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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3月07日 星期三
中青在线

在“安娜堡村”和密歇根大学亲密接触

作者 戴汝熙   青年参考  ( 2018年03月07日   11 版)

    密歇根大学校园景色。图片来源CFP

    我一直不知道,是安娜堡诞下了密歇根大学,还是密歇根大学撑起了安娜堡这片小小的土地。如果某人离开安娜堡了,当地人会说“He’s now out of the town”,直接翻译成中文就是:“他出村了。”似乎有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

    我自幼就没在小地方生活过。上大学的前18年一直生活在大连,之后来了北京,更是满目繁华。来安娜堡之前,我以为这里的生活极为不便;来了才知道,安娜堡虽是“村镇”,但五脏俱全。有购物广场,有食品超市,有到处扎堆的各地风味餐厅,也有电影院,射击场,据说还有跳伞的地方。而且这儿的每栋楼里都有WiFi,大街上也总能搜到手机信号……这个小镇的基础设施,不比大都市北京差。

    但这个小镇毕竟地广人稀,交通不便可想而知。经常发生的情况是,我匆匆赶到公交车站发现恰好错过一辆车,而再等就是一个小时。当地人一定都有车,似乎这样才是在安娜堡唯一正确的打开方式。

    在这里松鼠随处可见;晚上跑步的时候,也常常能见到浣熊在夜色的掩映下从一棵树蹿到另一棵树上,皮毛在月光的照耀下好看极了。我住处周围生活着一家鹿,日近黄昏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它们一家四口出来遛弯儿。我几次试图接近小鹿,但是都没成功。有一次我在梦中醒来,发现窗户上有一双眼睛正看着我,于是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灯,发现是一头母鹿。她被屋子里突然的灯光惊动了,转身向远方跑去。看着她朝月亮跑去的背影,我不禁想起了动画片《九色鹿》里的镜头,一时怅然若失,久久没回过神来。

    安娜堡和密歇根大学,这个搭配成就了一个做学问的好地方——现代而不喧嚣,安静而不寂寥;想找热闹的地方随时能找到,想找个僻静处独处也绝对没问题。这种平衡,妙不可言。

    我在密歇根大学交流期间,基本泡在化学楼做科研。密歇根的化学楼算是一个很大的建筑了:三栋楼连成一体,分别建于1898年、1948年和1988年。因为建筑结构的老旧和各种管路线路规划的问题,1898年的楼已经不能满足现在的实验要求了,所以被用作了行政楼。但我还是抽空特地去老楼里走了走,并惊奇地发现,我根本不能识别出这是老楼。它内部经过了重新装修,窗明几净,连厕所都一尘不染,只有黄铜制的水龙头让我意识到,这是一栋和北京大学同龄的楼。

    密歇根的化学实验室和北大的略有不同。在北大,我们在实验室里一定要戴手套,摸到的所有东西都要做“有毒推定”,你不知道摸上去会不会出问题,那就应认为它是有问题的,因为很可能前一个人戴着很脏的手套刚刚摸过。基于此,北大的实验室和学生休息室是分开的,而且出实验室时一定要把实验服/手套脱下来,才能进入休息室。而在密歇根大学,学生休息区和实验室是在一起的,你的实验台旁边就是你的休息区域。与此对应,实验室对操作安全性的规定很严格,任何溶剂都不能在通风橱之外打开盖子,所有实验也都是在通风橱内或者手套箱中进行的。

    课题组里的美国人对我都很友好,美国小伙伴每天都热情地和我打招呼,我问各种问题他们也能给我解答。有一次我向某美国同学借核磁管,他直接拿给我,让我科研结束了再还给他。还有一次,我在小组的厨房里喝着咖啡,一个美国同学说他要做一个解晶体的研究,问我想不想一起学——虽然后来的学习过程中我被一串又一串代码命令搞得晕头转向,但我还是很感动有人愿意主动教我。

    此外让我感触很深的一点,就是在美国的中国人真的很抱团。我乘坐的飞机刚在底特律落地,就有素不相识的中国学生来免费接我到安娜堡;在飞机上认识的华裔叔叔也给我留了联系方式,让我随时可以到他家做客。至于我在美国的室友更是很赞,我到的第一天就陪我出去熟悉校园、办手机卡,还在周末主动提出带我去射击、开卡丁车、看电影。而且,多亏了这些朋友,否则我可能要等到来美第二个月才能摸清校车的运行规律。我觉得,在美国,“中国人”更像是一个亲切的标签,带着标签的两人愿意在初次见面时对彼此敞开怀抱,互相温暖。

    我发现,在美国大学没有所谓的“尊卑”。在北大,我们称呼比我们年级高的人时,总要在前面加上师兄师姐之类的敬称,而在美国则可以直呼其名。就我个人而言,“师兄”二字一出口,我接下来的语言行为就要拘谨很多,不太能开玩笑,师兄则更不可能跟我开玩笑。而不同年级的人之间互相开玩笑在美国却是很寻常的事情。英语中没有所谓的“您”,也没有鞠躬等礼节,打招呼时招手即可。我在密歇根大学的导师,也就是“老板”,名叫纳撒尼尔·希姆恰克(Nathaniel Szymczak),他让我直接叫他纳特(Nate)就好,而这相当于直接叫“老板”的小名。如果是在中国,则清一色是“某某老师”、“某某教授”,一定不能失了礼节。不过我也无意比较孰优孰劣,国情不同传统不同,语言习惯自然不同。

    在安娜堡交流学习的两个月,是我在异国生活的第一段经历。不知今后我会不会和安静的安娜堡还有缘分,但可能在若干年以后,在陌生的地方,我还会在梦中惊醒,回忆起多年前贴在窗上的小鹿的眼睛,以及夜色里鹿迎着月亮奔跑的身影。

    本文作者为北京大学化学院本科生,曾赴美国密歇根大学交流学习

 

在“安娜堡村”和密歇根大学亲密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