艰难。社会民主党的总理赫尔穆特·施密特当年在部署美国“潘兴II”型导弹的问题上，未能得到党主席维利·勃兰特的支持；格哈德·施罗德担任总理初期，颇受党主席奥斯卡·拉方丹牵制。
即使没有前辈的教训，默克尔自己的政治经验也足以证明这一点的必要性。1999年12月，因“献金丑闻”深陷困境的时任总理赫尔穆特·科尔遭到他一手提拔的心腹爱将、基民盟总干事长“背叛”，后者在德国《法兰克福汇报》上撰文批评自己的“政治教父”，并呼吁本党尽快、果断地“大义灭亲”。这起“恺撒式背后捅刀”事件的主角之一，正是时年44岁的默克尔。
“我并非一出生就命中注定要做总理，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10月29日，默克尔对媒体记者说。
内忧外患下的无奈选择
在13年的总理生涯中，默克尔不止一次被盛传将要辞职。
2010年5月，她将引咎下台的传闻让欧元遭遇不小的跌幅。2013年德国大选前，德国公共广播联盟称她将于60岁时辞去总理职务，转战欧盟或联合国的“最高职务”。2014年7月，默克尔迎来60岁生日，各国媒体关注她会不会挂印而去，《明镜》有鼻子有眼地称她将在2017年大选前辞职。“她身边的每个人——政党同僚或内阁成员，都确信她将自愿卸任。”《明镜》写道。
2016年11月，距离大选还有11个月，默克尔早早宣布将寻求第四个总理任期，一大批媒体认定她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不管是阿登纳还是科尔，他们的总理任期都太过长久……他们拒绝接受的一个事实是，每个人都是可以被替代的。”德国《明星》周刊表示。
一年后，随着自由民主党退出组阁谈判、“牙买加联盟”破产，默克尔要辞职的传闻再次甚嚣尘上。同以往一样，她再次坚称要继续战斗，今年7月21日，她还颇为淡定地在例行夏季新闻会上宣称自己“从未萌生退意、从没想过辞职”，“无论如何都打算干完任期”。
然而，10月29日，默克尔承认，在联邦议会暑期休会时，她就下定了不竞选基民盟主席的决心。
“德国之声”报道称，默克尔原打算到11月才公布消息，但一系列事件迫使她提前行动。10月，执政联盟在巴伐利亚州和黑森州的地方选举中接连惨败，基民盟在黑森州的战绩堪称自1966年以来最糟，社民党则是二战后最糟；在巴伐利亚州，其“姊妹党”基督教社会联盟同样创造了上世纪50年代以来的最差战绩。
默克尔面前真正的威胁不是选民，而是她的政党。9月25日，原本毫无悬念的基民盟议会党团主席选举爆出了“大冷门”，“黑马”拉尔夫·布林克豪斯出其不意地赶走了默克尔的亲信福尔克尔·考德尔，使总理顿失“左膀”。担任党主席18年的“铁娘子”痛苦地意识到，她在议会党团和党内的威望已大不如前。
这一切几乎都源于她在2015年夏天做出的决定——张开双臂欢迎难民。与人民一起购物的总理，这一次未能说服人民。难民政策标志着默克尔作为“人道主义价值观的保护者”的地位，以及德国作为开放和宽容之国的声誉达到顶峰，但也导致了极右翼复活。
事实上，这一决定几乎抹杀了默克尔拯救希腊债务危机、拯救欧元、将德国经济形势和国际地位提升至战后最高水平的种种功绩。
“看看莎士比亚的戏剧，你就能感受到悲剧的意义：每一种可能的解决方案都是错误的。这就是我们的总理决定对难民开放边境时的情况。”德国著名诗人、音乐家沃尔夫·比尔曼在美国《纽约时报》上写道。
“当我离开政坛，我不想成为半死不活的残骸”
“默克尔辞职的消息如同火箭燃料，让欧洲市场一飞冲天。”美国财经媒体CNBC称。
欧元区核心国家股指一齐上涨，德国DAX30指数创下4月5日以来的最大单日涨幅，欧元区边缘国家的涨幅更大，意大利FTSE MIB股指盘中涨超2.3%。CNBC认为，惯于精打细算、追求严格财政纪律的默克尔离开，将给欧盟财政“松绑”。
政界也有很多人为她离席而欢呼。据《纽约时报》报道，德国自由民主党、选择党和左翼党呼吁默克尔立刻辞去总理职位。7月30日，自民党主席林德纳直指其长期执政阻碍德国社会进步，并提议给总理一职加上任期上限。
据《纽约时报》报道，在民粹主义者当政的波兰、匈牙利和意大利，人们欢呼雀跃；在希腊、塞浦路斯、葡萄牙、西班牙和爱尔兰，人们拍手称快。据《明星》报道，一项4万人参与的问卷调查显示，56%的人希望默克尔不保留总理职位，彻底退出政坛。有读者在《法兰克福汇报》评论区留言称：“默克尔的存在本身，就使基民盟难以做出重大改变。”
不过，德国媒体给她送上的赞誉更多。“默克尔，你终于醒过来了。”《柏林信使报》感叹道。《商报》称她不惜削弱自己，来给基民盟的革新开绿灯。《南德意志报》则称赞她的声明令人起敬，作为德国最有权势的人，她给人的印象却是毫不眷恋权力。
“对政治领导人来说，超过13年的时间足够长了。最好的领导者知道何时应当退场。”《纽约时报》评论文章称。“德国之声”也认为“默克尔终于展示出领导魄力，抓住最后一次机会，扮演积极主动的角色”。
“当我离开政坛时，我不想成为一具半死不活的残骸。”默克尔就任总理前曾说。或许不久，她就将兑现诺言。
“德国之声”列举了7位可能继承基民盟党魁之位的选手，其中3位分量较重，分别是有“小默克尔”之称的基民盟秘书长安妮格雷特·克兰普-卡伦鲍尔、卫生部长延斯·施潘和默克尔的宿敌弗里德里希·默茨。默克尔显然最希望克兰普-卡伦鲍尔上位，后者与她私交笃深，堪称心腹。如果接棒的是施潘等人，默克尔很可能步她的前任施罗德后尘，在一年内失去国会支持，丢掉总理之位。
“默克尔要隐退的消息赶上了最差的时机。”英国《卫报》指出，欧盟正面临众多棘手难题：英国脱欧在即；意大利出现财政危机；东欧国家与布鲁塞尔貌合神离；民粹主义者摩拳擦掌，准备在明年5月的欧洲议会选举中大展身手。该报担心，默克尔抽身离去将导致欧洲面临上世纪30年代以来最严峻的挑战。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情愿回到许多年前，让德国作好准备，更好地应对2015年的情况（难民潮）。”2016年9月，默克尔发出了这般感慨。作为领导德国和欧盟13年的政治巨人，她的最后一页显得如此被动和仓促。有分析认为，如果默克尔能早些“急流勇退”、启动党内接班程序、更从容地发出理性交接权力的信号，情况或许不至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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