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企业生存法则

    一提到家族企业，人们想到的往往是“任人唯亲”、“赏罚不明”、“人际关系复杂”等负面表达。事实上，全世界大部分民营企业是家族企业，在容纳每年的新增就业人口上功不可没。如果你进入了一家家族企业，怎样才能在公司好好生存？

    创业难，守业更难

    5月18日，韩国大韩航空的雇员们第三次集会示威，抗议在公司遭受的不正当待遇。他们戴着电影《V字仇杀队》中主角的面具，在首尔街头点燃蜡烛、手持横幅高喊口号，抗议大韩韩空会长赵亮镐和他的“继承者们”，尤其是赵显玟、赵显娥这对“大小姐”。近年来，赵家千金的傲慢和劣行屡屡见诸报端，打骂虐待员工、利用企业物流网走私奢侈品、非法雇佣外籍家政人员等丑闻不仅引发韩国国民愤慨，还惊动了总统府青瓦台。

    不仅是大韩航空，韩国顶尖财阀的继承人们都曾因各种原因在媒体上亮相。三星电子的副会长李在镕因向朴槿惠行贿而锒铛入狱，SK集团的“二世祖”崔泰源坐牢2年，还两次受到韩国总统特赦。现代集团的创始人郑周永2001年去世后，集团深陷内斗、分崩离析，被父亲钦定为继承人的五子郑梦宪成为斗争牺牲品，从现代总部大楼上一跃而下。据统计，从2005年到2014年，韩国十大财阀家族有一半曾卷入刑事案件，案件总数达11件。

    在中国，民营企业中的90％是家族式经营。绝大部分“富一代”坚信子女是最好的接班人选。“玻璃大王”曹德旺多年来一直动员周围的人去做大儿子曹晖的工作，劝他接班。 “他不来当董事长，叫我一个老头子怎么办？”

    2013年一项研究调查了珠三角与长三角地区500多家家族企业，其中有97%的企业创始人表示，“如果子女有兴趣，会将企业传承给下一代”；“假如子女能力不足”，90%的被访者选择“依然将企业传承给子女，但会为他们寻找一位老师”；只有不到7%的被访者选择“交由职业经理人管理”。

    有统计显示，现在活跃在上市家族企业的高级管理者中，85%是企业内部升任，为企业服务往往超过7年，更有半数以上的高管在企业创立之初就在公司任职，是元老级人物。不仅中国，整个华人世界的家族企业传承方式都如出一辙，是传统的长子继承制。

    家族企业并非一无是处

    “工作压力大、升职机会少、总是被孤立”、“别的同学风风光光，我在家族企业却很受伤”……一到毕业季，类似的控诉就会出现在求职论坛中。不论从事什么行业，家族企业都有一些通病：很多员工和老板沾亲带故，要害部门都是亲戚掌管；业务全都甩给“外人”去干，家族成员坐享其成；同事间隔阂严重，重关系不重能力，看不到发展前途……

    当然，家族企业也不是一无是处。2014年某就业网站的一项调查显示，虽然顾虑不少，但仍有7％的毕业生表示愿意将家族企业作为就业首选。美国《家族资本》杂志指出，如果你正在寻找工作保障，那么最好的选择是为家族企业工作，因为与非家族同行相比，家族企业在低迷期更容易留住员工，家族企业创造的就业机会也更多。

    根据全球家族企业指数，世界500强家族企业在2016年的就业人数达到2100万，而世界500强企业总共雇用了2790万人。家族企业每产生1万亿美元的产出就创造了320万个就业机会，而在500强非家族企业中，同样的产出创造的就业岗位只有230万个。以西班牙为例，2008年至2013年间西班牙遭遇金融危机，来自西班牙家族企业研究所和当地大学的研究表明，在经济濒临崩溃的情况下，家族企业并没有削减工作岗位，还略有增加。“如果家族企业效率低下，为什么大量的家族企业还活着，而且企业平均年龄超过88岁？”《家族资本》提出疑问。

    家族企业当然也可以做得很好。据美国《家族企业》杂志统计，54％的美国企业属于家族企业，欧洲比例更高，西班牙为71％，意大利和瑞典甚至超过了90％。历数百年家族企业，欧洲有6000多家，美国有800多家，日本有3万多家。很多大名鼎鼎的企业由家族企业发展而来，比如沃尔玛、强生、福特、宝洁等。

    在怎样有效管理家族企业的问题上，被誉为“现代管理学之父”的彼得·德鲁克列出了四大原则：家族成员和非家族成员的员工一样能干，才能在公司内工作；不论有多少家族成员占据了公司多少管理职位，也不管他们多么能干，都需要保留一定的高管位置给非家族成员；除了极小型的家族企业外，家族企业需要非家族成员的专业人士不断补充重要位置；将继任的决定权委托给既非家族成员又与公司毫无关联的第三方。

    不过，在老板们“大彻大悟”、实现现代科学管理前，在家族企业工作的“外人”应该如何自处呢？

    设法成为企业的“自己人”

    如果说，非家族企业用人的主要条件是能力，那么家族企业就要看两个条件：一是能干，二是“自己人”。在家族企业中，往往只有“自己人”才能升到重要职位。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发展，就要想方设法成为“自己人”。“其实不管什么类型的公司，只干好工作是没用的。你处在复杂的环境里，有同事，有对手，有多个上司。把各种关系协调好是重要的职场法则。”香港中文大学会计学院教授范博宏在《关键世代：走出华人家族企业传承之困》一书中写道。

    “在家族企业里，老板器重的不一定是家人，也可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信。”英格玛集团人力资源总监庄志表示，任何家族企业的老板都有“圈子”，“在这个圈子内的，包括家人、亲属、亲信，都是圈内人，是可以信任的，这些人就算做不好事，甚至贪小便宜，老板也是可以容忍的。”

    成为“自己人”并不一定意味着要讨好老板的亲友，取得老板的信任有多种方式。“在家族企业中，在做好各项本职工作的同时，要尽快融入老板的圈子。只有成为圈内人，才能把业绩转化为功绩，从而在家族企业获得生存发展的基础。”

    必须牢记“家族第一”

    对在家族企业中居于管理岗位的职业经理人来说，平衡家族成员利益和企业利益显得更为重要。中欧国际工商学院会计学教授丁远告诉“浙江在线”网站，家族企业的职业经理人必须尊重家族的历史和核心利益，在某些程度上克制“利己”思想。一个称职的职业经理人绝不仅仅是为企业赢得漂亮“季报、年报”数据的人，更是以基业长青为目标的管理者。当然，关键时刻要挺身而出，甚至要冒丢掉饭碗的风险勇敢谏言。要保持这个平衡，职业经理人必须足够聪明。

    为荷兰喜力啤酒公司效力34年的首席执行官赫拉德·范斯海克的经验值得借鉴。范斯海克表示，最重要的是与家族成员建立信任，与家族的股东们保持良好的私人关系。经理人必须把公司利益放在首要位置，否则在公司就生存不下去，但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家族能给经理人多大的自由度。你是不是最终的决策者，往往取决于你与这个企业的业主及大股东之间的关系是否密切。

    职业经理人还要在传统与创新之间保持平衡。必须确保家族企业的历史得以延续，还要维护企业成员对创始人和父辈的敬仰，尽管历史有时会阻碍创新和前进。另外，家族成员往往对于企业的未来有自己的想法。当他们的想法不切实际时，经理人就要给他们当头棒喝。

    即便开明如喜力，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老板海尼根不喜欢被计划束缚，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喜力都没有正式的发展战略；他还有些迷信，甚至根据星座来任命董事会成员，有人为此丢了饭碗。他还坚决反对和英国人打交道。

    对于这些，职业经理人只能选择尊重。对家族企业的员工来说，有一条潜规则是一定要牢记的，那就是“家族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