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春风拂过朝鲜半岛

    距离4月27日朝韩发布《板门店宣言》已有近半个月，半岛的和解气氛依然浓厚。好消息不断传来，“特金会”的前景也逐渐清晰。被冲突和对峙折磨了半个多世纪的朝韩两国民众不禁开始想象：说不定，这一次真的可以……

    “特金会”地点美国说了算？

    随着天气转暖，朝鲜半岛迎来最适合旅游的季节。在热门景点、三八线韩方一侧的“和平之家”，12岁的美国女孩莉亚·伦特和姐姐“演”起了4月27日朝韩领导人隔线握手的场景。不过，她们拍照的地方是韩国搭建的影视基地，离真正的非军事区还有很远。

    在真正的板门店休战村军事分界线上，韩国士兵和朝鲜士兵依然面对面地紧张对峙，能够跨越这道矮石壁的，仍然只有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和韩国总统文在寅。

    美国人一般不会千里迢迢地赴韩旅游，这里没有太多吸引游客的东西。莉亚一家来到这里，是因为她父亲曾是驻韩美军军官，这也是姐妹俩被美联社的摄影师看中，登上世界媒体版面的原因。

    单纯就旅游观光来说，莉亚或许有些失望，因为三八线上最“热闹”的景点在她到来前刚刚消失。根据《板门店宣言》，韩国军方5月1日起拆除了军事分界线一带的对朝广播扩音器，作为回应，朝鲜也停止了对韩广播。朝韩“对飙好声音”一直是三八线一景，广播的内容五花八门，除了心理战喊话，韩国还彻夜播放劲爆的韩国女团热门单曲，朝鲜则回敬以雄壮的战争老歌。

    如果莉亚再长大一些，想必更能理解她游览的这块土地有何意义。在长期残留的这最后一点冷战遗产上，朝韩领导人不久前握手言欢；现在，韩国政府正竭力说服美国把美朝首脑会晤的地点选在此处。“板门店是朝美举行无核化首脑会谈的最佳选择。”韩国《中央日报》称。

    美国总统特朗普似乎有所心动。据“美国之音”电台报道，4月30日，他在同尼日利亚总统的联合记者会上忽然“跑题”，称自己“很中意”在板门店会晤金正恩的方案，并已告知文在寅，通过他与朝鲜取得联系。

    特朗普兴奋地说，这个方案“是很有趣的想法，我想出来的”，还认为会谈“具有成为大事件的契机，我觉得会成功”。在记者会之前，他在推特网上表示，在三八线韩国一侧“和平之家”或“自由之家”会谈比在第三国更有象征意味。

    但韩国人可能要失望了。5月2日，特朗普故弄玄虚地宣布：“我们已拟定了时间和地点，不久就会公布。”韩国总统府青瓦台却表示尚未接到美方有关通知。7日，《中央日报》悻悻地表示，韩国政府高层称“目前看来，在板门店举行会谈的可能性不太大”，“白宫顾问似乎不想让人觉得首脑会谈归功于韩国的斡旋，而是想营造出一种美国主导解决无核化问题的气氛”。韩国舆论猜测，“特金会”可能在七国峰会闭幕后于新加坡举行。

    朝韩互释善意 日本很尴尬

    韩国是森林覆盖率最高的国家之一，林地占国土面积的64.5%，随着春天的到来，半岛南部一片郁郁葱葱。相比较而言，由于山地面积大，且为获得燃料而砍伐了大量林木，朝鲜大部分地区缺乏绿意。朝鲜政府如今重视绿化，“今日朝鲜”网站援引朝鲜中央通讯社的报道称，金正恩宣布：“我们党决心将祖国的山野转变为绿树丛生的社会主义仙境。”

    于是，当《板门店宣言》签署，山林绿化成为朝韩合作的突破口时，各方都不怎么感到意外。据韩联社报道，板门店宣言执行促进委员会5月3日召开的首次会议上，双方成立了山林合作研究特别工作小组。连保守派的《中央日报》都称赞这一做法“十分明智”，因为山林合作不在对朝制裁之列，且与人道主义合作密切相关。

    双方互释的善意不止于此。5日凌晨，朝鲜将标准时间变更为和韩国一样的东9区，从而在时间上实现了北南统一。“今日朝鲜”强调，这个建议是金正恩在北南首脑会晤中提出的。这家更新并不频繁的网站在5月6日援引朝中社的一篇报道，纪念金日成成立“祖国光复会”82周年，并称这个民族统一战线组织“开辟了民族大团结的新纪元”。

    美国人也有属于自己的好消息。5月2日，特朗普在推特上喜气洋洋地宣布：“众所周知，前政府一直要求（美国）人质从朝鲜劳改营获释，但都不成功。大家静候最新进展。”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称，3名被拘押的美国人已从劳改营转移到平壤附近的一家旅馆。韩国“被朝绑架者家属”团体代表崔成龙告诉英国《金融时报》，这3人“很可能在朝美首脑会晤结束当天，由特朗普总统亲自带走”。这确实很有“特朗普范儿”。

    日本也一直试图与朝鲜谈判人质问题，但尚未获得平壤回应。

    5月3日，本应在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团体赛四分之一决赛中对决的朝韩双方突然宣布组建联队，携手共赴半决赛。国际乒联当即宣布支持，各国纷纷为半岛的“乒乓外交”送上祝贺。

    朝韩联队的下一个对手日本很尴尬。朝韩运动员聚在一起拍照庆祝晋级时，日本队教练和队员一脸的震惊，甚至找来翻译去和赛事主办方沟通。日本乒乓球协会专务理事星野一朗接受《日本经济新闻》报采访时镇定地说：“考虑到乒乓球一直发挥着推动国际和平的作用，我们对此表示欢迎。”选手们的表态更为直接，女单名将石川佳纯告诉日本共同社：“这消息让我吓了一跳，世乒赛果然有很多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一些日本网友愤怒声讨此举“极其荒诞”，“践踏了体育规则”。

    1991年的世乒赛上，朝韩也曾组建联队，在女子团体赛中击败邓亚萍领军的中国队，夺得冠军。此事为韩国津津乐道，2012年还以此为题材拍摄了电影《朝韩梦之队》。

    不过，此次朝韩刚组队一天，就被日本队以3比0击败。韩国《中央日报》刊出新闻标题“朝韩女子乒乓球联队惜败日本”，引来日本网友冷嘲热讽：“不管用什么方法，赢不了就是赢不了。”

    “来之不易的对话气氛”被泼冷水

    自1953年朝鲜战争结束以来，美国一直在韩国保持军事存在，莉亚·伦特的父亲就于2011年在首尔的美国空军基地服役了9个月。现在，特朗普想把驻扎在韩国的3.2万名美国大兵撤走。据《纽约时报》5月3日报道，他已指示五角大楼研究缩减驻韩美军的方案。

    当然，这么做不全是为了给美朝首脑会晤铺路，更重要的是省钱。法国国际广播电台指出，在现有的美韩协议之下，韩国为驻韩美军支付近一半费用，每年超过8亿美元。

    美国想抬脚就走，韩国总统文在寅反对，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反对，朝鲜领导人金正恩也没表示支持。《中央日报》援引多位青瓦台相关人士的话说，金正恩可能在“特金会”上对特朗普表明接受驻韩美军的立场。这让韩国人不免疑心，认为这是“会晤前的心理战”。

    类似的“心理战”并不鲜见。5月2日，新上任的美国国务卿迈克·蓬佩奥在就职演说中创造了新表达，把美国一直坚持的“全面、可查证且不可逆地弃核”（CVID）这一说法升级为“永久性、可查证且不可逆地弃核”（PVID）。5日，美国著名鹰派人物、国家安全顾问约翰·博尔顿重申了这一说法。

    对美国玩的文字游戏，韩国人不明所以，韩国外交部发言人鲁圭德告诉媒体，他认为两种表述“有些许差异，但意义并无不同”。

    或许是担心朝鲜也“读不懂”个中差异，美国用了更直接的方式。据《中央日报》报道，美国空军F-22“猛禽”战斗机已飞抵韩国，这可能是“最大限度地向金正恩施压，以防万一”。韩国“爬墙党”蜂拥赶到光州广域市的美国空军基地，8架“猛禽”的高清照片当天就在网上四处流传。

    5月的第一个周末，美朝“口水战”似乎战火重燃。“今日朝鲜”接连更新，讽刺美国国务院的人权报告“老调重弹”，接着指责“朝鲜半岛局势走向和平与和解时，（美国）故意挑衅朝鲜”，是“给来之不易的对话气氛泼冷水”，图谋使“局势回归原点”。

    “美国之音”认为，这是由于美国声称特朗普的施压和制裁驱使朝鲜走向谈判桌，引发朝鲜不满，换言之就是双方在“争功”。不论如何，在春风拂过的5月，一系列不和谐的声音有些不合时宜，令“德国之声”电台批评“真煞风景”。

    本版图片来源CF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