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地震手拉手 日本重建要多久

    对日本人来说，平成时代的最后一年多灾多难：自然灾害接连发生，岛国饱受地震、台风、洪水和热浪侵袭之苦，救援力量疲于奔命。政府应对手忙脚乱，灾后重建进展缓慢，“恢复正常”的日子似乎遥遥无期。

    全面断电  “都会瘫痪”

    “埋在土石堆下的所有村民都被找到了。”随着77岁的山本辰幸被救援队找到并确认遇难，9月10日清晨，北海道胆振东部大地震的搜救行动正式告终。所有失踪者都已被找到，总罹难人数确定为44人，其中36人是震中所在地厚真町的村民。

    在现场的自卫队员们摘下头盔，为遇难者默哀。“我们已经拼尽全力救人，还是来不及带出生还者，非常难过。”自卫队员告诉日本《每日新闻》报。地震造成的伤亡主要集中在北海道西南部，除了厚真町，札幌市有4人死亡，苫小牧市2人，新日高町与鹉川町各有一人。

    13日凌晨，厚真町町政府楼内，总务课长青木雅人仍在敲打笔记本电脑。“已经过去一周了。同事中也有人遇难，我感到遗憾又寂寞。”他对日本共同社说，“之前的首要任务是搜救，接下来我们将着手灾后重建，创造条件使居民早日恢复日常生活。”

    9月6日发生的胆振大地震，震中位于北海道最大城市札幌市东南约55公里，震级为里氏6.9级，震源深度40千米。据日本放送协会（NHK）报道，这是有观测以来北海道遭遇的最强地震。强震破坏了电力输送网，导致北海道全岛大停电，人口195万的首府札幌瞬间成为“黑暗之都”。

    《每日新闻》指出，1996年阪神大地震以来，这是日本最严重的都会区电网崩溃事故。在2011年的东日本大地震中，日本东北、关东地区也曾遭遇电力中断，但由于电网调配及时，未曾发生札幌这种全面断电的“都会瘫痪”状况。

    北海道电力公司社长真弓明彦不得不向社会公开道歉。“我们对不起受影响的市民大众，鄙公司本以为供电全面中断的几率很低。”真弓说。据《每日新闻》报道，北海道的电力供应本就左支右拙，岛上最大电厂刚好位于震中，于是造成如此窘境。

    民众吃了不少苦头。对日本人来说，大停电比地震罕见得多，造成的损失也更大。

    “没有电视，我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在札幌街头，一位80多岁的老人对日本《朝日新闻》报抱怨，他不会用手机，平常依赖电视，大停电让他“与世隔绝”了。

    就算会用手机，离开电也不行。北海道各地的区公所、海上保安厅靠港的海巡舰及日本电信公司纷纷开放服务点，供民众免费充电。日本富士新闻网报道称，札幌的电器店门口排起了超过千人的长队，充电宝、电池、手电筒等被一抢而光。

    《朝日新闻》称，停电导致札幌所有交通信号灯瘫痪，也没有交警进行疏导，全市道路几乎变成停车场，铁路和公交系统停止运行。无奈之下，大批上班族徒步上班。

    经济产业省紧急从本州岛调动支援。经过一番努力，到9月10日，北海道总算100%恢复了供电，交通物流也恢复运作。但经济产业大臣世耕弘成对NHK表示，当地发电厂仍未整修完毕，14日之前北海道民众和企业需节电两成。

    札幌地标性的电视塔取消了夜间点灯，不少观光景点关闭了五光十色的灯光，商场、超市减少开灯，国道照明减半，连全岛272个隧道内的灯光都调暗了。

    国际机场瘫痪 旅游业者忧心

    在本州，情况没好到哪里去。25年来最强台风“燕子”重创了关西地区，各地不断传出墙倒屋塌的灾情，大阪关西国际机场被大水淹没，空港变成了“海港”。

    关西空港建在填海造陆而成的人工岛上，本就面临地层下陷的问题。此次“燕子”肆虐，机场沦为孤岛。更要命的是，空港唯一一条连接外界的联络桥被船只撞断了。

    据《朝日新闻》报道，联络桥的设计能抵御超大地震，且桥面距离海平面25米，一般来说，任何大船都能顺利通过。只是这次风浪实在太大，货船“宝运丸”被甩到桥旁，将桥硬生生撞成两截。日本桥梁建设协会的北村明彦表示，修好断桥至少需要半年。

    9月5日上午，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指示尽快开放关西空港，但直到13日，机场主要的跑道和航站楼仍处于瘫痪状态，运力不足往常的两成。日媒称，就算乐观估计，机场全面重启也至少要等到21日。

    日本《产经新闻》报指出，关西空港是该国最重要的国际机场之一，去年客流量超过2880万人，是游客进出日本的重要渠道。当地旅游业者小西宏明担心，此番机场淹水的骇人景象传遍全球，可能影响旅客赴日的意愿。

    当地政府忙不迭地采取措施弥补损失。据NHK报道，大坂观光局9月6日特别举办了“大阪加油”活动，向每位滞留当地的海外游客免费提供“大阪周游卡”两日券一张，价值3300日元（约合人民币198元）。持卡者能无限次乘坐市内公共交通工具，还能免费参观超过35个景点，包括大坂城天守阁和通天阁。

    冰箱断电 商家提供免费饮食

    日本民众对地震并不陌生，很多人学会了随遇而安。在一度成为“黑暗之都”的札幌，不少餐饮业者在路边起灶摆夜市，甚至提供免费饮食。《每日新闻》记者在著名观光点狸小路商店街的马路边受到了店家热情招待，后者表示，冰箱没电，与其看着食材变质，“不如随意煮煮，跟一同受灾的大家分享”。

    北海道有名的奶酪产业却没有这么乐观。由于停电，鲜奶无法冷藏，但奶牛一天不挤奶就可能患上乳腺炎，奶农只能挤出奶直接倒掉。奶农白木教嗣告诉《日本经济新闻》报，9月7日晚间电力恢复前，他已经倒掉了两吨鲜奶。

    供电刚刚恢复，北海道就迎来了一波降温。据共同社报道，今年冷空气提前来袭，11日，北海道气温由24摄氏度骤降至5.4摄氏度，最北端的稚内市气温甚至跌破零度，比往年提早了半个月。

    厚真町仍有约2000人住在避难所，寒潮突袭让他们措手不及。一名43岁的女士告诉NHK，她的侄女发烧了，她自己穿着毛衣、盖上毯子，还是冻得睡不着。

    NHK报道称，避难所紧急送来外套和毛毯，基本的保障得以维持。札幌市中央批发市场8日上午恢复了水产竞拍，百货公司纷纷恢复营业。食品卖场里人头攒动，因冰箱停电缺少新鲜食材的市民们赶来采购。

    《北海道新闻》报称，一些在超市大买特买的民众发现，货架上赫然在售卖“白饭寿司”，而且价格并不便宜，10颗一盒，售价213日元（约合人民币12.8元）。

    有网友活用安徒生童话，称之为“国王的寿司”：名为寿司，可除了米饭，什么都没有。这倒不难理解——由于停电和物流中断，超市没有新鲜鱼货用来制作寿司，库存的米饭却很充足，于是便把醋饭团捏成寿司形状贩售。还有网友分享了超市货架上全是香蕉的画面。

    “通过奥运助力灾区重建”

    天灾不断，但2020年东京奥运会和残奥会的筹备工作仍在紧锣密鼓地进行。9月12日，东京奥运会的志愿者招募活动正式开启。此前，9月4日，东京奥运会和残奥会组委会与东京都政府联合举行招待会，大力宣传“重建奥运”。

    据共同社报道，东京奥组委主席森喜朗在致辞中向媒体表示：“希望各位在报道比赛的同时，也能传达日本多彩的魅力。”东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称，“东京都将通过奥运助力东日本大地震灾区重建”。

    同时出席的日本复兴相吉野正芳介绍了福岛第一核电站周围的辐射情况，强调“重建正在稳步进行”。据共同社报道，招待会使用了福岛产的酒，还有用福岛桃子、岩手牛肉和宫城海鞘等受灾3县食材制作的餐点。

    政府大力宣传，2011年东日本大地震的灾区重建工作却不尽人意。重建资金的拨付非常缓慢，往往需要层层审批。更糟的是，由于各方都在抽调资金筹备奥运会，大量工程师和建筑工人也被调去修建奥运场馆，灾区重建工作愈发捉襟见肘。

    据路透社报道，日本政府9月7日宣布，本财年追加约1万亿日元（约合人民币613亿元）用于灾后重建。9日，安倍晋三来到厚真町避难所视察，宣布将调拨5.4亿日元（约合人民币3310万元）赈灾，主要形式是免息的救灾贷款。

    《东京新闻》9月12日报道称，东日本大地震发生后，政府向受灾最严重的岩手、宫城和福岛3县的2.64万户家庭发放了总额达460亿日元（约合人民币28亿元）的贷款，每户家庭最多可贷35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21万元），还款期限为6年。

    如今，7年过去了，截至今年7月31日，只有约7500户家庭在期限内还款，偿还金额更是只有百分之几。日本《河北新报》9月11日报道称，仅神户市就有约1960户家庭拖欠了约30亿日元（约合人民币1.8亿元）。《东京新闻》称，目前仅欠款造成的滞纳金总额就达到4亿日元。

    受灾者欠债不还，原因很简单：大部分人没有钱。他们大多由于地震而失业、陷入贫困，找到的新工作收入微薄，还有不少是靠退休金生活的老人。随着时间推移，这些人还上贷款的可能性越来越低。据《河北新报》报道，札幌律师协会9月14日发出呼吁，希望政府立法引入灾难贷款减免制度。

    针对灾民的财政支持已近结束，重建进程仍然困境重重。相比于房屋的重建，曾经的社会环境和人际关系网络更难复原，而后者的缺失甚至可以是致命的。《河北新报》称，仅在2017年，宫城县就有176名老人“孤独死”，岩手县59人，福岛县88人。很多老人从避难所回到受灾县市后，就在寂寞中默默与世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