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宫内幕”引来特朗普的“火与怒”

    在经典英剧《是，首相》中，国务秘书汉弗莱爵士告诉哈克首相：你非但不可能阻止某人出版揭露内阁内幕的书，反而还会替他做宣传。现实中，美国总统特朗普偏偏不信这个邪，隔空喊话、寄律师函之余，还亲自上阵与出书揭秘内阁故事的“彻底的卢瑟（loser）”大战三百回合。

    “最具争议的总统的独家内幕故事”

    自由记者迈克尔·沃尔夫长期关注政界和经济界名人，在《卫报》《GQ》等英国报刊杂志上开有专栏。现在，他盯上了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吸引眼球的人物，其撰写的《火与怒：特朗普白宫内幕》一书号称通过两百多次采访，从特朗普身边人的角度还原和揭示了“我们这个时代最具争议的总统的独家内幕故事”。1月3日，该书的节选在《卫报》上发表。

    书中称，特朗普始终抱有“玩票”心态，根本没指望赢得大选，所以在胜利之时十分惊骇。“特朗普的小儿子告诉朋友，他父亲当时跟活见鬼了一样。”新总统要在距离白宫一街之隔的布莱尔大厦等待就职仪式，那时特朗普并不开心，因为很多人不肯来捧场，布莱尔大厦的水压和水温也让他很不满意，更糟的是，他跟妻子梅拉尼娅吵架了。

    上任后，特朗普发现“白宫让人烦恼，甚至有点吓人”；为了给房门加一道锁，总统与特勤局僵持；“大公主”伊万卡和丈夫库什纳达成了一项口头协议，后者支持她有朝一日竞选总统；她还经常对父亲标志性的发型报以“无情的嘲笑”；特朗普数十年如一日地热爱麦当劳等快餐的原因是，“这些食物不容易被下毒”……

    可以想见，本书的内容不论真假，都足以把特朗普的鼻子气歪，难怪他怒发冲冠。用白宫新闻秘书萨拉·桑德斯的话说，总统“非常愤怒，深感厌恶”。

    1月4日，特朗普展开了反击。他祭出推特，怒斥对方写了一派胡言。“我为写这本冒牌书批准的白宫通行权是零（实际上是拒绝了他许多次）。我从未因为这本书跟他说过话。满篇都是谎言、曲解和不存在的消息来源。看看此人的过去，他和‘邋遢的史蒂夫’会怎么样，走着瞧吧！”“邋遢的史蒂夫”指的是白宫前首席策略师史蒂夫·班农。

    与此同时，桑德斯召开记者会，指责沃尔夫根本不曾进行所谓的采访，引用的发言全属编造。“为了卖书，此人编造了很多故事。我认为越来越多的人将会看清，他所说的事实根本不成立。”她告诉福克斯新闻网，并形容这本书是“一名被解雇的雇员试图兜售”的“不入流的垃圾小说”。

    值得一提的是，这场发布会玩出了新花样：特朗普作为“特别嘉宾”在现场的两块大屏幕上亮相，通过事先录好的视频吹嘘了一番自己的立法成就。同一天，白宫防泄密政策出了新举措，白宫西翼的员工和来宾将被禁用手机。

    同在4日，特朗普的律师查尔斯·哈德向此书的作者沃尔夫和出版商亨利·霍尔特发出信函，表示“我们正在调查你方在即将出版的书中对特朗普先生所作的大量虚假及/或毫无根据的陈述”，要求“立即终止进一步出版、发行或传播该书”。这位律师绝非等闲之辈。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他曾代表好莱坞最具权势的电影人之一哈维·韦恩斯坦打官司、为摔跤手赫克·霍根赢得1.4亿美元损害赔偿金，还搞垮了美国八卦网站“Gawker”。

    不过，正如“德国之声”电台引用法学教授多尔夫的话所言，特朗普若是“以为能就此阻止该书出版，实在荒唐”。沃尔夫乐不可支地在推特网上回应称：“开卖啦，你明天就能买来看了。谢谢你，总统先生。”

    特朗普的“三板斧”果然起到了促销作用，出版商忙不迭地把出版时间提前了4天。1月5日一早，《火与怒：特朗普白宫内幕》就进入全美各大书店，并瞬间脱销。据美国“商业内参”网站报道，华盛顿特区一家书店前排起了长队，有些书店甚至赶在午夜就开始售书。一家书店老板告诉“美国之音”电台：“这种抢购很少见……在我印象中，上一次出现这种热潮还是去年夏天哈利·波特出纪念版时。”在亚马逊网站上，《火与怒》一举登顶畅销书排行榜。

    总统与前“国师”开“打”

    如果《火与怒》只是真假难辨地展示了特朗普的窘态，也许还不至于闹出多大动静。事实上，该书成为美国舆论的焦点，完全得益于沃尔夫采访并大段引用了班农的话。

    作为特朗普团队昔日的核心智囊、美国右翼民粹主义的灵魂人物，班农一度被美国媒体称为“影子总统”，中国媒体则称他为“美国国师”，地位不亚于“亚父”范增之于项羽。他也的确类似范增，于去年8月被特朗普逐出白宫。

    班农下野后依然活跃，虽然不乏批评政府的言论，但宣称“将在白宫之外继续为特朗普总统而战”。彭博社报道称，特朗普也多次主动给他打电话。媒体认为，两人出于共同的利益，至少应保持默契，因此班农出人意料地跳出来大爆猛料、反戈一击，还猛击最敏感的“通俄门”，自然让美国朝野炸锅。

    根据《卫报》发表的新书节选，班农向沃尔夫透露，特朗普的儿子、女婿在大选期间确实与俄罗斯律师见了面，“这3人没有律师在场，当然你可以否认这是一个叛国或不爱国，甚至彻头彻尾的馊主意，但我觉得这3种评价没有半点言过其实，应该立即叫联邦调查局的人来”。他还指称特朗普之子洗钱，宣称检方将“在全国电视台上像碾碎鸡蛋一样碾碎小特朗普”。

    总统对此怒不可遏，在这段文字发表的当天就声明称：“史蒂芬·班农与我或我的总统职位毫无关系。当他被解雇时，他不仅丢掉了工作，也丧失了理智。”哈德律师向班农发出警告信，称其已违反保密协议且有诽谤总统之嫌，白宫可能采取法律行动。

    似乎是被总统的怒火吓着了，当晚班农就声称自己仍忠于特朗普：“美国总统是一个伟大的人……你们知道，我日复一日地支持他。”但后者并不领情，4日一早，特朗普回应说：“他昨晚把我称为伟大的人，你知道，他显然很快就变调子了。”

    5日，他继续炮轰沃尔夫，还给班农起了新外号：“沃尔夫是个彻底的卢瑟（loser），他乱编故事，就是为了卖他那本极其无聊而且虚假的书。他引用了‘龌龊班农’的话，但班农被解雇时曾哭着乞求我保留他的工作。现在的班农蠢得像狗，就跟几乎所有人一样。太糟了！”当晚，他还夸赞班农所在的布赖特巴特新闻网的大金主与之划清界限。

    新书内容存疑  “通俄”仍无证据

    此后数日，班农保持缄默，特朗普与沃尔夫的战斗则在继续。特朗普连发推特怒怼《火与怒》、假新闻与民主党，并花式表扬自己“简直是天才”；沃尔夫则忙于接受各大媒体采访，一会儿对着美国国家广播公司惊叹，自己的信用“竟被地球上可信度最低的人质疑”，一会儿告诉英国广播公司，“特朗普已做不好他的本职工作了”。

    他还不忘发推特称：“我认为本书最有意思的一点是，它会带来这样一种效应，人们将发现这就是现实版《皇帝的新衣》……突然之间人们都会说，‘天哪，皇帝真的没穿衣服’……基于人们的觉醒，特朗普的总统任期将就此结束。”

    然而，《火与怒》的可信度的确存疑。“美国之音”援引几名独立消息人士的话称，沃尔夫以发表耸人听闻却存疑或无法被证实的材料而出名；华盛顿资深记者麦克·艾伦就警告说，《火与怒》的部分内容肯定是错误、粗糙的，甚至背叛了私下谈话的诚信。

    事实上，就算该书内容属实，也并没揭露多少真正不为人知的事实。班农的证词早已被美国主流媒体翻来覆去地报道过，美国舆论或者说反特朗普阵营的狂欢，很大程度上只是因为“战友反目”满足了他们阴暗的小心思。

    经过一年多的调查和好几次“重大突破”之后，特别检察官穆勒仍旧没能找到特朗普“通俄”的事实性证据，人们愈发感到“通俄门”已扩大化、政治化，成为美国国内政治斗争的具象化和主战场。2018年国会中期选举即将到来，民主党除了抓紧“通俄门”不放，实在找不到打击共和党的更好办法。正如特朗普的推文所说：

    “好啊，如今通俄被证明完全是骗局，通俄的只是希拉里·克林顿和联邦调查局，假新闻媒体与这本冒牌新书在能想象的每一条新战线大肆出击。他们应当试试赢一次选举啊。悲哀！”