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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9月12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白宫不是特朗普大厦

作者 孙兴杰   青年参考  ( 2018年09月12日   02 版)

    特朗普被“美国化”,还是白宫被“特朗普化”?《纽约时报》的匿名文章表明,两种力量和趋势的拉锯战仍未结束,特朗普当了总统,其用人思维和工作方式却与华盛顿的氛围格格不入;官僚系统的暗中抵制,让他“抽干沼泽”的议程举步维艰。

    “通俄门”调查还没有结束的迹象,《纽约时报》匿名的专栏文章《我是特朗普政府内部反抗势力的一员》又让特朗普陷入了“火与怒”。这篇文章写道:“我为总统工作,但我和志同道合的同事们发誓要阻挠他的议程和糟糕的行动取向。”

    特朗普自然怒不可遏。他在社交媒体上回击说:这是“叛国”,《纽约时报》出于国家安全的考虑,应该把这个家伙交出来。特朗普一直担心“深层国家”主导白宫,他和已经离职的首席战略师班农为此不断批判华盛顿的官僚体系。现在,这篇专栏无异于一纸战书:虽然特朗普身处椭圆形办公室,但白宫不是你的,而是“反抗势力”的。

    这篇匿名文章到底出自何人之手,其实并不重要。《纽约时报》此文的厉害之处在于,它明确指出美国政府内部出现了严重猜疑,必然令政府信誉遭受质疑。尤其是特朗普,文章称他是个不道德的人,根本不该当总统,特朗普的白宫完全是一团糟;特朗普的内政外交缺乏连续性,谁都不知道他下一秒钟在想什么;作为名义上的共和党人,他对保守主义价值观,包括自由市场、自由贸易、自由人民等没有起码的尊重。

    此文的作者对特朗普政府比较了解。即便他不是核心幕僚,也容易观察到特朗普的“任性”。尤其在外交和安全事务上,白宫的运转是“双轨”的:特朗普独断地东奔西走,打破了美国原有的敌我结构,对盟友没有表现出尊重或信任,反倒总是抱怨手下阻碍他与普京的会晤;“深层国家”的存在,使白宫的官僚机器按照既有的方式运转,变相抵制特朗普的决定,缓和特朗普造成的冲击。

    内部人士泄密是特朗普的心病。值得注意的是,这一回,“泄密者”提到了美国宪法修正案中官员集体罢免总统的条款。特朗普刚上台时就有声音说,如果国家的一把手没有能力行使职权,副总统彭斯可以带领白宫团队提出停止总统的职权。

    无独有偶,曾披露“水门事件”的记者伍德沃德也在新书《恐惧:白宫里的特朗普》中指名道姓地说,国防部长马蒂斯、白宫幕僚长约翰·凯利、卸任的国家经济委员会主席加里·科恩,都抵制特朗普不切实际的想法。为反击伍德沃德,特朗普接连发了十几条推文。

    归根结底,特朗普是一名非典型的美国总统。他的前任多为律师、州长、议员、军人出身,只有埃德加·胡佛曾是十几家公司的董事,但他与特朗普这样的企业家仍然不是一回事。特朗普赢了大选,进了白宫,马上面临一个尖锐的问题,那就是如何适应白宫。

    到底是特朗普被“美国化”、成为“普通总统”的一员,还是白宫被“特朗普化”?事实表明,过去一年多,二者一直处于拉锯中。这次的匿名文章表明,这两种逻辑和动力还没有分出高下。匿名文章的作者想必支持“美国化”,希望特朗普有个总统的样子,而特朗普固执地让自己的个性和风格大放光彩。

    特朗普的白宫和特朗普大厦到底有多大差别?记得特朗普初到白宫时说,椭圆形办公室的门永远是敞开的。这延续了他以往经商时的习惯,给属下敞开大门,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商量,是效率优先、追求实效的商业化做法。然而,白宫毕竟是复杂和充满等级色彩的,特朗普处于权力金字塔的顶端,他敞开办公室大门等于压缩了官僚的层级,打乱了政府既有的运转节奏。

    在特朗普大厦,他以“总司令”自居,是一言九鼎的决断者,说一不二,因为特朗普集团是特朗普自己的。现在,白宫是不是特朗普的呢?这个问题的答案一时半晌不会揭晓,但所有人都已看清,特朗普的用人思维和工作方式与华盛顿的氛围格格不入。曾几何时,特朗普放话说“要抽干华盛顿的政治沼泽”,现在看来,沼泽里的水实在太多,没准儿会把他淹着。

    作者是吉林大学公共外交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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