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票连任后，普京遭遇“倒春寒”
见习记者 胡文利
青年参考
（
2018年04月04日
04
版）
3月31日，被俄罗斯下令关闭后，美国驻圣彼得堡领事馆摘下了阳台上的国旗。
一场没有警报的大火，让60多条性命葬身火海，其中大多数是孩子；一桩蹊跷的苏联特工中毒案，迅速演变成冷战后规模最大的外交驱逐风波……一系列难题摆在刚以高票胜选连任的俄罗斯总统普京面前。
“家人都死了，我已生无可恋”
漆黑的放映厅里，一双双眼睛透过3D眼镜紧盯着银幕。这些眼睛大多清澈明亮，还未见过人间沧桑。
3月25日下午，西伯利亚克麦罗沃市“冬季樱桃”商场4层的电影院里正在放映喜剧动画片《夏洛克·糯尔摩斯》（Sherlock Gnomes）。座席中不时传来轻笑声，没人注意到黑烟何时开始从门缝中溜进来，无声无息地融入黑暗。烟雾越来越浓，警报却始终没有响起。
“着火了！”终于有人尖叫起来。
电影还在播放，观众席已乱作一团。借着银幕的光亮，人们摸索着奔向出口，他们很快发现大门被紧锁了。
放映厅从乐园变成了黑暗炙热的炼狱，哭嚎声不绝于耳。“我们快不能呼吸了！爸爸，为什么没人来救我们？”5岁的女儿哭着问电话另一头的伊戈·沃斯特里克夫。
伊戈心如刀绞，他的妻子、妹妹和3个孩子都在电影院里，远在另一座城市的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告诉“今日俄罗斯”电视台（RT），当他母亲冲到失火现场向人求救时，被告知“门打不开”。
消防部门官员安德烈·布尔辛告诉媒体，消防队接到报警电话赶到时，现场既没有保安，也不见管理人员，没人告知他们受困者的具体位置。“火警系统毫无反应，所有逃生通道都上了锁。”
一些人决定孤注一掷。他们打碎窗户，从顶楼一跃而下。11岁男孩谢尔盖·莫斯卡伦克被父亲推出窗外，他被中间楼层的遮阳板挡了一下，然后弹起来，砸落到地面。这可怕的一幕被路人拍下。
谢尔盖立刻被送往医院治疗，据俄罗斯《真理报》报道，他已恢复意识。然而，他的父母和妹妹都在大火中丧生。
另一些绝望的人开始与亲人道别。“我逃不掉了。”12岁的维卡·波察金娜对姨妈说，“告诉妈妈我爱她。告诉所有人我爱他们。”然后，她挂了电话。
“我们烧起来了。”13岁的玛丽亚·莫洛兹在推特网上写道，“也许，再见了。”她的推特网账号定格在那天下午4点。
伊戈握着电话，他听不到孩子们的哭声了，妻子的呼吸声也越来越微弱。“可能那时孩子们已经不在人世了。”回想起这一幕，他红着眼睛告诉RT，“我妻子走得很平静。我的家人都死了，我已生无可恋。”
次日凌晨，大火终于熄灭。与其说火势被控制，不如说已经没什么可烧的了——失火楼层化为废墟，楼顶和影院全部垮塌。据俄罗斯塔斯社报道，火灾至少造成64人丧生，其中41名是儿童，另有多人受伤。很多遇难者被烧得面目全非，需经DNA检测才能辨别身份。
普京：这是“罪恶的玩忽职守”
灾难发生后，事发地附近堆满了表达哀思的鲜花和玩具。3月28日，俄罗斯政府宣布停止所有娱乐活动，举国悼念遇难者。然而，这无法平息人们心中的伤痛和愤怒。据俄罗斯美杜莎新闻网报道，火灾次日，数百名遇难者家属聚集在克麦罗沃市中心广场，指责政府安全监管不力。参加集会的人越来越多，很快把广场堵得水泄不通。
克麦罗沃州政府不得不出面回应。“道歉！”“下台！”汹涌的咆哮声包围了第一副州长谢尔盖·茨维列夫及其随行者。
“你们闹什么？每天都有孩子死掉，很多孩子还有艾滋病呢。”一名随行官员驳斥道。
愤怒的伊戈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控诉这些官僚“对待选民像对待牲口一样”。
“小伙子，我看你是想出名吧。”副州长说。
伊戈怒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的妻子、妹妹、3个孩子——7岁、5岁和两岁，都死了。”
片刻的尴尬过后，副州长茨维列夫如梦初醒。大庭广众之下，他双膝跪地，请求公众原谅。人群中响起了掌声，但也有人怒吼：“可耻！”
跟“不太懂事”的地方官员相比，总统普京在危机中的反应十分得体。3月27日，普京来到克麦罗沃市，独自一人到事发地附近祭拜遇难者。“我们天天担心人口减少，然而还是损失了这么多条生命。为什么？因为罪恶的玩忽职守！”
“必须彻查与这次事故有关的每一个人！”俄媒称，普京的话铿锵有力。
据塔斯社报道，“冬季樱桃”商场有4层，失火的顶层包括影院和儿童游乐场，面积约1600平方米。失火原因有两种可能：一是有小孩玩打火机，打火机落在泡沫地垫上，易燃材料令火势迅速蔓延；二是电路故障。
俄罗斯调查委员会的调查显示，商场火警系统在事发一个多星期前出了故障，却无人理会；火灾发生时，值班的保安“不知何故”没有按下报警按钮就自己跑路了。此外，影院和儿童游乐场的门都上了锁。调查组负责人亚历山大·巴斯特里金说，这“可能是防止有人逃票”。
目前，包括技术主管、商场所有者、火警系统负责人、值班保安等多人已被拘留，事故在进一步调查之中。4月1日，克麦罗沃州州长阿曼·图列耶夫引咎辞职。
各国借间谍中毒案持续发难
有分析称，一场火灾暴露了俄罗斯安全监管不力、官僚主义盛行、公共服务效率低下等社会沉疴。眼下，这个国家还面临另一场风波：双面间谍中毒案引发的外交危机。
3月4日，有人发现俄罗斯前情报人员谢尔盖·斯克里帕尔和女儿倒在索尔兹伯里市一家商场附近的长椅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随后英国方面称，这是有人故意投毒，所用毒剂是“诺维乔克”。
诺维乔克在俄语中意为“新来者”，这种第四代军用级神经毒剂毒性很强，相当于沙林毒气的10倍。据英国广播公司报道，此案中共有21人因中毒接受治疗。英国首相特蕾莎·梅称，投毒案“很可能”是俄罗斯所为，并要求后者向联合国禁止化学武器组织给个说法，否则将“竭尽所能，对在英国土地上使用化学武器的无耻行径采取报复行动”。
这并非俄罗斯第一次被卷入特工中毒事件。据“德国之声”电台报道，2006年，从苏联叛逃到英国的间谍利特弗涅科与两名克格勃特工会面后不久死去，在他使用过的茶杯里，人们发现了剧毒的放射性元素钋210。2010年，一名叛逃到德国的克格勃高官及妻子突然病倒，医院检查发现，他俩血液里的汞高出正常浓度几十倍。
不过，让俄罗斯自证清白或承认罪行都是强人所难。“我们对此毫不知情。”针对斯克里帕尔一案，俄外交部发言人佩斯科夫在记者会上回应称。对于向禁止化学武器组织“给个说法”的要求，俄方表示，“除非我们收到该化学物质的样本，否则不会回应”。
西方国家对这桩中毒案的反应更值得玩味。3月14日，英国突然宣布驱逐23名俄罗斯外交官，称他们是“秘密情报人员”，并“中止（英俄）一切高层往来”，就此开启了冷战结束后最大规模的外交驱逐事件。
英国开了个头，各国纷纷开始站队。美国、法国和德国紧接着宣称“在英国领土使用军用级别的化学武器，是对我们所有人的威胁”，并陆续宣布驱逐俄外交官。美国驱逐了俄罗斯60名外交人员，并关闭了俄罗斯驻西雅图领事馆，这是继去年旧金山领事馆后美国关闭的第二个俄领事馆。俄罗斯的“宿敌”乌克兰斥责“俄方行为不仅是对主权国家的侵犯，也是对生命的践踏”，并驱逐了13名俄外交官。加拿大、波兰、捷克、西班牙、比利时等20多个国家也参与了驱逐行动。短短数日间，被驱逐的俄外交官超过120人。
距离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足球赛开幕仅剩两个多月，遭遇大规模外交驱逐事件对东道主来说是个大麻烦。面对联合抵制，俄罗斯起初态度谨慎，只是表示将“对挑衅行为采取相应的报复行动”。3月29日，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宣布，根据被驱逐人数相应驱逐各国驻俄外交官。
值得一提的是，俄政府在推特网上发起民意调查，询问网民最想关闭美国哪个领事馆。之后，根据“民心”，美国驻圣彼得堡领事馆被率先关闭。
从3月31日起，俄罗斯转守为攻，在其外交部官网上分别向英国、法国和联合国禁止化学武器组织提出了37个问题，包括：为什么俄罗斯没有探访两位俄公民的权利？事发现场的英国医生为何刚好持有解毒剂？俄公民被下毒，是什么理由让法国参与调查？有什么证据显示毒剂来自俄罗斯？等等。
“一百只兔子永远凑不成一匹马，一百个怀疑永远构不成一个证据。”俄方引用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话作为结语。
据英国天空电视台3月29日报道，斯克里帕尔的女儿已开始好转，但此案引发的外交风波仍在继续。
驱逐外交官“醉翁之意不在酒”
并非所有“西方阵营”国家都参与了驱逐行动。奥地利明确表态，不会跟随欧盟采取驱逐措施，且希望作为“东西方的桥梁”，保持对俄沟通渠道畅通。马耳他、塞浦路斯、斯洛文尼亚、希腊等国则静待调查结果。北约成员国土耳其拒绝驱逐俄外交官，并强调两国关系良好。
事实上，参与了驱逐的德国内部也有分歧。“西方需要一个继续与俄罗斯对立的理由，好延长对俄制裁。”德国选择党成员沃尔德玛·比科勒告诉俄卫星通讯社，“斯克里帕尔一案正中他们下怀。”
“英国政府处于脱欧的不利局势中，跟欧盟闹得不可开交，此时眼前突然跳出一个共同的敌人，这给了特蕾莎·梅转移国内不满情绪的好机会。”欧洲议会议员安德雷耶斯·马米金斯对卫星通讯社说。
美国《纽约客》杂志指出，此类驱逐事件在冷战期间如同家常便饭。英国著名政治讽刺喜剧《是，首相》就用过这个“梗”：在某一集中，首相与大臣商讨一项提案，该提案可能引起公众不满，招来媒体抨击。“那就驱逐76名苏联外交官，给他们编个故事。”一名大臣向首相提议。剧情纯属虚构，但制造国际矛盾以转移国内视线的做法并不新鲜。
普京该如何解决国内备受质疑的问题，让民众满意？如何应对西方联手制裁，让两个月后的世界杯顺利进行？刚赢得选举的“硬汉总统”或许没有时间回味高票连任的风光。这场“倒春寒”说明，俄罗斯距离春暖花开还很遥远。
本版图片来源CFP
一场没有警报的大火，让60多条性命葬身火海，其中大多数是孩子；一桩蹊跷的苏联特工中毒案，迅速演变成冷战后规模最大的外交驱逐风波……一系列难题摆在刚以高票胜选连任的俄罗斯总统普京面前。
“家人都死了，我已生无可恋”
漆黑的放映厅里，一双双眼睛透过3D眼镜紧盯着银幕。这些眼睛大多清澈明亮，还未见过人间沧桑。
3月25日下午，西伯利亚克麦罗沃市“冬季樱桃”商场4层的电影院里正在放映喜剧动画片《夏洛克·糯尔摩斯》（Sherlock Gnomes）。座席中不时传来轻笑声，没人注意到黑烟何时开始从门缝中溜进来，无声无息地融入黑暗。烟雾越来越浓，警报却始终没有响起。
“着火了！”终于有人尖叫起来。
电影还在播放，观众席已乱作一团。借着银幕的光亮，人们摸索着奔向出口，他们很快发现大门被紧锁了。
放映厅从乐园变成了黑暗炙热的炼狱，哭嚎声不绝于耳。“我们快不能呼吸了！爸爸，为什么没人来救我们？”5岁的女儿哭着问电话另一头的伊戈·沃斯特里克夫。
伊戈心如刀绞，他的妻子、妹妹和3个孩子都在电影院里，远在另一座城市的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告诉“今日俄罗斯”电视台（RT），当他母亲冲到失火现场向人求救时，被告知“门打不开”。
消防部门官员安德烈·布尔辛告诉媒体，消防队接到报警电话赶到时，现场既没有保安，也不见管理人员，没人告知他们受困者的具体位置。“火警系统毫无反应，所有逃生通道都上了锁。”
一些人决定孤注一掷。他们打碎窗户，从顶楼一跃而下。11岁男孩谢尔盖·莫斯卡伦克被父亲推出窗外，他被中间楼层的遮阳板挡了一下，然后弹起来，砸落到地面。这可怕的一幕被路人拍下。
谢尔盖立刻被送往医院治疗，据俄罗斯《真理报》报道，他已恢复意识。然而，他的父母和妹妹都在大火中丧生。
另一些绝望的人开始与亲人道别。“我逃不掉了。”12岁的维卡·波察金娜对姨妈说，“告诉妈妈我爱她。告诉所有人我爱他们。”然后，她挂了电话。
“我们烧起来了。”13岁的玛丽亚·莫洛兹在推特网上写道，“也许，再见了。”她的推特网账号定格在那天下午4点。
伊戈握着电话，他听不到孩子们的哭声了，妻子的呼吸声也越来越微弱。“可能那时孩子们已经不在人世了。”回想起这一幕，他红着眼睛告诉RT，“我妻子走得很平静。我的家人都死了，我已生无可恋。”
次日凌晨，大火终于熄灭。与其说火势被控制，不如说已经没什么可烧的了——失火楼层化为废墟，楼顶和影院全部垮塌。据俄罗斯塔斯社报道，火灾至少造成64人丧生，其中41名是儿童，另有多人受伤。很多遇难者被烧得面目全非，需经DNA检测才能辨别身份。
普京：这是“罪恶的玩忽职守”
灾难发生后，事发地附近堆满了表达哀思的鲜花和玩具。3月28日，俄罗斯政府宣布停止所有娱乐活动，举国悼念遇难者。然而，这无法平息人们心中的伤痛和愤怒。据俄罗斯美杜莎新闻网报道，火灾次日，数百名遇难者家属聚集在克麦罗沃市中心广场，指责政府安全监管不力。参加集会的人越来越多，很快把广场堵得水泄不通。
克麦罗沃州政府不得不出面回应。“道歉！”“下台！”汹涌的咆哮声包围了第一副州长谢尔盖·茨维列夫及其随行者。
“你们闹什么？每天都有孩子死掉，很多孩子还有艾滋病呢。”一名随行官员驳斥道。
愤怒的伊戈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控诉这些官僚“对待选民像对待牲口一样”。
“小伙子，我看你是想出名吧。”副州长说。
伊戈怒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的妻子、妹妹、3个孩子——7岁、5岁和两岁，都死了。”
片刻的尴尬过后，副州长茨维列夫如梦初醒。大庭广众之下，他双膝跪地，请求公众原谅。人群中响起了掌声，但也有人怒吼：“可耻！”
跟“不太懂事”的地方官员相比，总统普京在危机中的反应十分得体。3月27日，普京来到克麦罗沃市，独自一人到事发地附近祭拜遇难者。“我们天天担心人口减少，然而还是损失了这么多条生命。为什么？因为罪恶的玩忽职守！”
“必须彻查与这次事故有关的每一个人！”俄媒称，普京的话铿锵有力。
据塔斯社报道，“冬季樱桃”商场有4层，失火的顶层包括影院和儿童游乐场，面积约1600平方米。失火原因有两种可能：一是有小孩玩打火机，打火机落在泡沫地垫上，易燃材料令火势迅速蔓延；二是电路故障。
俄罗斯调查委员会的调查显示，商场火警系统在事发一个多星期前出了故障，却无人理会；火灾发生时，值班的保安“不知何故”没有按下报警按钮就自己跑路了。此外，影院和儿童游乐场的门都上了锁。调查组负责人亚历山大·巴斯特里金说，这“可能是防止有人逃票”。
目前，包括技术主管、商场所有者、火警系统负责人、值班保安等多人已被拘留，事故在进一步调查之中。4月1日，克麦罗沃州州长阿曼·图列耶夫引咎辞职。
各国借间谍中毒案持续发难
有分析称，一场火灾暴露了俄罗斯安全监管不力、官僚主义盛行、公共服务效率低下等社会沉疴。眼下，这个国家还面临另一场风波：双面间谍中毒案引发的外交危机。
3月4日，有人发现俄罗斯前情报人员谢尔盖·斯克里帕尔和女儿倒在索尔兹伯里市一家商场附近的长椅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随后英国方面称，这是有人故意投毒，所用毒剂是“诺维乔克”。
诺维乔克在俄语中意为“新来者”，这种第四代军用级神经毒剂毒性很强，相当于沙林毒气的10倍。据英国广播公司报道，此案中共有21人因中毒接受治疗。英国首相特蕾莎·梅称，投毒案“很可能”是俄罗斯所为，并要求后者向联合国禁止化学武器组织给个说法，否则将“竭尽所能，对在英国土地上使用化学武器的无耻行径采取报复行动”。
这并非俄罗斯第一次被卷入特工中毒事件。据“德国之声”电台报道，2006年，从苏联叛逃到英国的间谍利特弗涅科与两名克格勃特工会面后不久死去，在他使用过的茶杯里，人们发现了剧毒的放射性元素钋210。2010年，一名叛逃到德国的克格勃高官及妻子突然病倒，医院检查发现，他俩血液里的汞高出正常浓度几十倍。
不过，让俄罗斯自证清白或承认罪行都是强人所难。“我们对此毫不知情。”针对斯克里帕尔一案，俄外交部发言人佩斯科夫在记者会上回应称。对于向禁止化学武器组织“给个说法”的要求，俄方表示，“除非我们收到该化学物质的样本，否则不会回应”。
西方国家对这桩中毒案的反应更值得玩味。3月14日，英国突然宣布驱逐23名俄罗斯外交官，称他们是“秘密情报人员”，并“中止（英俄）一切高层往来”，就此开启了冷战结束后最大规模的外交驱逐事件。
英国开了个头，各国纷纷开始站队。美国、法国和德国紧接着宣称“在英国领土使用军用级别的化学武器，是对我们所有人的威胁”，并陆续宣布驱逐俄外交官。美国驱逐了俄罗斯60名外交人员，并关闭了俄罗斯驻西雅图领事馆，这是继去年旧金山领事馆后美国关闭的第二个俄领事馆。俄罗斯的“宿敌”乌克兰斥责“俄方行为不仅是对主权国家的侵犯，也是对生命的践踏”，并驱逐了13名俄外交官。加拿大、波兰、捷克、西班牙、比利时等20多个国家也参与了驱逐行动。短短数日间，被驱逐的俄外交官超过120人。
距离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足球赛开幕仅剩两个多月，遭遇大规模外交驱逐事件对东道主来说是个大麻烦。面对联合抵制，俄罗斯起初态度谨慎，只是表示将“对挑衅行为采取相应的报复行动”。3月29日，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宣布，根据被驱逐人数相应驱逐各国驻俄外交官。
值得一提的是，俄政府在推特网上发起民意调查，询问网民最想关闭美国哪个领事馆。之后，根据“民心”，美国驻圣彼得堡领事馆被率先关闭。
从3月31日起，俄罗斯转守为攻，在其外交部官网上分别向英国、法国和联合国禁止化学武器组织提出了37个问题，包括：为什么俄罗斯没有探访两位俄公民的权利？事发现场的英国医生为何刚好持有解毒剂？俄公民被下毒，是什么理由让法国参与调查？有什么证据显示毒剂来自俄罗斯？等等。
“一百只兔子永远凑不成一匹马，一百个怀疑永远构不成一个证据。”俄方引用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话作为结语。
据英国天空电视台3月29日报道，斯克里帕尔的女儿已开始好转，但此案引发的外交风波仍在继续。
驱逐外交官“醉翁之意不在酒”
并非所有“西方阵营”国家都参与了驱逐行动。奥地利明确表态，不会跟随欧盟采取驱逐措施，且希望作为“东西方的桥梁”，保持对俄沟通渠道畅通。马耳他、塞浦路斯、斯洛文尼亚、希腊等国则静待调查结果。北约成员国土耳其拒绝驱逐俄外交官，并强调两国关系良好。
事实上，参与了驱逐的德国内部也有分歧。“西方需要一个继续与俄罗斯对立的理由，好延长对俄制裁。”德国选择党成员沃尔德玛·比科勒告诉俄卫星通讯社，“斯克里帕尔一案正中他们下怀。”
“英国政府处于脱欧的不利局势中，跟欧盟闹得不可开交，此时眼前突然跳出一个共同的敌人，这给了特蕾莎·梅转移国内不满情绪的好机会。”欧洲议会议员安德雷耶斯·马米金斯对卫星通讯社说。
美国《纽约客》杂志指出，此类驱逐事件在冷战期间如同家常便饭。英国著名政治讽刺喜剧《是，首相》就用过这个“梗”：在某一集中，首相与大臣商讨一项提案，该提案可能引起公众不满，招来媒体抨击。“那就驱逐76名苏联外交官，给他们编个故事。”一名大臣向首相提议。剧情纯属虚构，但制造国际矛盾以转移国内视线的做法并不新鲜。
普京该如何解决国内备受质疑的问题，让民众满意？如何应对西方联手制裁，让两个月后的世界杯顺利进行？刚赢得选举的“硬汉总统”或许没有时间回味高票连任的风光。这场“倒春寒”说明，俄罗斯距离春暖花开还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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