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还有多少个“卡舒吉”
本报特约撰稿 袁野
青年参考
（
2018年10月31日
05
版）
10月25日，民众在卡舒吉身亡的沙特领事馆外举行悼念活动。
10月24日，穆罕默德王储出席沙特未来投资倡议大会，坐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拉加德（左）与日本软银集团董事长孙正义之间。
近一个月的风云激荡后，沙特记者卡舒吉一案渐渐淡出国际媒体的视野，如同写在沙上的字被风抹去，没有留下痕迹。但西方媒体称，那个沙漠王国里有不止一个“卡舒吉”。
卡舒吉案影响渐渐退潮
10月25日，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称，沙特记者贾马尔·卡舒吉的长子萨拉赫及家人已离开沙特抵达美国。当天，沙特政府承认，卡舒吉遭到了“有预谋”的杀害。
因为父亲的缘故，持有美国国籍的萨拉赫此前一直被禁止出国。BBC报道称，美国国务院发言人表示，美方欢迎沙特政府准许萨拉赫赴美的决定。
10月22日，沙特国王和王储接见了萨拉赫，同行的还有他的叔叔，也就是贾马尔的兄弟萨赫尔。在沙特国家电视台“阿拉伯电视台”发布的视频中，萨勒曼国王和穆罕默德王储进入华丽的房间，两位卡舒吉正在那里等待。美国《纽约时报》称，视频没有声音，所以并不清楚两位卡舒吉与王储握手时，为何都板着脸。
通过视频展现的细节，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失去父亲的萨拉赫神情凝重，僵硬的体态表现出他内心的恐惧。他的白袍子皱皱巴巴，在沙特，没有哪个平民觐见国王时敢穿得这么邋遢。哪怕是生活在底层的巴基斯坦劳工，也经常将劣质的袍子送到洗衣店洗熨平整，更何况是长在大富之家的萨拉赫。有分析称，一种可能的解释是，他被接见前遭遇过什么。
视频中，站在房间角落的黑衣保镖提供了更多信息。保镖的右手始终放在枪旁，枪套已经打开，随时可以行动，活像007电影《量子危机》中准备掏枪火并的军阀手下。保镖的警惕是有理由的——1975年，沙特国王费萨尔就是在王宫里接受觐见时，被亲侄子射杀身亡的。何况，虽然萨赫尔双手握紧国王的手并低下了头，但萨拉赫是单手相握，并且自始至终直视国王与王储的眼睛。
视频中的两位王族神态各异。已届83岁高龄的萨勒曼国王老态龙钟，33岁的穆罕默德王储则冷峻地挺身而立。《纽约时报》转引网友留言称，仅仅一瞥就能看出，年轻王储的内心毫无歉意。“这让我想要尖叫和呕吐。”居住在澳大利亚的沙特活动人士马纳尔·谢里夫在推特网上写道。
10月23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吐槽”称，卡舒吉案“执行手段笨拙，而掩饰手法是史上最差劲的”。
事件的影响恐怕到此为止了。据美国《时代》杂志报道，10月25日，被称作“沙漠达沃斯”的沙特未来投资倡议大会闭幕，会上签署了25项交易，总价值达560亿美元。欧美许多大公司宣布抵制会议，石油公司的CEO们却纷纷出席。沙特能源部长法利赫透露，没出席的公司都向沙特政府致电表达了歉意。
穆罕默德王储出席了会议。10月24日，他当着前来参会的黎巴嫩总理哈里里的面笑称：“总理要在这儿停留两天，别说他被绑架了哦。”坐在一旁的哈里里尴尬地招招手。2017年哈里里出访沙特时一度不知所踪，后在法国总统马克龙干预下回国。
“跟沙特交易虽然风险大，但人们仍旧对沙特的钱感兴趣……商界的记忆短暂，几个月后，对沙特的投资可能就恢复如常了。”《纽约时报》写道。
政界的记忆或许会持久一点，但也不会太久。继特朗普之后，10月26日，法国总统马克龙也拒绝停止向沙特出售武器，并怒斥反对者为“民粹主义者”。美国《大西洋月刊》称，卡舒吉之死预示着“丑陋的地缘政治指向一个有罪不罚的新时代”。
消失的远不止一个卡舒吉？
卡舒吉不是第一个消失的沙特异议者，或许也不是最后一个。
BBC2017年播放的一部纪录片中提到沙特3个王子被绑架的案例，案件分别发生在瑞士、摩洛哥和意大利，最近的一起发生在2016年，即穆罕默德成为王储的前一年。在瑞士法院审理的一起案件中，已故国王法赫德的侄子苏丹·本·图尔基·阿卜杜拉齐兹造访亲戚家时遭到绑架，蒙面男子在一顿殴打后给他注射了麻醉剂，将他塞进飞往沙特的飞机。
2017年11月，穆罕默德王储以“反腐运动”的名义逮捕了200多人，其中包括以沙特首富阿勒瓦利德王子为首的17名王子和数十位部长。《纽约时报》称，如今他们大部分已获释，但在审讯过程中频遭胁迫和虐待，17人因受虐被送医，其中一人被扭断脖子身亡。
根据总部位于英国的独立媒体“中东之眼”（MEE）的报道，9月9日，在卡舒吉失踪引爆全球舆论一个月前，一位沙特王子选择流亡，他就是开国君主阿卜杜勒·阿齐兹国王最小的儿子艾哈迈德·本·阿卜杜拉齐兹。MEE称，艾哈迈德王子在位于伦敦的住所外发表讲话时，谴责沙特在也门的战争，抨击萨勒曼国王和王储。
被镇压和流亡的并不限于在“宫斗”中失势的贵族。被沙特政府持续打压的有女权活动人士和卡舒吉这样彻底拥抱西方价值观的知识分子，也有本·拉登那样的原教旨主义者，还有穆斯林兄弟会。美国“每日野兽”新闻网称：“卡舒吉失踪是沙特无情粉碎异议运动的一部分。”
有国际组织的数据显示，仅在9月初的逮捕浪潮中，就有70多名学者、作家和教士被沙特政府逮捕。在推特上发文呼吁海湾各国领导人和解后，该国教士萨尔曼·阿里-阿瓦达于9月10日被捕。他的兄弟哈立德转发了他的推文，也被逮捕。
据美国《华盛顿邮报》报道，2018年年初至今已有13名女权活动人士在沙特被拘捕，其中包括萨马尔·巴达维，她曾于2012年接受美国时任国务卿希拉里和前“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颁发的“国际勇气女性奖”。
“7月的一个深夜，警察来到巴达维家，当着她哭泣的3岁女儿的面，把她拖出家门。”该报写道，“37岁的杰出人权活动人士被捕了。好奇的邻居被迫签署协议，保证绝不讨论他们看见的事情。”
沙特政府并不否认存在这些逮捕行动。9月，在接受美国彭博社采访时，穆罕默德王储坦言过去3年中有1500名沙特人被捕，但他强调，大多数逮捕与言论自由无关，只与“敌视沙特的情报机构有关，或是极端主义者、恐怖分子”。
7月31日，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办事处呼吁沙特释放所有和平活动人士。高专办发言人表示，沙特似乎正在进行真正的改革，“但未能扩展到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领域”。
“卡舒吉的话语比以往更响亮”
穆罕默德王储的确有推进改革的决心。2017年6月以来，他已推动沙特在妇女权利等领域取得长足进步，邀请电影和艺术重返沙特，并誓言重返“温和派伊斯兰”国家的行列。英国《每日邮报》报道称，王储是个工作狂，每天呆在办公室的时间超过18个小时。
法国政治学家托克维尔认为：“对一个坏政府来说，最危险的时刻通常是它开始改革的时刻。”在著作《旧制度与大革命》中，这位学者指出，路易十六并非暴戾专制的君主，恰恰相反，他远比前任温和、宽容。“人们耐心忍受着苦难，以为这是不可避免的，但一旦有人出主意想消除苦难，它就变得无法忍受了。当时被消除的所有流弊，似乎更容易使人察觉到尚有其他流弊存在，于是人们的情绪便更激烈：痛苦的确已经减轻，感觉却更加敏锐。”
当然，沙特如今的局面比法兰西好得多。卡舒吉曾经的“老板”图尔基·费萨尔亲王对《华盛顿邮报》表示：“对王储的批评越多，他在王国中就越受欢迎……因为沙特人觉得，他们的领导人在外国媒体上受到了不公正的攻击。”
这也是沙特官方媒体的论调。卡舒吉案刚刚曝出时，几乎所有沙特媒体众口一词，称这是“外国用来抹黑沙特形象的巨大阴谋”，卡舒吉是与“国家的敌人”勾结的“叛徒”。
然而随着案情发展，沙特媒体的态度发生了转变。10月8日，《欧卡兹报》刊发评论文章称，无论卡舒吉在意识形态上存在何种争议，人们都为他的安全担忧，希望他“好好活着”。此前，《欧卡兹报》曾怒斥“这都是卡塔尔的阴谋”。
那些身在国外的沙特媒体人态度更为鲜明。“我们沙特人永远不会对贾马尔·卡舒吉的死保持沉默。”阿卜杜拉·阿拉杜在《华盛顿邮报》上写道。和卡舒吉相似，阿拉杜的父亲因为政治观点被捕，他的17名家庭成员被禁止出国。
“沙特政府一定很想让卡舒吉沉默，并隐藏他的一切痕迹，但现在，他的话语比以往更响亮、更清晰。我们和他的沙特朋友永远不会保持沉默。”阿拉杜写道，“贾马尔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我们这些在沙特和其他地方呼吁民主价值观的声音，绝不会因恐惧或受威胁而保持沉默。”
居住在纽约的沙特年轻人、新闻系学生巴格在《时代》杂志上撰文称，“卡舒吉的失踪不会使我们噤声”。“当卡舒吉在我亲爱祖国的特工手中遭遇曲折的结局时，我陷入了绝望。这些事情对任何体面人来说都是可怕的……我是生活在西方的沙特记者，我在沙特长大、受教育，我仍然对抚养我的国家怀有无比的热爱。然而，我不会对权力的肆意妄为毫无触动。”
巴格写道：“我们中的许多人爱惜羽毛，但无论如何都渴望尝试飞翔。我们决定重申自己的承诺，那就是提高我们的声音，并将其带入公共领域，试图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我们不要让卡舒吉的牺牲徒劳无功。我相信，下一场真正的革命将以画笔、钢笔和像素的形式出现。”
本版图片来源CFP
近一个月的风云激荡后，沙特记者卡舒吉一案渐渐淡出国际媒体的视野，如同写在沙上的字被风抹去，没有留下痕迹。但西方媒体称，那个沙漠王国里有不止一个“卡舒吉”。
卡舒吉案影响渐渐退潮
10月25日，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称，沙特记者贾马尔·卡舒吉的长子萨拉赫及家人已离开沙特抵达美国。当天，沙特政府承认，卡舒吉遭到了“有预谋”的杀害。
因为父亲的缘故，持有美国国籍的萨拉赫此前一直被禁止出国。BBC报道称，美国国务院发言人表示，美方欢迎沙特政府准许萨拉赫赴美的决定。
10月22日，沙特国王和王储接见了萨拉赫，同行的还有他的叔叔，也就是贾马尔的兄弟萨赫尔。在沙特国家电视台“阿拉伯电视台”发布的视频中，萨勒曼国王和穆罕默德王储进入华丽的房间，两位卡舒吉正在那里等待。美国《纽约时报》称，视频没有声音，所以并不清楚两位卡舒吉与王储握手时，为何都板着脸。
通过视频展现的细节，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失去父亲的萨拉赫神情凝重，僵硬的体态表现出他内心的恐惧。他的白袍子皱皱巴巴，在沙特，没有哪个平民觐见国王时敢穿得这么邋遢。哪怕是生活在底层的巴基斯坦劳工，也经常将劣质的袍子送到洗衣店洗熨平整，更何况是长在大富之家的萨拉赫。有分析称，一种可能的解释是，他被接见前遭遇过什么。
视频中，站在房间角落的黑衣保镖提供了更多信息。保镖的右手始终放在枪旁，枪套已经打开，随时可以行动，活像007电影《量子危机》中准备掏枪火并的军阀手下。保镖的警惕是有理由的——1975年，沙特国王费萨尔就是在王宫里接受觐见时，被亲侄子射杀身亡的。何况，虽然萨赫尔双手握紧国王的手并低下了头，但萨拉赫是单手相握，并且自始至终直视国王与王储的眼睛。
视频中的两位王族神态各异。已届83岁高龄的萨勒曼国王老态龙钟，33岁的穆罕默德王储则冷峻地挺身而立。《纽约时报》转引网友留言称，仅仅一瞥就能看出，年轻王储的内心毫无歉意。“这让我想要尖叫和呕吐。”居住在澳大利亚的沙特活动人士马纳尔·谢里夫在推特网上写道。
10月23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吐槽”称，卡舒吉案“执行手段笨拙，而掩饰手法是史上最差劲的”。
事件的影响恐怕到此为止了。据美国《时代》杂志报道，10月25日，被称作“沙漠达沃斯”的沙特未来投资倡议大会闭幕，会上签署了25项交易，总价值达560亿美元。欧美许多大公司宣布抵制会议，石油公司的CEO们却纷纷出席。沙特能源部长法利赫透露，没出席的公司都向沙特政府致电表达了歉意。
穆罕默德王储出席了会议。10月24日，他当着前来参会的黎巴嫩总理哈里里的面笑称：“总理要在这儿停留两天，别说他被绑架了哦。”坐在一旁的哈里里尴尬地招招手。2017年哈里里出访沙特时一度不知所踪，后在法国总统马克龙干预下回国。
“跟沙特交易虽然风险大，但人们仍旧对沙特的钱感兴趣……商界的记忆短暂，几个月后，对沙特的投资可能就恢复如常了。”《纽约时报》写道。
政界的记忆或许会持久一点，但也不会太久。继特朗普之后，10月26日，法国总统马克龙也拒绝停止向沙特出售武器，并怒斥反对者为“民粹主义者”。美国《大西洋月刊》称，卡舒吉之死预示着“丑陋的地缘政治指向一个有罪不罚的新时代”。
消失的远不止一个卡舒吉？
卡舒吉不是第一个消失的沙特异议者，或许也不是最后一个。
BBC2017年播放的一部纪录片中提到沙特3个王子被绑架的案例，案件分别发生在瑞士、摩洛哥和意大利，最近的一起发生在2016年，即穆罕默德成为王储的前一年。在瑞士法院审理的一起案件中，已故国王法赫德的侄子苏丹·本·图尔基·阿卜杜拉齐兹造访亲戚家时遭到绑架，蒙面男子在一顿殴打后给他注射了麻醉剂，将他塞进飞往沙特的飞机。
2017年11月，穆罕默德王储以“反腐运动”的名义逮捕了200多人，其中包括以沙特首富阿勒瓦利德王子为首的17名王子和数十位部长。《纽约时报》称，如今他们大部分已获释，但在审讯过程中频遭胁迫和虐待，17人因受虐被送医，其中一人被扭断脖子身亡。
根据总部位于英国的独立媒体“中东之眼”（MEE）的报道，9月9日，在卡舒吉失踪引爆全球舆论一个月前，一位沙特王子选择流亡，他就是开国君主阿卜杜勒·阿齐兹国王最小的儿子艾哈迈德·本·阿卜杜拉齐兹。MEE称，艾哈迈德王子在位于伦敦的住所外发表讲话时，谴责沙特在也门的战争，抨击萨勒曼国王和王储。
被镇压和流亡的并不限于在“宫斗”中失势的贵族。被沙特政府持续打压的有女权活动人士和卡舒吉这样彻底拥抱西方价值观的知识分子，也有本·拉登那样的原教旨主义者，还有穆斯林兄弟会。美国“每日野兽”新闻网称：“卡舒吉失踪是沙特无情粉碎异议运动的一部分。”
有国际组织的数据显示，仅在9月初的逮捕浪潮中，就有70多名学者、作家和教士被沙特政府逮捕。在推特上发文呼吁海湾各国领导人和解后，该国教士萨尔曼·阿里-阿瓦达于9月10日被捕。他的兄弟哈立德转发了他的推文，也被逮捕。
据美国《华盛顿邮报》报道，2018年年初至今已有13名女权活动人士在沙特被拘捕，其中包括萨马尔·巴达维，她曾于2012年接受美国时任国务卿希拉里和前“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颁发的“国际勇气女性奖”。
“7月的一个深夜，警察来到巴达维家，当着她哭泣的3岁女儿的面，把她拖出家门。”该报写道，“37岁的杰出人权活动人士被捕了。好奇的邻居被迫签署协议，保证绝不讨论他们看见的事情。”
沙特政府并不否认存在这些逮捕行动。9月，在接受美国彭博社采访时，穆罕默德王储坦言过去3年中有1500名沙特人被捕，但他强调，大多数逮捕与言论自由无关，只与“敌视沙特的情报机构有关，或是极端主义者、恐怖分子”。
7月31日，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办事处呼吁沙特释放所有和平活动人士。高专办发言人表示，沙特似乎正在进行真正的改革，“但未能扩展到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领域”。
“卡舒吉的话语比以往更响亮”
穆罕默德王储的确有推进改革的决心。2017年6月以来，他已推动沙特在妇女权利等领域取得长足进步，邀请电影和艺术重返沙特，并誓言重返“温和派伊斯兰”国家的行列。英国《每日邮报》报道称，王储是个工作狂，每天呆在办公室的时间超过18个小时。
法国政治学家托克维尔认为：“对一个坏政府来说，最危险的时刻通常是它开始改革的时刻。”在著作《旧制度与大革命》中，这位学者指出，路易十六并非暴戾专制的君主，恰恰相反，他远比前任温和、宽容。“人们耐心忍受着苦难，以为这是不可避免的，但一旦有人出主意想消除苦难，它就变得无法忍受了。当时被消除的所有流弊，似乎更容易使人察觉到尚有其他流弊存在，于是人们的情绪便更激烈：痛苦的确已经减轻，感觉却更加敏锐。”
当然，沙特如今的局面比法兰西好得多。卡舒吉曾经的“老板”图尔基·费萨尔亲王对《华盛顿邮报》表示：“对王储的批评越多，他在王国中就越受欢迎……因为沙特人觉得，他们的领导人在外国媒体上受到了不公正的攻击。”
这也是沙特官方媒体的论调。卡舒吉案刚刚曝出时，几乎所有沙特媒体众口一词，称这是“外国用来抹黑沙特形象的巨大阴谋”，卡舒吉是与“国家的敌人”勾结的“叛徒”。
然而随着案情发展，沙特媒体的态度发生了转变。10月8日，《欧卡兹报》刊发评论文章称，无论卡舒吉在意识形态上存在何种争议，人们都为他的安全担忧，希望他“好好活着”。此前，《欧卡兹报》曾怒斥“这都是卡塔尔的阴谋”。
那些身在国外的沙特媒体人态度更为鲜明。“我们沙特人永远不会对贾马尔·卡舒吉的死保持沉默。”阿卜杜拉·阿拉杜在《华盛顿邮报》上写道。和卡舒吉相似，阿拉杜的父亲因为政治观点被捕，他的17名家庭成员被禁止出国。
“沙特政府一定很想让卡舒吉沉默，并隐藏他的一切痕迹，但现在，他的话语比以往更响亮、更清晰。我们和他的沙特朋友永远不会保持沉默。”阿拉杜写道，“贾马尔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我们这些在沙特和其他地方呼吁民主价值观的声音，绝不会因恐惧或受威胁而保持沉默。”
居住在纽约的沙特年轻人、新闻系学生巴格在《时代》杂志上撰文称，“卡舒吉的失踪不会使我们噤声”。“当卡舒吉在我亲爱祖国的特工手中遭遇曲折的结局时，我陷入了绝望。这些事情对任何体面人来说都是可怕的……我是生活在西方的沙特记者，我在沙特长大、受教育，我仍然对抚养我的国家怀有无比的热爱。然而，我不会对权力的肆意妄为毫无触动。”
巴格写道：“我们中的许多人爱惜羽毛，但无论如何都渴望尝试飞翔。我们决定重申自己的承诺，那就是提高我们的声音，并将其带入公共领域，试图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我们不要让卡舒吉的牺牲徒劳无功。我相信，下一场真正的革命将以画笔、钢笔和像素的形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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