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利亚内战开启“最后一幕”
本报特约撰稿 袁野
青年参考
（
2018年09月12日
04
版）
伊德利卜人给孩子们戴上塑料袋和纸杯做的“防毒面具”。本版图片来源CFP
美国总统特朗普9月4日在推特上发出“最严厉的警告”后不到12小时，4架俄罗斯战机对叙利亚伊德利卜省的“努斯拉阵线”据点实施轰炸，打响了叙利亚“最后一战”的第一枪。这场残酷游戏的所有角色都已聚集在伊德利卜，持续了7年的叙利亚内战正在这里上演“最后一幕”。
伊德利卜之战在社交媒体上打响
在推特上，土耳其记者艾瑟拉夫·穆萨是个颇有名气的博主，主业是每天在网上直播叙利亚战事。9月5日，他探访了土耳其军队设在叙利亚伊德利卜省的一处观察点，那里的土军官兵惊魂未定。
“有一处反政府军据点距离观察站只有几百米。俄罗斯的导弹打中了山洞。”穆萨写道，“士兵们目睹了反政府军灰飞烟灭的全过程。”
据英国路透社报道，9月8日，总部设在英国的叙利亚人权观察组织（SOHR）和反对派附属的伊德利卜媒体中心宣称，叙政府军已经往伊德利卜和哈马省北部投下19桶炸弹，俄罗斯战机则进行了68次攻击。没错，量词是“桶”——政府军缺少真正的炸弹，只能用直升机投掷塞满凝固汽油和炸药的油桶。
英国“Bellingcat”新闻网细致地描绘了被这种炸弹空袭是什么感受。“炸弹在空中清晰可见，落下时的噪音偶尔被误认为飞机飞过。炸弹爆炸后，一切戛然而止。”“Bellingcat”向视频网站“YouTube”上传了数段视频和音频，去年9月9日的一段视频中，人们可以看到一个桶形炸弹从天而降，击中了医院。
穆萨的推特上没有一手的炸弹视频，但他拍到了其他东西。“在今天的轰炸期间，俄罗斯的苏-35飞机经过空中加油，在伊德利卜上空盘旋了大概6小时，估计是为轰炸机护航。”9月10日，他写道。
他还目击了土耳其军车排成长龙，浩浩荡荡地往伊德利卜运建材，以建立应对叙政府军攻势的防御工事。据路透社报道，自阿斯塔纳和谈将这里划为“冲突降级区”以来，土耳其已在此建立了12个观察点。9月以来，大批全副武装的土军车队涌入叙利亚北部，以加强这些观察点。“（增援部队）表明土耳其非常重视伊德利卜问题，不会轻易对俄罗斯、阿萨德政权或伊朗的任何军事企图视而不见。”土耳其学者加利·普达莱告诉卡塔尔半岛电视台。
像穆萨这样的账号在推特上数以千计。叙政府军官兵也是“传播新闻”的好手，他们似乎热爱自拍，每击毙一名恐怖分子都要与之合影。与此同时，各种真假难辨的消息到处传播。9月10日，一则关于“约200名西方军事顾问在伊德利卜被包围”的推文被广为转发。2016年阿勒颇围城战时，类似的传闻不绝于耳，但谁也没晒出证据。
另一方面，“伊德利卜陷落”、“伊德利卜遭入侵”的话题标签在推特上铺天盖地，转发者主要是西方媒体。澳大利亚“新闻”网称，“全世界都在等待，看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关于‘血流成河’的可怕预测是否会成真”。
各种各样的声音中，唯独不见叙利亚政府发声。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报道，“YouTube”早已关闭了叙利亚政府的所有频道和账号，后者连在网上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中东局势飞速变幻
9月5日，半岛电视台发现，在猛烈的轰炸和炮击后，伊德利卜省陷入了一种异常的平静。天空中不再出现飞弹，却有大量无人侦察机在城镇和周边地区飞行、盘旋。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9月7日，这场血腥游戏的3名主要玩家——俄罗斯、伊朗和土耳其在德黑兰举行三方峰会，伊德利卜之战成为焦点。英国《卫报》报道称，普京和埃尔多安的立场冲突公开化。俄罗斯拒绝了土耳其的停战呼吁，坚称“从伊德利卜清除恐怖分子”是第一要务。伊朗表示支持俄罗斯。“合法的叙利亚政府有权而且最终必须控制其每一寸领土。”普京说。
埃尔多安反复敦促停火。“总统警告，攻打伊德利卜将酿成大灾难，大屠杀和人道悲剧。”土耳其TRT新闻网称，“总统表示，我们不希望伊德利卜化为血海。”
安卡拉相信，轰炸会造成难民涌入土耳其，并导致大规模的人道主义悲剧。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似乎是为了应和这一说法，7日峰会开幕当天，数千人涌上伊德利卜市街头举行抗议活动，呼吁国际社会“停止杀害叙利亚人”。
不过，BBC并不讳言，土耳其力促停火，是因为盘踞在伊德利卜的反政府武装中有大量亲土耳其势力。自阿斯塔纳和谈以来，埃尔多安的目光就不再局限于消除库尔德武装的威胁，他将伊德利卜视为“禁脔”，不许任何外部势力染指，甚至有将当地各路武装整合后组建割据政权的打算。BBC称，俄罗斯和叙政府军轰炸的，正是安卡拉的珍贵资产。
“土耳其在叙利亚叫停大规模屠杀的最后努力失败了。”美国VOX新闻网评论称。这恰好给了美国良机。中东局势变幻如此之快，转瞬间就使剑拔弩张的两国重新成为盟友。
据路透社报道，9月4日，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宣布，他和土耳其外长恰武什奥卢一致认为，叙政府军在伊德利卜发动的 “任何进攻都不可接受”。
美国和西方盟国均已枕戈待旦。据“今日俄罗斯”电视台8月29日报道，美国海军“罗斯”号驱逐舰已部署至地中海，随时可以对叙利亚开火。卫星通讯社报道称，驻叙美军9月7日开始与当地武装展开“军事演习”。路透社援引法军总参谋长勒古安特尔的话称，如果伊德利卜发生化武袭击，法军将再次对叙实施打击。
“白头盔”再成“靶子”
“虽然发出了可怕的警告，但美国缺乏对伊德利卜之战的影响力……特朗普政府几乎无法阻止俄罗斯。”黎巴嫩《每日星报》评论道。俄罗斯对西方的干预做好了准备，包括在地中海举行大规模军演。据“今日俄罗斯”报道，这是冷战结束后俄海军在该地区最大规模的军演。
短暂的德黑兰峰会结束后，俄军空袭骤然升级。SOHR 9月10日对路透社称，过去72小时内，叙政府军及其俄罗斯盟友进行了1060次攻击，包括空袭、炮击和油桶炸弹袭击。作为对这场8月10日以来“最猛烈、最沉重”袭击的回应，当地主要反对派“民族解放阵线”炮轰了政府军在哈马省北部的阵地。
平民伤亡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直升机在南部村庄霍巴特扔下了超过60枚炸弹，炸死至少一名年轻女孩，炸伤6人。”SOHR的领导人拉米·拉赫曼告诉路透社，俄方空袭造成哈马省5名反政府军战士受伤，两所医院被毁。半岛电视台称，8日的一场空袭至少导致两名儿童死亡、9人受伤，数十栋建筑被毁。
在伊德利卜南部的蒙塔村，一桶炸弹落地后，铺天盖地的灰色烟雾从橄榄树上方滚滚而来。法新社记者看到，妇女和儿童在田野里惊恐万分，一位老人赤着脚在红土地上茫然地走着，他的手杖被丢在一边。
9日，叙利亚民防组织“白头盔”的艾哈迈德·亚吉告诉半岛电视台，空袭至少令10名平民丧生，20人受伤。“有个家庭的5个孩子都死了，小的5岁，大的11岁。”
“今天，这片地区的居民不敢在家中睡觉。许多人露宿荒野，因为担心再遭空袭。”他说，被瞄准的建筑物全是民宅。
根据亚吉的说法，“白头盔”成了空袭的目标，不过他们没有伤亡。“视频显示袭击瞄准‘白头盔’。”土耳其AA新闻网写道，“一段画面中，俄罗斯和阿萨德政权的目标是‘白头盔’组织，成员阿纳斯·迪亚布在拍摄视频时受伤，被当地民众送至医院。”
“白头盔”7日在其官方推特上称，他们在伊德利卜的总部被俄方空袭炸毁，并上传了数条视频，称该组织的医院、车辆和设备都遭到破坏，一名麻醉师受伤。9月9日，“白头盔”成员沙坤·汗声称他们遭到了集束炸弹袭击。
对此，俄罗斯进行了回击。据卫星通讯社报道，9月7日，俄国防部发言人科纳申科夫少将表示，一场“恐怖组织领导人大会”在伊德利卜举行，会上确定了拍摄“叙政府军使用化武事件”的视频脚本，“白头盔”是与会者之一。8月30日，叙外长穆阿利姆在新闻发布会上称，“白头盔”绑架了44名儿童，打算利用他们在伊德利卜制造化武袭击，栽赃政府军。
伊德利卜人无处可逃
不论化武袭击是否真会发生，有备无患总是好的。9月8日，以色列《国土报》报道了伊德利卜的一群孩子，他们戴着用塑料袋和一次性纸杯做成的“防毒面具”。他们的父母希望填满棉花、木炭的彩色纸杯，能为孩子防御沙林毒气或氯气。
“我们竭尽所能了。”20岁的沙哈德告诉《国土报》，他和怀孕的妻子、3个孩子及15位亲戚都住在伊德利卜南部的村庄。在藤蔓覆盖的凉爽庭院里，沙哈德的兄弟、35岁的建筑工人艾哈迈德展示了一处洞穴，全家人从2012年开始一直在挖掘这个避难所。
“我们看到军事准备工作正在全面展开……我们这些平民开始准备洞穴。”艾哈迈德指着潮湿洞壁上的腌菜玻璃瓶说。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发言人约兰达·贾克米克告诉BBC，伊德利卜面临难以收拾的人道主义灾难。当地有28个医疗所，其中8个完全停止了服务，余下的也几乎没有药物和医务人员，食物和水同样短缺。
BBC援引联合国官员的话称，伊德利卜地区约有290万人口，其中包括100万儿童；当地超过一半的人是从叙利亚其他地方逃亡而来，他们再无别处可去。联合国预测，80万人可能再次流离失所，土耳其红新月会担心，这一数字可能高达150万。
据《国土报》报道，9月7日开始的17小时短暂平静中，有5000多名平民逃离伊德利卜。库尔德武装的新闻网站“库尔德24”称，战事将平民推向了阿夫林地区，仅9日一天就有150辆车从伊德利卜开到阿夫林。“当地人不反对他们逃到这里，因为这是战争。”一名27岁的库尔德人说。
但伊德利卜不只有平民，还有数以万计的武装人员。9月8日，俄常驻联合国代表涅边贾在安理会会议上表示，该地区武装分子总计约5万人。此前叙政府采取“人走枪留，礼送出境”的政策，因此武装分子像被泼进下水道的水一样涌向伊德利卜。
“我不相信伊德利卜会受到攻击。这完全是一场媒体战争。”50岁的前建筑工人贾法尔·阿布·艾哈迈德对《国土报》说，“世界大国已经预先达成了一致，连土地都分割好了。”
“我不相信我们得离开自己的房子。炸弹会找上我们的。伊德利卜之外，再无其他地方。”贾法尔的邻居艾哈迈德·阿拉萨德说，“我们将战斗到最后一人，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美国总统特朗普9月4日在推特上发出“最严厉的警告”后不到12小时，4架俄罗斯战机对叙利亚伊德利卜省的“努斯拉阵线”据点实施轰炸，打响了叙利亚“最后一战”的第一枪。这场残酷游戏的所有角色都已聚集在伊德利卜，持续了7年的叙利亚内战正在这里上演“最后一幕”。
伊德利卜之战在社交媒体上打响
在推特上，土耳其记者艾瑟拉夫·穆萨是个颇有名气的博主，主业是每天在网上直播叙利亚战事。9月5日，他探访了土耳其军队设在叙利亚伊德利卜省的一处观察点，那里的土军官兵惊魂未定。
“有一处反政府军据点距离观察站只有几百米。俄罗斯的导弹打中了山洞。”穆萨写道，“士兵们目睹了反政府军灰飞烟灭的全过程。”
据英国路透社报道，9月8日，总部设在英国的叙利亚人权观察组织（SOHR）和反对派附属的伊德利卜媒体中心宣称，叙政府军已经往伊德利卜和哈马省北部投下19桶炸弹，俄罗斯战机则进行了68次攻击。没错，量词是“桶”——政府军缺少真正的炸弹，只能用直升机投掷塞满凝固汽油和炸药的油桶。
英国“Bellingcat”新闻网细致地描绘了被这种炸弹空袭是什么感受。“炸弹在空中清晰可见，落下时的噪音偶尔被误认为飞机飞过。炸弹爆炸后，一切戛然而止。”“Bellingcat”向视频网站“YouTube”上传了数段视频和音频，去年9月9日的一段视频中，人们可以看到一个桶形炸弹从天而降，击中了医院。
穆萨的推特上没有一手的炸弹视频，但他拍到了其他东西。“在今天的轰炸期间，俄罗斯的苏-35飞机经过空中加油，在伊德利卜上空盘旋了大概6小时，估计是为轰炸机护航。”9月10日，他写道。
他还目击了土耳其军车排成长龙，浩浩荡荡地往伊德利卜运建材，以建立应对叙政府军攻势的防御工事。据路透社报道，自阿斯塔纳和谈将这里划为“冲突降级区”以来，土耳其已在此建立了12个观察点。9月以来，大批全副武装的土军车队涌入叙利亚北部，以加强这些观察点。“（增援部队）表明土耳其非常重视伊德利卜问题，不会轻易对俄罗斯、阿萨德政权或伊朗的任何军事企图视而不见。”土耳其学者加利·普达莱告诉卡塔尔半岛电视台。
像穆萨这样的账号在推特上数以千计。叙政府军官兵也是“传播新闻”的好手，他们似乎热爱自拍，每击毙一名恐怖分子都要与之合影。与此同时，各种真假难辨的消息到处传播。9月10日，一则关于“约200名西方军事顾问在伊德利卜被包围”的推文被广为转发。2016年阿勒颇围城战时，类似的传闻不绝于耳，但谁也没晒出证据。
另一方面，“伊德利卜陷落”、“伊德利卜遭入侵”的话题标签在推特上铺天盖地，转发者主要是西方媒体。澳大利亚“新闻”网称，“全世界都在等待，看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关于‘血流成河’的可怕预测是否会成真”。
各种各样的声音中，唯独不见叙利亚政府发声。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报道，“YouTube”早已关闭了叙利亚政府的所有频道和账号，后者连在网上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中东局势飞速变幻
9月5日，半岛电视台发现，在猛烈的轰炸和炮击后，伊德利卜省陷入了一种异常的平静。天空中不再出现飞弹，却有大量无人侦察机在城镇和周边地区飞行、盘旋。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9月7日，这场血腥游戏的3名主要玩家——俄罗斯、伊朗和土耳其在德黑兰举行三方峰会，伊德利卜之战成为焦点。英国《卫报》报道称，普京和埃尔多安的立场冲突公开化。俄罗斯拒绝了土耳其的停战呼吁，坚称“从伊德利卜清除恐怖分子”是第一要务。伊朗表示支持俄罗斯。“合法的叙利亚政府有权而且最终必须控制其每一寸领土。”普京说。
埃尔多安反复敦促停火。“总统警告，攻打伊德利卜将酿成大灾难，大屠杀和人道悲剧。”土耳其TRT新闻网称，“总统表示，我们不希望伊德利卜化为血海。”
安卡拉相信，轰炸会造成难民涌入土耳其，并导致大规模的人道主义悲剧。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似乎是为了应和这一说法，7日峰会开幕当天，数千人涌上伊德利卜市街头举行抗议活动，呼吁国际社会“停止杀害叙利亚人”。
不过，BBC并不讳言，土耳其力促停火，是因为盘踞在伊德利卜的反政府武装中有大量亲土耳其势力。自阿斯塔纳和谈以来，埃尔多安的目光就不再局限于消除库尔德武装的威胁，他将伊德利卜视为“禁脔”，不许任何外部势力染指，甚至有将当地各路武装整合后组建割据政权的打算。BBC称，俄罗斯和叙政府军轰炸的，正是安卡拉的珍贵资产。
“土耳其在叙利亚叫停大规模屠杀的最后努力失败了。”美国VOX新闻网评论称。这恰好给了美国良机。中东局势变幻如此之快，转瞬间就使剑拔弩张的两国重新成为盟友。
据路透社报道，9月4日，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宣布，他和土耳其外长恰武什奥卢一致认为，叙政府军在伊德利卜发动的 “任何进攻都不可接受”。
美国和西方盟国均已枕戈待旦。据“今日俄罗斯”电视台8月29日报道，美国海军“罗斯”号驱逐舰已部署至地中海，随时可以对叙利亚开火。卫星通讯社报道称，驻叙美军9月7日开始与当地武装展开“军事演习”。路透社援引法军总参谋长勒古安特尔的话称，如果伊德利卜发生化武袭击，法军将再次对叙实施打击。
“白头盔”再成“靶子”
“虽然发出了可怕的警告，但美国缺乏对伊德利卜之战的影响力……特朗普政府几乎无法阻止俄罗斯。”黎巴嫩《每日星报》评论道。俄罗斯对西方的干预做好了准备，包括在地中海举行大规模军演。据“今日俄罗斯”报道，这是冷战结束后俄海军在该地区最大规模的军演。
短暂的德黑兰峰会结束后，俄军空袭骤然升级。SOHR 9月10日对路透社称，过去72小时内，叙政府军及其俄罗斯盟友进行了1060次攻击，包括空袭、炮击和油桶炸弹袭击。作为对这场8月10日以来“最猛烈、最沉重”袭击的回应，当地主要反对派“民族解放阵线”炮轰了政府军在哈马省北部的阵地。
平民伤亡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直升机在南部村庄霍巴特扔下了超过60枚炸弹，炸死至少一名年轻女孩，炸伤6人。”SOHR的领导人拉米·拉赫曼告诉路透社，俄方空袭造成哈马省5名反政府军战士受伤，两所医院被毁。半岛电视台称，8日的一场空袭至少导致两名儿童死亡、9人受伤，数十栋建筑被毁。
在伊德利卜南部的蒙塔村，一桶炸弹落地后，铺天盖地的灰色烟雾从橄榄树上方滚滚而来。法新社记者看到，妇女和儿童在田野里惊恐万分，一位老人赤着脚在红土地上茫然地走着，他的手杖被丢在一边。
9日，叙利亚民防组织“白头盔”的艾哈迈德·亚吉告诉半岛电视台，空袭至少令10名平民丧生，20人受伤。“有个家庭的5个孩子都死了，小的5岁，大的11岁。”
“今天，这片地区的居民不敢在家中睡觉。许多人露宿荒野，因为担心再遭空袭。”他说，被瞄准的建筑物全是民宅。
根据亚吉的说法，“白头盔”成了空袭的目标，不过他们没有伤亡。“视频显示袭击瞄准‘白头盔’。”土耳其AA新闻网写道，“一段画面中，俄罗斯和阿萨德政权的目标是‘白头盔’组织，成员阿纳斯·迪亚布在拍摄视频时受伤，被当地民众送至医院。”
“白头盔”7日在其官方推特上称，他们在伊德利卜的总部被俄方空袭炸毁，并上传了数条视频，称该组织的医院、车辆和设备都遭到破坏，一名麻醉师受伤。9月9日，“白头盔”成员沙坤·汗声称他们遭到了集束炸弹袭击。
对此，俄罗斯进行了回击。据卫星通讯社报道，9月7日，俄国防部发言人科纳申科夫少将表示，一场“恐怖组织领导人大会”在伊德利卜举行，会上确定了拍摄“叙政府军使用化武事件”的视频脚本，“白头盔”是与会者之一。8月30日，叙外长穆阿利姆在新闻发布会上称，“白头盔”绑架了44名儿童，打算利用他们在伊德利卜制造化武袭击，栽赃政府军。
伊德利卜人无处可逃
不论化武袭击是否真会发生，有备无患总是好的。9月8日，以色列《国土报》报道了伊德利卜的一群孩子，他们戴着用塑料袋和一次性纸杯做成的“防毒面具”。他们的父母希望填满棉花、木炭的彩色纸杯，能为孩子防御沙林毒气或氯气。
“我们竭尽所能了。”20岁的沙哈德告诉《国土报》，他和怀孕的妻子、3个孩子及15位亲戚都住在伊德利卜南部的村庄。在藤蔓覆盖的凉爽庭院里，沙哈德的兄弟、35岁的建筑工人艾哈迈德展示了一处洞穴，全家人从2012年开始一直在挖掘这个避难所。
“我们看到军事准备工作正在全面展开……我们这些平民开始准备洞穴。”艾哈迈德指着潮湿洞壁上的腌菜玻璃瓶说。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发言人约兰达·贾克米克告诉BBC，伊德利卜面临难以收拾的人道主义灾难。当地有28个医疗所，其中8个完全停止了服务，余下的也几乎没有药物和医务人员，食物和水同样短缺。
BBC援引联合国官员的话称，伊德利卜地区约有290万人口，其中包括100万儿童；当地超过一半的人是从叙利亚其他地方逃亡而来，他们再无别处可去。联合国预测，80万人可能再次流离失所，土耳其红新月会担心，这一数字可能高达150万。
据《国土报》报道，9月7日开始的17小时短暂平静中，有5000多名平民逃离伊德利卜。库尔德武装的新闻网站“库尔德24”称，战事将平民推向了阿夫林地区，仅9日一天就有150辆车从伊德利卜开到阿夫林。“当地人不反对他们逃到这里，因为这是战争。”一名27岁的库尔德人说。
但伊德利卜不只有平民，还有数以万计的武装人员。9月8日，俄常驻联合国代表涅边贾在安理会会议上表示，该地区武装分子总计约5万人。此前叙政府采取“人走枪留，礼送出境”的政策，因此武装分子像被泼进下水道的水一样涌向伊德利卜。
“我不相信伊德利卜会受到攻击。这完全是一场媒体战争。”50岁的前建筑工人贾法尔·阿布·艾哈迈德对《国土报》说，“世界大国已经预先达成了一致，连土地都分割好了。”
“我不相信我们得离开自己的房子。炸弹会找上我们的。伊德利卜之外，再无其他地方。”贾法尔的邻居艾哈迈德·阿拉萨德说，“我们将战斗到最后一人，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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