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务院：效忠特朗普，或者你走人

    “空降”审查官，瞄准“不忠者”

    不久前，美国国务院国际组织事务局新来了一位高级顾问玛丽·斯图尔。此前，她在华盛顿外交圈中籍籍无名，是个十足的“菜鸟”，却让外交圈一大批老手顿感不适。据美国《外交政策》杂志报道，斯图尔正在审查美国外交官、各国际机构中的美国雇员，对总统特朗普及其政策是否“忠诚”。

    此前，斯图尔是餐饮业的一名游说者，曾为美国食品加工产业协会工作，在联合国粮农组织担任过顾问，还是位品酒博主。今年4月，她突然被助理国务卿凯文·莫雷“提拔”到了国务院。

    《外交政策》称，这位新贵行事风格与总统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她在推特上批评联合国“臃肿、有偏见”，将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斥为“可悲的失败”，嘲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见不得人”。她还宣称，与其花钱调查“通俄门”，不如把预算用在飓风受害者身上。

    消息人士透露，斯图尔背后似乎有其顶头上司莫雷撑腰，后者今年1月被白宫任命为负责国际组织事务的助理国务卿。随着时间推移，斯图尔如今已成为该部门的顶梁柱。一位外交官表示，她的影响力似乎超过了莫雷。

    有官员向媒体吐槽称，斯图尔阻碍了国际组织事务局的日常工作，比如打破惯例，拒绝向工作人员通报会议内容，要求办公室发布每条指令前都要通过她的审核等。她还将国际组织事务局提供的行动项目和备忘录中，所有与“国际法”和“国际秩序”有关的内容都删除了。

    由于对这种审查和高度保密的管理风格深感不安，联邦调查局首席代表艾琳·巴克利，以及尼莉莎·库克等至少3名副助理国务卿准备离职。

    “在我的整个联邦公务员生涯中，从未经历过这种程度的混乱。”知情者告诉《外交政策》。

    该杂志称，如今，这位作风强硬的新官员开始审查国务院职员的社交媒体，检视其中是否暴露出“思想偏差”的迹象。各个政府官员是否曾签署奥巴马时期的政策也在调查之列，尽管签字并不意味着官员本人支持这些政策。她还对世界卫生组织、联合国机构等国际组织中的美国职员展开调查，向其同事询问，他们是何时、由谁雇用的。

    一位高级外交官称，斯图尔正在积极地“列清单”并搜集网络信息。“她瞄准了联合国中的美国人，监视他们是否服从命令。”他提醒驻联合国的美国职员，尽量避开与国务院高层会面，以免把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事实上，特朗普团队在审查求职者和雇员是否忠于总统方面一直不遗余力，并有专门的程序为此服务，能在搜索引擎和社交媒体上查找各种“反特朗普”帖子。比如，有人转发批评特朗普的文章、在社交媒体上以“绝不特朗普”为标签发帖，或在反对他参选的公开信上签名，哪怕是不温不火的言论，也可能影响自己的职业生涯。因此，有人把负面文章放在总统办公室的桌上，趁机打击竞争对手。

    正如政治周刊《纽约杂志》所说，对特朗普而言，忠诚就是一切。

    “这成了一场噩梦”

    早在2017年年初就有媒体报道称，特朗普审查政府官员的重要条件是忠诚。有资格的候选人必须证明自己对总统效忠，许多人因为过去反对特朗普的言论被“封杀”，其中包括数百名国家安全官员。

    特朗普在竞选时郑重承诺要聘用“最优秀的人才”，但美媒称，上台后，特朗普似乎常常将“无条件的忠诚”和个人感情置于候选人的资格与经验之上；任命高级官员时，他表现得非常任性，力求确保身边都是“自己人”。

    首席检察官杰夫·塞申斯希望萨拉·弗洛雷斯担任他的发言人，后者处处完美，唯有一个问题：2016年大选共和党初选期间，她曾多次批评特朗普。总统的顾问们知道，只有诚挚地向总统表忠心，她才能得到这份工作。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弗洛雷斯来到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向总统表达了敬意，赞同他的政见，并表示能为他服务感到很荣幸。

    特朗普的医生罗尼·杰克逊未经任何正式程序，就被总统在推特上直接提名，担任了美国退伍军人事务部负责人，显然深得总统信任。他宣称，年逾古稀的特朗普健康状况非常好，比许多年轻员工“更有耐力和活力”。

    杰克逊此前毫无管理大型组织的经验，而美国退伍军人事务部的年度预算约为1800亿美元，员工超过30万人。在一系列“行为不当”的指控浮出水面后，他退出了职位竞争。

    特朗普亲自挑选的白宫新闻秘书萨拉·桑德斯上任后，首要任务就是支持特朗普，为他随性的言论辩护。在新闻节目里看到两位律师为自己说话，于是特朗普在推特上宣布，聘请他们当自己的私人律师。副总统彭斯的国家安全顾问候选人杰瑞·亨德里克斯因发布反对特朗普的推文，被刷了下来；第二位候选人乔恩·勒纳考虑到自己曾发言攻击过总统，主动打了退堂鼓。

    据美国《国会山报》报道，民主党议员曾于3月致信，指控白宫和国务院高层官员与保守派积极分子合作，对“不忠于”特朗普或支持奥巴马政策的职员进行“清洗”。该报称，对特朗普效忠是共和党内的新常态，那些冒犯总统的人会付出代价。

    经验丰富的亚拉巴马州国会女议员玛莎·罗比没能获得共和党初选的多数选票。2016年大选期间，特朗普“口无遮拦抛出猥亵女性言论”的视频曝光后，她曾呼吁他退出竞选。在南卡罗来纳州，拒绝盲目崇拜特朗普的众议员马克·桑福德被共和党人联手赶下了台，在那之前几小时，特朗普发推文表示不喜欢桑福德。

    即使是那些公开声明忠于特朗普的人，一旦与他意见相左，也可能被解雇、奚落和公开批评。特朗普任命的首席检察官塞申斯，是2016年初选中唯一愿意公开支持他的参议员，但因为塞申斯决定不参与“通俄门”调查，特朗普十分愤怒，两人分道扬镳。

    自特朗普就任总统以来，白宫如同旋转门，已有超过20名高级官员辞职或被炒。在美国“商业内参”网站看来，“这已经成了一场噩梦”。但白宫官员解释称，总统只能任命联邦雇员中的一小部分，因此他要求这些被任命者效忠是合理的。

    特朗普在管理政府，还是与之搏斗？

    联邦调查局前局长詹姆斯·科米透露，特朗普在一次私人会议上告诉他：“我需要忠诚，我期待忠诚。”在令人尴尬的沉默中，科米没有动作，也不说话，摆出一张扑克脸。两人面无表情，默默地看着对方。

    在4月出版的新书《更高的忠诚：真相、谎言和领导力》中，科米这样描述特朗普团队开会的场面：“无论什么决定，大家都机械地表示赞同，特朗普完全处于控制地位。所有事情无论大小都是谎言，而撒谎服务于某种所谓忠诚的准则，这种准则凌驾于道德和真理之上。特朗普认为，因为当了总统，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在科米看来，这与黑帮老大没什么不同。

    在种种任人唯亲、排斥异己的举措之后，特朗普赢得了共和党的“狂热支持”。6月4日执政满500天之际，他的党内支持率飙升至87%，成了该党历史上第二受欢迎的总统，仅次于小布什。

    据澳大利亚“对话”新闻网报道，在一次美国内阁会议上，议员们滔滔不绝地“表白”，称为特朗普及其政府服务是一种荣耀。除了表示钦佩、有信心和愿意奉献以外，他们几乎没谈及任何实质性问题。

    亚拉巴马州议员布鲁克斯马屁拍得非常巧妙。“我不是那种用夸张的方式来挑战特朗普总统的人。”布鲁克斯说，“他用这种夸张的方式去努力实现我们国家的目标，这或许与我风格不同，但显然，他的风格很管用。”

    《华盛顿邮报》称，总统的人事办公室已成为社交中心，从竞选团队起一路追随他的年轻成员在那里抽电子烟、喝酒、玩游戏，过得非常愉快。

    在《纽约杂志》看来，特朗普是精明的公司管理者，像管理企业一样管理政府，但赢得大选后，他被自己领导的政府疏远和迷惑，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与其说他在管理政府，不如说是在与之搏斗。

    曾在奥巴马政府任高级官员的罗恩·克莱因认为，特朗普眼中的“特朗普政府”只包括他自己、他的推特账号、他的女儿女婿，以及白宫内跟他关系最密切的工作人员。

    有人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哪怕仅凭一己好恶，特朗普也歪打正着地挑出了一些靠谱的人选，比如国防部长詹姆斯·马蒂斯和驻联合国大使尼基·海利。在任职之初遭到严厉批评的国务院女发言人、副国务卿希瑟·诺特，如今也被普遍认为表现尚佳。

    然而，更多人持强烈的否定意见，认为笃信忠诚高于一切对特朗普有害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